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武帝故事(上)

汉武帝故事

《汉武帝故事》，杂史杂传类志怪小说。记载汉武帝从出生到死葬茂陵的传闻佚事，属于“汉武帝传说”中的一部小说。作者有汉代班固、晋代葛洪、南齐王俭等说法，现在一般认为此书成书时间不早于魏晋。

内容提要

《汉武故事》一卷，旧本题汉班固撰，然史不云固有此书，《隋志》著录传记类中，亦不云固作。晁公武《读书志》引张柬之《洞冥记跋》，谓出於王俭。唐初去齐、梁未远，当有所考也。所言亦多与《史记》、《汉书》相出入，而杂以妖妄之语。然如《艺文类聚》、《三辅黄图》、《太平御览》诸书所引甲帐珠帘、王母青雀、茂陵玉碗诸事称出《汉武故事》者，乃皆无之。又李善注《文选·西征赋》，引《汉武故事》二条，其一为柏谷亭事，此本亦无之；其一为卫子夫事，此本虽有之而文反略於善注。考《隋志》载此书二卷，诸家著录并同。钱曾《读书敏求记》亦尚作二卷，称所藏凡二本，一是锡山秦汝操绣石书堂本，一是陈文烛晦伯家本。又与秦本互异，今两存之云云。两本今皆未见，此本为明吴琯《古今逸史》所刻，并为一卷，仅寥寥七八页。盖已经刊削，又非两家之本，以其六朝旧帙，姑存备古书之一种云尔。

译文：

《汉武故事》一卷，旧本题名是汉朝班固撰写的，但是史书上没说斑固有写过这书，《隋志》著录传记类的书里，也没说是斑固写的。晁公武的《读书志》引用张柬之《洞冥记跋》，说这本书来自王俭。唐初离齐朝、梁朝不远，应该是有所考据的。（这本书）写的也大多和《史记》、《汉书》（的记载）相出入，又夹杂着妖妄的事情。但像《艺文类聚》、《三辅黄图》、《太平御览》各书所引用的“甲帐珠帘”、“王母青雀”、“茂陵玉碗”诸事都声称出自《汉武故事》，这本书又都没有。还有李善注《文选·西征赋》，引用《汉武故事》二条，一个是柏谷亭事，这本也没有；另一个是卫子夫的事，此本虽然有但是文笔反而略逊于李善注。

考据《隋志》记载这本书有二卷，各家著录都一样。钱曾《读书敏求记》尚作二卷，声称他所收藏的有二本，一本是锡山秦汝操绣石书堂本，一本是陈文烛晦伯家本。又和秦汝操本彼此不同，现在两版本并存等等。那两版本的书现在都不见了，这本是明朝吴琯《古今逸史》所刻，合并为一卷，只有寥寥七八页。大概已经削除过了，又不是那两家的版本，因为他是六朝的古书，姑且存备古书的一种版本算了。

校點說明

《汉武故事》，又名《汉武帝故事》，其作者，前人有汉班固、晉葛洪、南齊王儉諸說。然皆无確鑿證據。今人刘文忠綜合前說，又據書中反映的社會現象，推論當為建安前後人，較為合理。

此書記載汉武帝從出生到死葬茂陵的傳聞佚事，属於汉武帝傳說系統中的一部傳記小說。其主要內容，是武帝為求長生不老而求仙問道，同時也寫了“金屋藏嬌”、“相如論賦”等雜事。其行文簡雅拙質，不事雕琢，然能注意渲染氣氛，人物對話亦有個性，對後代傳奇小說產生一定影響。

傳世的《汉武故事》版本頗多，多種叢書，如《古今說海》、《古今逸史》、《說郛》等，均收有本書。魯迅《古小說鉤沉》所輯本書，以《初學記》、《藝文類聚》、《太平御覽》等多種類書及有關正史詳加校勘，並著校記，比較精備。今即以此本為底本，略去校記，改正明顯錯字，加新式標點。

汉武故事

汉景皇帝王皇后內太子宮，得幸，有娠，夢日入其怀。帝又夢高祖謂己曰：“王夫人生子，可名為彘。”及生男，因名焉。是為武帝。帝以乙酉年七月七日旦生於猗蘭殿。年四岁，立為膠東王。数岁，長公主嫖抱置膝上，問曰：“兒欲得婦不？”膠東王曰：“欲得婦。”長主指左右長御百餘人，皆云不用。末指其女問曰：“阿嬌好不？”於是乃笑對曰：“好！若得阿嬌作婦，當作金屋貯之也。”長主大悅，乃苦要上，遂成婚焉。是時皇后无子，立栗姬子為太子。皇后既廢，栗姬次應立，而長主伺其短，輒微白之。上嘗與栗姬語，栗姬怒弗肯應。又罵上老狗，上心銜之。長主日譖之，因譽王夫人男之美，上亦賢之，廢太子為王，栗姬自殺，遂立王夫人為后。膠東王為皇太子時，年七岁，上曰：“彘者徹也。”因改曰徹。

翻译：

汉景帝的王皇后进入太子宫，得到了临幸，有了身孕，她梦到有太阳进入他的怀中。景帝又梦到汉高祖刘邦对他说：“王夫人生的儿子，可以起名叫‘彘’。”等到王夫人生了一个男孩，就给他命名为刘彘。他就是汉武帝。

汉武帝在乙酉年七月七日早晨出生在猗兰殿。四岁时，被立为胶东王。几年后，长公主刘嫖把他抱在膝盖上，问他：“你想要媳妇吗？”

胶东王说：“想要媳妇。”长公指着左右一百多个长御女官，（胶东王）都说不好。最后长公主指着她女儿问到：“阿娇可以吗？”胶东王于是笑着回答说：“好啊，要是娶得阿娇作媳妇，要建造金屋给她住。”长公主很开心，于是一直要求皇上，最后成婚了。

当时皇后没有儿子，皇帝立了栗姬的儿子当太子。皇后被废后，栗姬下一个应该被立为皇后，但是长公主看见栗姬有做的不好的地方，就偷偷禀报。皇上曾经和栗姬谈话，栗姬生气地不肯答应。又骂皇上是老狗，皇上怀恨她。长公主天天说坏话诬陷栗姬，还赞誉王夫人儿子的好，皇上也觉得他贤明，（于是皇上就）废除太子成王，栗姬自杀了，皇上就立王夫人为皇后。胶东王作皇太子的时候，才七岁，皇上说：“彘是彻啊。”于是改名呌刘彻。

原文

丞相周亞夫侍宴，時太子在側。亞夫失意，有怨色，太子視之不輟，亞夫於是起。帝問曰：“尔何故視此人邪？”對曰：“此人可畏，必能作賊。”帝笑，因曰：“此怏怏非少主臣也。”

翻译：

丞相周亚夫陪伴天子宴会，当时太子在旁边。周亚夫因为失意，脸上有怨恨的神色，太子不停的看着他，周亚夫于是起身（离去）。皇帝问太子说：“你为什么盯着这个人啊？”太子回答说：“这个人很可怕，一定能成为祸患。”皇帝笑了，就说：“这个遇事就不满意的不能当少主的大臣啊!”

原文

廷尉上囚。防年継母陳殺父，因殺陳。依律，年殺母，大逆論。帝疑之，詔問太子。太子對曰；“夫継母如母，明其不及母也，緣父之愛，故比之於母耳。今継母无狀，手殺其父，則下手之日，母恩絕矣。宜與殺人皆同，不宜大逆論。”帝從之，年棄市。議者称善，時太子年十四，帝益奇之。

翻译：

廷尉向上禀报囚犯。防年的继母陈氏杀了丈夫，于是防年杀了陈氏。按照律法，防年杀死母亲，是大逆不道。皇帝觉得犹豫，下诏询问太子。太子回答说：“继母做母亲，其实是比不上亲生母亲的，只是因为父亲的宠爱，所以能和亲母相比。现在继母罪大不可言状，亲手杀死丈夫，那么她下手的那天，作为母亲的恩德就断绝了。应该和杀人罪一样，不应该判大逆不道罪。”皇帝听从了，防年被弃市。讨论的人都觉得好，当时太子十四岁，皇帝对太子更加觉得神奇。

原文

及即位，常晨往夜还。與霍去病等十餘人，皆輕服為微行。且以覌戏市里，察民風俗。嘗至蓮勺通道中行，行者皆奔避路上。怪之，使左右問乏，云有持戟前呵者数十人。時微行率不过二十人，馬七八匹，更步更騎，衣如凡庶，不可別也，亦了无騶御，而百姓咸見之。

翻译：

等到太子即位，经常早晨出发晚上才回宫。和霍去病等十几个人，都穿常服私访。且在集市里看戏，视察百姓风俗。曾经到去莲勺县的通道上行走，路人都跑着避到路边上。皇帝觉得奇怪，就让左右去询问，路人说有拿着戟在前面呵退开路的几十个人。当时微服私访的队伍只有二十人不到，七八匹马，（因为）换了衣服和马匹，衣着和普通人一样，没办法分别，也没有车马、随从，但是百姓都看见了。

原文

元光元年，天星大動；光耀煥煥竟天，数夜乃止。上以問董仲舒，對曰：“是謂星搖，人民勞之妖也。”是時謀伐匈奴，天下始不安，上謂仲舒妄言，意欲誅之。仲舒懼，乞補刺史以自效，乃用為軍候，属程不識屯雁門。

翻译：

元光元年（公元前134年），天上星星晃动得厉害，明亮的光芒辉耀满天，过几晚才停止。武帝问董仲舒这件事，他回答说：“这叫做星摇，是人民劳苦所产生的怪象。”当时正谋划着讨伐匈奴，天下开始不安定，武帝认为董仲舒是妄言，想要诛杀他。董仲舒害怕了，请求外补刺史以作为自己的效劳，于是被用作军侯，隶属于程不识将军屯住在雁门郡。

原文

太后弟田蚡欲奪太后兄子竇嬰田，嬰不與，上召大臣議之。群臣多是竇嬰，上亦不復穷問，兩罷之。田蚡大恨，欲自殺。先與太后訣，兄弟共號哭訴太后。太后亦哭弗食。上不得已，遂乃殺嬰。後月餘日，蚡病，一身尽痛，若擊者。叩頭復罪。上使視鬼者察之，見竇嬰笞之。上又夢竇嬰謝上属之，上於是頗信鬼神事。

翻译：

太后的弟弟田蚡想夺取太皇太后兄弟的儿子窦婴的田产，窦婴不给他，武帝召集大臣们讨论，大多数朝臣认为窦婴有理，武帝也就不再追根究底，两下都作罢。田蚡极为恼恨，打算自杀，先与太后诀别，兄弟共同在太后面前哭诉。太后也哭起来不肯吃饭。武帝迫不得已，于是杀了窦婴。过去一个月后的一天，田蚡生病，全身都痛，好像被打了。叩头服罪。武帝让能见鬼的人去视察，看见窦婴在鞭打他。武帝又梦见窦婴责怪他牵连到自己，武帝自此非常相信鬼神的。

原文

陳皇后廢處長門宮，竇太主以宿恩犹自親近。后置酒主家，主見所幸董偃。

译文：

陈皇后被废后居住在长门宫，窦太后因为有旧恩依旧和她亲近。后来在长公主家设置酒席，长公主遇见了她以后所宠幸的董偃。

原文

陳皇后廢，立衛子夫為皇后。初，上行幸平陽主家，子夫為謳者，善歌，能造曲，每歌挑上，上意動，起更衣，子夫因侍衣得幸。頭解，上見其美髮，悅之，欢樂。主遂內子夫於宮。上好容成道，信陰陽書。時宮女数千人，皆以次幸。子夫新入，獨在籍末，岁餘不得見。上釋宮人不中用者出之，子夫因涕泣請出。上曰：“吾昨夢子夫庭中生梓樹数株，豈非天意乎？”是日幸之，有娠，生女。凡三幸，生三女。後生男，即戾太子也。

译文：

陈皇后被废，（汉武帝）立卫子夫作皇后。起初，武帝来到平阳公主家，卫子夫是歌女，唱得好听，又能编造曲子，常常唱歌挑动皇上，武帝动心了，离席更换衣服时，卫子夫因为侍侯换衣而得到近幸。头发散开了，武帝看见她的美发，非常喜欢，（与她）相爱欢乐。平阳公主就将她纳入宫中。武帝喜好容成道，相信阴阳书。当时数千名宫女，都依次侍寝承幸。

卫子夫新入宫，单独列在名册末尾，一年多见不到汉武帝。武帝释放宫女中不中用的出宫，子夫于是哭泣着请求出宫。武帝说：“我昨夜梦见子夫你的庭院里长出几棵梓树，难道不是天意吗?”当天就临幸了她，（很快就）有了身孕，生一个女孩。一共三次临幸，生了三个女儿。最后生下男孩，就是戾太子了。

原文

淮南王安好學多才藝，集天下遺書，招方術之士，皆為神仙，能為雲雨。百姓傳云：“淮南王，得天子，寿无極。”上心惡之，徵之。使覘淮南王，云王能致仙人，又能隱形升行，服氣不食。上聞而喜其事，欲受其道。王不肯傳，云无其事。上怒，將誅，淮南王知之，出令與群臣，因不知所之。国人皆云神仙或有見王者。常恐動人情，乃令斬王家人首，以安百姓為名。收其方書，亦頗得神仙黃白之事，然試之不驗。上既感淮南道術，乃徵四方有術之士，於是方士自燕齊而出者数千人。齊人李少翁，年二百岁，色如童子，上甚信之，拜為文成將軍，以客礼之。於甘泉宮中畫太一諸神像，祭祀之。少翁云：“先致太一，然後升天，升天然後可至蓬萊。”岁餘而術未驗。会上所幸李夫人死，少翁云能致其神，乃夜張帳，明燭，令上居他帳中遙見李夫人，不得就視也。

李少君言冥海之棗大如瓜，種山之李大如瓶也。

文成誅月餘日，使者籍貨關東还，逢之於漕亭。还言見之，上乃疑；發其棺，无所見，唯有竹筒一枚。捕驗間无縱迹也。

译文：

淮南王刘安好学多有才艺，收集天下（在秦始皇焚书坑儒后）残留的书籍，招请方术之士，都是神仙，能够兴云作雨。百姓流传说：“淮南王，得做天子，寿命无极。”

武帝心里厌恶这件事，征召他。派人去窥探淮南王，（窥探的人）说：“淮南王能招来仙人，还能隐匿形体腾空行走，吞饮灵气不吃五谷。”武帝听了喜欢这些事，打算得到他的道法。淮南王不肯传授，说没这种事。

武帝生气了，要杀他，淮南王却先知道了，将诛杀的诏令出示给群臣，然后就不知道哪儿去了。国人都说伸仙里有时能见到淮南王。武帝怕动摇人心，便命令斩淮南王家人的头，以安抚稳定百姓的名义。没收淮南王的方书，也得到不少神仙黄白的方术，然而试验了却都不灵验。武帝又感念淮南王的道术，就开始征召四方有道术的人，于是从燕、齐来的的方士有几千人。

齐人李少翁，年纪有二百岁了，脸色像儿童，武帝很相信他，授与他文成将军，以对待客人的礼仪对待他。在甘泉宫中画太一等各位天神像，进行祭祠。李少翁说：“先招来太一神，然后再升天，升天之后可以到达蓬莱仙山。”过了一年多而道术未应验。正好武帝所宠幸的李夫人死了，少翁说能招来她的神魄，就在夜里张开帐帷，点上明亮的烛火，让武帝待在别的帐帷中远远看见李夫人，不能临近了看。

李少君说冥海的枣子大的像瓜一样，种山的李子大的像瓶一样。

诛杀了文成将军（李少君）后一个月过几天，使者征收财物从关东返回，在漕亭又遇到了李少君。回到长安后说见到了他，汉武帝心生疑惑，打开李少君的棺柩，什么也没有看到，只有一枚竹筒。搜索检验也不见踪迹。

原文

上微行至於柏谷，夜投亭長宿，亭長不內，乃宿於逆旅。逆旅翁謂上曰：“汝長大多力，當勤稼穡；何忽帶劍群聚，夜行動眾，此不欲為盜則淫耳。”上默然不應，因乞漿飲，翁答曰：“吾止有溺，无漿也。”有頃，还內。上使人覘之，見翁方要少年十餘人，皆持弓矢刀劍，令主人嫗出安过客。嫗归，謂其翁曰：“吾覌此丈夫，乃非常人也；且亦有備，不可圖也。不如因礼之。”其夫曰：“此易與耳！鳴鼓会眾，討此群盜，何憂不克。”嫗曰：“且安之，令其眠，乃可圖也。”翁從之。時上從者十餘人，既聞其謀，皆懼，劝上夜去。上曰：“去必致禍，不如且止以安之。”有頃，嫗出，謂上曰：“諸公子不聞主人翁言乎？此翁好飲酒，狂悖不足計也。今日具令公子安眠无他。”嫗自还內。時天寒，嫗酌酒多與其夫及諸少年，皆醉。嫗自縛其夫，諸少年皆走。嫗出謝客，殺鷄作食。平明，上去。是日还宮，乃召逆旅夫妻見之，賜姬金千斤，擢其夫為羽林郎。自是懲戒，希復微行。時丞相公孫雄数諫上弗從，因自殺，上聞而悲之，後二十餘日有柏谷之逼。乃改殯雄，為起墳冢在茂陵旁，上自為誄曰：“公孫之生，污瀆降靈。元老克壯，為汉之貞。弗予一人，迄用有成。去矣遊矣，永归冥冥。嗚呼夫子！曷其能刑。載曰：萬物有終，人生安長；幸不為夭，夫復何傷。”雄嘗諫伐匈奴，為之小止。雄卒，乃大發卒数十萬，遣霍去病討胡，殺休屠王。獲天祭金人，上以為大神，列於甘泉宮。人率長丈餘，不祭祝，但燒香礼拜。天祭長八尺，擎日月，祭以牛。上令依其方俗礼之，方士皆以為夷狄鬼神，不宜在中，因乃止。

译文：

武帝微服出行到了柏谷这个地方，晚上投宿亭长家，亭长不肯收留，便在旅馆住宿。旅馆的老头对武帝说：“你身高体壮，应当勤于农事，为什么突然带着剑聚集一群人，在深夜里劳师动众的远行，这不是强盗就是淫贼。”武帝沉默了没有回应，随即向老头要水喝，老头说：“我只有尿，没有水。”不一会，就回屋去了。武帝让人去偷偷察看一下，只见老头邀来十几个年轻人，都拿着弓箭箭矢长刀利剑，让自已的老婆出门安抚武帝这行人。

老太回来了，对他老头说：“我看这个人，不是一般的人啊；而且（他们）也是有防备了，不可以有所图谋。不如顺势以礼相待。”她丈夫说：“这个简单啊！击鼓召集众人，讨伐这群强盗，怕什么灭不掉他们呢？”老太说：“姑且安抚他们，让他们睡吧，这样才可以图谋。”老头答应了。当时武帝带了十几个随从，听说了谋划后，都害怕了，劝武帝连夜离去。武帝说：“这一走必然招致祸端，倒不如留下安定这伙人的歹意。”

过了会儿，老太出来了，对武帝说：“诸位公子没听到老头子的话么？这老头子喜欢喝酒，狂大悖逆不值得以忧虑。今晚请诸位好好休息没有其他的事。”说完老太自已走进屋去。当夜天冷，老太太给老头和那伙找来的年轻人多倒酒，都灌醉了。老太自己把老头子绑上，那些年轻人都走了。老太出门向武帝道歉，并杀鸡款待。天亮时，武帝离去。当天回宫后，便召旅馆中的老头老太来见，赐给老太千金，提拨其夫为羽林郎。

从此后武帝也悔改了自已的行为，不再微服出行。之前丞相公孙雄多次上谏武帝（不要微服出行）武帝都没答应，他因此自尽，武帝听说了就很悲伤，在公孙雄自杀之后二十天多天就出了柏谷被村民逼迫的事情。武帝因此将公孙雄改葬，在茂陵（武帝自已的陵寝）旁边为他修坟，并亲自撰写悼文：“公孙出生，是寒微卑贱之家有幸降下异灵。虽为老臣壮志不改，实属是汉朝忠贞。不因为我的缘故，到现今还会当大用获大成。去了啊浮游世外，永归于幽冥。唉呀老先生!治理天下还有谁能。载说：万物皆有终结，人生长久安宁；所幸不是夭折，又何必再伤痛悲切!”

公孙弘曾经规谏远征匈奴的事情，使战事稍有停息。公孙弘死后，武帝马上发出几十万大军，派霍去病统师征讨匈奴，杀死了休屠王。获得他的祭天金人，武帝认为是大神，就供列在甘泉宫。人像总高一丈有余，不祭祀祷祝，只是烧香礼拜。天祭像长八尺，擎举日月，用牛来祭祀。武帝令依照匈奴的习俗来礼敬，但方士们都以为这些夷狄蛮荒的鬼神，不适宜在中国祭祀，就停止了。

“时丞相公孙雄数谏上弗从，因自杀，上闻而悲之，后二十余日有柏谷之逼；乃改殡雄，为起坟冢在茂陵旁，上自为诔曰：“公孙之生，污渎降灵。元老克壮，为汉之贞。弗予一人，迄用有成。去矣游矣，永归冥冥。呜呼夫子！曷其能刑。”

汉武帝执政期间共有十三任丞相（卫绾、窦婴、许昌、田蚡、薛泽、公孙弘、李蔡、庄青翟、赵周、石庆、公孙贺、刘屈氂、田千秋），其中李蔡、庄青翟、赵周都是被迫自杀，公孙贺死于狱中、而窦婴、刘屈氂则是最终被斩杀。公孙弘老死，并没有一位自杀的公孙丞相。

原文

鑿昆池，積其土為山，高三十餘丈。又起柏梁台，高二十丈，悉以香柏，香聞数十里，以處神君。神君者，長陵女子也，死而有靈。霍去病微時，数自祷神君，乃見其形，自修飾，欲與去病交接，去病不肯，神君亦慚。及去病疾篤，上令為祷神君，神君曰：“霍將軍精氣少，寿命不長。吾嘗欲以太一精補之，可得延年，霍將軍不曉此意，遂見断絕。今疾必死，非可救也。”去病竟死。上乃造神君請術，行之有效，大抵不異容成也。自柏梁燒後，神稍衰。東方朔取宛若為小妻，生三人，與朔同日死。時人疑化去，弗死也。

译文：

（汉武帝）开凿昆明池，挖出的土堆积成山，高达三十多丈。又起造柏梁台，高二十丈，全部用香柏做材料，香味可传到几十里外，用来安置神君。这位神君，是长陵的女子，死后有灵异。霍去病贫贱时候，多次亲自向神君祷告，就见到了她的形体，她饰扮自己，想与霍去病交欢，霍去病不肯，神君也惭愧。

等到去病病势危急时，武帝令人为霍去病向神君祷告，神君说：“霍将军的精气太少，寿命不长久。吾曾经想用太一精为他补充，可使其延长生命，霍将军不明白这番心意，就被拒绝了。现在的病必然要死，不可能有救了。”去病最后还是死了。

武帝就拜访神君请求传授补气的法术，实行了有效果，大体上与容成道没有差别。自从柏梁台烧掉之后，神渐渐衰减。东方朔娶宛若作妾，生了三个孩子，和东方朔同日死去。当时人们都怀疑是假死化身仙去，并不是真死。

原文

薄忌奏：“祠太一用一太牢，為壇開八通鬼道，令太祝立其祠長安東南。”上祝太畤祭，常有光明照長安城如月光。上以問東方朔曰：“此何神也？”朔曰：“此司命之神，總鬼神者也。”上曰：“祠之能令益寿乎？”對曰：“皇者寿命懸於天，司命无能為也。”

译文：

蒲忌上奏说：“祭祠太一用一太牢的仪式，造坛打开八个鬼道，令太祝在长安东南为其立祠。”武帝祭祠太畤，时常有光明出现像月光一样照耀着长安城。武帝就问东方朔：“这是什么神啊？”东方朔说：“这是主宰命运的神，总管所有鬼神的神。”武帝问：“祭祠他能益寿延年吗？”东方朔回答说：“作皇帝的人寿命取决于天，司命神也没有办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