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德经》第二十九章：周天下神圣不可侵犯

——《道德经容易误读的地方》

“天下神器，不可为也，不可执也。为者败之，执者失之。” 这两句是古今通行本。帛书本有所不同，但容易理解，原文如下：

“夫天下，神器也，非可为者也。为之者败之，执之者失之。”

香港中文大学刘笑敢教授认为：“帛书本句式与通行本很不相同，意义则十分明确。表面上看，帛书本用虚词较多，以后诸本不过删去虚词而已，但删去虚词后，意义不明确，常引起误解，不可从之。”

我认为“天下神器”前后的虚词应该保留，意义更明确，避免误解，即“夫天下，神器也”。而其它虚词删去后，意义明确，语句简洁，不会产生误解。

通行本“天下神器”，古今学者各有不同理解：

河上公章句是：“‘天下神器，不可为也’，器，物也。人乃天下之神物也。神物好安静，不可以有为治。‘为者败之’，以有为治之，则败其质朴。‘执者失之’，强执教之，则失其情实，生于诈伪也。”

他的观点是，人就是天下神器。人相对万物虽然最有灵性，但说成是“神器”就讲不通了，且后面的解释也不靠谱。

王弼注：“神，无形无方也。器，合成也。无形以合，故谓之神器也。”

王弼的注解更加离谱，只说“神器”没说“天下”。对“神器”的注解也不可理解。

当代著名文化学者余秋雨翻译：“天下是神圣的存在，不可强有作为，不可着力执持。谁作为，谁败坏；谁执持，谁丧失。”

他说，“天下神器”是“神圣的存在”。

台湾学者南怀瑾先生说：“‘天下神器’这四个字，在文义上不是连起来的，要再加一个‘者’和‘也’字，成为‘天下者，神器也’。意思是说，天下这个东西，是天下人的神器。这样照文字解释，还是不够清楚，如果说，天下这个东西，是一个神妙不可思议的东西，就更切合了。”

他是赞同帛书本的，但最后一句的解释又有点画蛇添足了。

北京大学陈鼓应教授今译：“‘天下’是神圣的东西，不能出于强力，不能加以把持。出于强力的，一定会失败；加以把持的，一定会失去。”并引述：这是“老子对于‘有为’之政所提出的警告：治理国家，若以强力作为或暴力把持，都将自取灭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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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教授的翻译和引述有一种似是而非的感觉。我想陈教授把行为主体理解错了。治理天下的是天子而不是诸侯；想夺取天下的是诸侯而不是天子。

联系第一句：“将欲取天下而为之，吾见其不得已。”这是老子对欲称霸天下的诸侯王说的。为什么“不得已”？老子接着说：“夫天下，神器也，不可为也，不可执也。为者败之，执者失之。”仍然是对诸侯王的劝说和警告！而不是针对天子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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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子有忠君思想，是为了维护周天子的权威，所以说“夫天下，神器也”。把天下比做神器是神圣不可侵犯的意思。中国古代早就有“天人合一”的思想。“天下”是老天赐与君王的，所以君王是老天的儿子，故自称天子。《尚书》中说，武王伐纣也是替天行道。后来封建社会里农民起义多以替天行道作为动员民众的口号。

“夫天下，神器也，不可为也，不可执也。为者败之，执者失之。”应该这样翻译：

周家的天下是神圣不可侵犯的。谁也别想夺取，谁也别想执政。去夺取也是失败的，想执政坐江山也是坐不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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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说的天下应该是周朝的广大疆域，而不是今天意义的全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