《道德经》第五十二章：道为母，万物为子

——《道德经容易误读的地方》

前一章说万物要尊道贵德，本章是承前启后。

“天下有始，以为天下母。既得其母，以知其子；既知其子，复守其母，没身不殆。”

这里的“母子”是指谁？古今学者有不同的注解：

河上公章句：“‘天下有始，以为天下母’，始，道也。道为天下母。‘既得其母，复知其子’，子，一也。”他说“道”是母，“一”是子。

王弼注：“善始之，则善养畜之矣。故天下有始，则可以为天下母矣。母，本也，子，末也。得本以知末，不舍本以逐末也。”他说“母，本也，子，末也”。

北京大学陈鼓应教授注释：“母：根源，指道。子：指万物。”

香港中文大学刘笑敢教授认为：“在本章中，‘母’字重复三次，也都是指代宇宙的总根源。‘天下有始，以为天下母。’这显然讲宇宙万物的生成和起源，其功能和道的生成意义是一致的。但是，‘母’毕竟还是比喻性的概念，不如道的概念更抽象普遍。”他没说明“子”是谁。

“母”不管是本也好，根源也好都代指道（非常道，下同），这一点古今学者比较一致。“子”是谁就说法不一了。

河上公说是“一”。依据是“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 “一”跟道一样虚无，怎么能“复守其母”呢？

王弼说：“子，末也”。末为指事，非具体实物，“复守其母”更讲不通。

陈教授说：“子：指万物。”比较恰当。

刘教授没说。

本章有承前启后的作用，“子”为万物才是对的。第一章：“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把它简化一下就是“天地之始，万物之母。”很明确“道”是“天地之始，万物之母。”万物当然就是“子”。

但是“天下有始，以为天下母”的“天下”不能看成是“子”。因为天下的概念比万物大，万物是天下之所属。如第五章：“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及第四十章：“天下万物生于有，有生于无”都是证明。当然，“天地”不能等同于“天下”，但在某些语境中意思是一样的。

“天下有始，以为天下母。”这句翻译就是：天下万物都有本始，或者说本源。这个本源就是道，道是生化万物的母亲。所以，在“天下”之后加“万物”才讲得通。

“既得其母，以知其子。”既然晓得了天下万物这个母亲，就应该知道天下万物是谁的儿子。换句话说，道是天下万物的母亲，天下万物都是道的儿子。这里的“其”是指示代词，前面代表天下万物后面代表“道”。

“既知其子，复守其母，没身不殆。”既然知道是谁的儿子，就应当回归守护这个母亲，这样终身就没有危险。老子是以拟人法说事，你知道了自己的母亲——道，就应当回归守护母亲——道，不知道则另当别论。所以，母是道，子是万物。万物守护母亲的方式方法就是要尊道贵德；尊道贵德就终身没有危险了。从而，引起下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