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德经》第四十六章：“戎马生于郊”的“生”不能理解为“兴”

——《道德经容易误读的地方》

“天下无道，戎马生于郊。”

前面说了，“戎马”即军马，打仗用的马。

“生”即生产，母马生小马仔。

“郊”是指郊外，荒郊野外。郊，形声字。从邑,交声。从“邑”,表示与城郭、行政区域有关。本义是上古时代国都外百里以内的地区称“郊”。按周朝时距离，距国都五十里的地方叫近郊,百里的地方叫远郊。不是现代意义的郊区——属城市管辖的周围地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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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的“戎马”应该是运输辎重的马。一般来说戎马是经过挑选的走马，老弱病残的马不上战场，怀孕的马就更不用说了。

天下无道，战争纷起。当战事吃紧的时候，走马不够了，母马也要派上战场。临产时不可能待在马厩里，也只能在边境线上随时随地生产了。

“戎马生于郊”是十分悲惨的景象，是天下无道的后果，与天下有道和平繁荣的情景恰恰相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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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句看似简单，但古今学者误解较多。

河上公章句：“‘天下无道’，谓人主无道也。‘戎马生于郊’，战伐不止，戎马生于郊境之上，久不还也。”他说“战伐不止”，没说战争的残酷性。

王弼注：“贪欲无厌，不修其内，各求于外，故戎马生于郊也。”他说“戎马生于郊”是贪欲引起的。侯王因贪欲而发动战争也讲得通。但“戎马生于郊”是反映战争的残酷性，若是普通战争，母马不用上战场也就不会有“戎马生于郊”的惨状。

当代文化名人余秋雨解释说：“这个‘郊’，也就是‘交’，是指两国相交之处，前沿战场所在。正是在这个地方，牝马生育了，也就是说，连农家怀胎的母马，也被迫流徙于前沿战场，成了战马。这正好与‘让战马来耕田’彻底颠倒。”他的理解有点乱：“郊”说成“交”太牵强；“牝马”也不一定是“农家怀胎的母马”；母马应该是征用而不是什么“流徙”。

北京大学陈鼓应教授今译：“国家政治不上轨道，便大兴戎马于郊野而发动征战。”并注释：“戎马：战马。生于郊：字面的解释是牝马生驹犊于战地的郊野。按‘生’，兴。言大兴戎马于郊野，指兴兵征战，‘兴戎马’正与‘却走马’相对为文。”

陈教授说“生”为“兴”确实理解奇特，不能令人信服；说“兴戎马”与“却走马”为对文就更不切合原文意思了。“却走马以粪”与“戎马生于郊”无论在文意上还是文字上都没有相对的地方，而且把“戎马生”理解为“兴戎马”已改变了原文位置，何谈对文？

香港中文大学刘笑敢教授引论：“战争的结果是人禽不安。不仅人类面临生灵涂炭，牲畜也难逃噩运。怀孕的雌马也被赶上战场，马驹也只能出生在战场上。仅此一笔，生动地烘托出战争的无道。”刘教授说的对。所以，“戎马生于郊”的“生”还是生产、生育的生，不是什么“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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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子用“天下有道”和“天下无道”作对比，说明两种完全不同的社会景象。那么，造成“天下无道”的原因是什么呢？那就是老子要说的下文：

“罪莫大于甚欲，祸莫大于不知足，咎莫大于欲得。”简单地说就是人的“甚欲”、“不知足”和“欲得”造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