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经钩考》中医摸脉摸的是什么脉——历代医家对脉诊的客观评说

发布时间:2024-09-30 16:23  浏览量:16

六十四、中医摸脉摸的是什么“脉”?

——历代医家对脉诊的客观评说

传统中医诊法有四诊,即望、闻、问、切,见于《难经·六十一难》曰:

“经言:望而知之谓之神,闻而知之谓之圣,问而知之谓之工,切脉而知之谓之巧。

“然:望而知之者,望见其五色,以知其病。闻而知之者,闻其五音,以别其病。问而知之者,问其所欲五味,以知其病所起所在也。切脉而知之者,诊其寸口,视其虚实,以知其病,病在何藏府也。”

而《难经·一难》曰:“十二经皆有动脉,独取寸口,以决五藏六府死生吉凶之法,何谓也?”

那么,

1、中医摸脉摸的是什么“脉”?

切脉,又名摸脉、号脉、把脉、诊脉等。目前中医临床诊脉采取的是《难经》“独取寸口”诊脉法。那么,诊脉、或摸的这个“脉”是什么“脉”?即到底是“经脉”、还是“血脉”?对此,陈业兴老先生说:

“据《史记·扁鹊仓公列传》记载,扁鹊讲虢太子病案、分析虢太子病情时,用的是向心模式的树型(竖行)气脉理论。扁鹊‘不待切脉、望色、听声、写形,言病之所在’,不是切摸血脉,而是用树型气脉的‘气至病所现象’找到病所,后世谈扁鹊为切脉大师,是误解。扁鹊既然‘不待切脉……’,怎么会切摸血脉呢?

“《灵枢·经脉》中的三阴三阳十二脏腑经脉,其络属的脏腑都是功能模型、不是实体结构,明目人都不会相信连结这些脏腑的环型经脉是行气血的实体管道。既然不是实体管道,就没有行气血功能。可见切寸口脉是切桡动脉,不会是手太阴肺经脉。手太阴肺经脉无血行功能,不会有搏动的。这些客观事实,可是谁也不敢说明,怕戴上反中医帽子、遭受人身攻击、受到打击谩骂!

“肺朝百脉是肺的动、静脉,不会有另外的行气血的手太阴肺经脉,可见我是否定环型经脉存在的。我是气脉支持者,环型经脉反对者。因为环型经脉不是实体管道,不能行气血;树型气脉有‘气至病所现象’,是指向病所的拐杖,可以实证其存在。但无固定结构,故邓良月验收名为《经络的研究》时,只能说‘经络是功能调控系统’,这就是说没有找到‘气至病所’现象的实体结构。”

诸位同道认同陈业兴老先生所说的吗?敢质疑、怀疑经典吗?敢质疑、怀疑历代中医脉学著作吗?

寸口,亦名气口、脉口。寸口脉,即桡动脉、血脉、血管也。如中医高校教材《中医诊断学·第五章 脉诊》说:

“寸口又称气口或脉口。是指单独切按桡骨茎突内侧一段桡动脉的搏动,根据其脉动形象,以推测人体生理、病理状况的一种诊察方法。”

寸口脉,即桡动脉,实乃心脉之分支!如

《素问·五藏生成篇》说:“心之合脉也”

《素问·六节藏象论》说:“心者……其充在血脉。”

《素问·脉要精微论》说:“夫脉者,血之府也。”

而中医经典却认为,寸口脉乃手太阴肺经脉,如

(1)《难经·一难》曰:“十二经皆有动脉,独取寸口,以决五藏六府死生吉凶之法,何谓也?

“然:寸口者,脉之大会,手太阴之脉动也。人一呼脉行三寸,一吸脉行三寸,呼吸定息,脉行六寸。人一日一夜,凡一万三千五百息。脉行五十度周于身,漏水下百刻,荣卫行阳二十五度,行阴亦二十五度,为一周也。故五十度复会于手太阴寸口者,五藏六府之所终始,故法取于寸口也。”

(2)《素问·五藏别论》说:“气口何以独为五藏主?岐伯曰:胃者水谷之海,六府之大源也。五味入口,藏于胃以养五藏气,气口亦太阴也。是以五藏六府之气味,皆出于胃,变见于气口。”

此等实则传统之误读!如廖育群等《中国科学技术史·医学卷》说:

“这种错误的概念持续达千年之久,直至西方医学传入中国,人们对解剖可见的脉管系有了真正的了解,才认识到血管与经脉体系不是一回事。”

如果认同陈业兴老先生所说的“十二经脉不是实体管道”这个客观事实,那“手太阴肺经脉无行血功能,不会有搏动”,即寸口脉非手太阴经脉!是否颠覆了中医经典之说法、之认知?

寸口脉是血脉,不是经脉。同道及中医后学者等认同吗?

如果手足三阴三阳十二脏腑经脉,不是实体运行气血之管道,那

(1)“五藏六府之气味”,还能“变见于气口”吗?

(2)“独取寸口”,还能“以决五藏六府死生吉凶”吗?

亦即寸口脉,还能诊断、测知五脏六腑之病情吗?故而目前有人说,现代中医摸脉也只不过是个摆设,走走样子而已。真可谓“一语中的”!所以,陈业兴老先生说“这些客观事实,可是谁也不敢说明,怕戴上反中医帽子、遭受人身攻击、受到打击谩骂”,是有道理的!但是,同道及中医后学者恐怕很难接受这个客观事实吧!

要之,中医摸脉摸得是血脉、血管,心脉之分支,即桡动脉,不是十二经脉中手太阴肺经脉。

2、历代医家对脉诊的客观评说

(1)《素问》对脉诊的客观论述

①《素问·三部九候论》说:“必审问其所始病,与今之所方病,而后各切循其脉。”

杨上善《太素》说:“候病之要,凡有四种:一者望色而知,谓之神也;二者听声而知,谓之明也;三者寻问而知,谓之工也;四者切脉而知,谓之巧也。”

金栋按: 经文之意:疾病有新旧之分、原始与今时之别,善诊者,必先问之,方可切脉。

本篇所讨论的是诊脉的问题,不仅论述了三部九候诊脉的方法和具体内容,而且也强调四诊合参。可谓尊经据典,问诊在切诊之先。四诊合参,首见于《难经》。

②《素问·征四失论篇》说:“诊病不问其始,忧患饮食之失节,起居之过度,或伤于毒,不先言此,卒持寸口,何病能中?妄言作名,为粗所穷,此治之四失也。”

对于这句经旨,后世《内经》注家及脉学名家予以了明确客观注释。详见第七十一篇。

(2)宋·苏轼、沈括《苏沈良方》对脉诊的客观评说

《苏沈良方》,又名《苏沈内翰良方》,系后人将宋代苏轼所撰医药杂说与沈括(存中)所撰《良方》合编而成。

苏轼为宋代著名文学家,为“唐宋八大家”之一,平素留心医药,于贬谪各地时,注意收集当地医药知识。他与名医庞安时的交谊,传为医林佳话。沈括为宋代著名科学家,在中国古代科学史上占有重要地位,在地质、算学、天文、历法、生物、音律等方面都有建树,对医药造诣也深。

《苏沈良方·卷一·脉说》说:

“脉之难,古今之所病也……病不可不谒医,而医之明脉者,天下盖一二数。骐骥不时有,天下未尝徒行;和扁不世出,病者终不徒死,亦因其长而获其短尔。

“士大夫多秘所患以求诊,以验医之能否,使索病于冥漠之中,辨虚实冷热于疑似之间。医不幸而失,终不肯自谓失也,则巧饰掩非,以全其名。至于不救,则曰是固难治也。间有谨愿者,虽或因主人之言,亦复参以所见,两存而杂治,以故药不效。此世之通患,而莫之悟也。

“吾平生求医,盖与平时,默验其工拙,至于有疾而求疗,必先尽告以所患,而后求诊,使医了然知患之所在也,然后求之诊。虚实冷热先定于中,则脉之疑不能惑也。故虽中医,治吾病常愈。吾求疾愈而已,岂以困医为事哉!”

金栋按:从文中看出,在宋代一个儒臣、文人学者,对诊脉之理解及患病后与医者如何沟通、如何就诊看病,客观合理之感悟,实乃一明智之患者,惜天下之患者未必尽然矣。患病后你是否会看病、是否会讲述自己的病情、如何很好的配合医者的问诊?确实有学问。断不能以诊脉断病之确否,妄下定论及为难医者。

(3)明·李时珍《濒湖脉学》对脉诊的客观评说

李时珍《濒湖脉学》摘取前人脉学研究之精华,分详27种病脉。对同类异脉鉴别,各种脉象主病,既能博考,又能精研,编成歌诀,便于习诵。李时珍的脉学观点,得到了其后中医界的一致赞同,至今尚未有学者公开提出过异议。脉学自《濒湖脉学》之后,学者更加普及,诸说渐趋统一,遂得到普遍而又正确的发展。

脉学发展到魏晋时代,由于王叔和《脉经》的撰成,可谓达到了历史上的最高水平。《脉经》理论精微,内容广博,学习者欲深刻理解、全面掌握,本非易事,加之卷帙较大,传抄习诵殊为困难,因而在推行传播上并没有达到应有的效果。六朝之后,有高阳生氏托名王叔和撰成《脉诀》1卷,以歌诀形式阐述脉象脉理及其临床意义,内容简明,习诵极便,很快就流行传播开来,甚至出现了“《脉诀》出而《脉经》隐”的现象。但由于《脉诀》系伪撰之作,加之“文词鄙俚”,内容也有错误失实之处,因而引起学界不满和诽议,出现了脉学史上对《脉诀》长达数百年之久的批判风潮。李时珍《濒湖脉学》是这次批判风潮的终结之作。他在驳正《脉诀》内容的基础上,沿用《脉诀》的歌诀体表达形式,深入浅出的介绍叔和之学,既防止了《脉诀》的“谬种流传”,又解决了一般习医者的教材之需,因而获得了巨大成功,成为脉学史上影响最大、流传最广的脉学专著,即便今天仍是学习脉学的重要参考书。所以说李时珍《濒湖脉学》是中医脉学一部重要专著,为中医诊断学——脉学的发展起到了重要的推动作用。虽对脉学非常有研究,但仍强调四诊合参,反对单以脉诊决病。如李时珍指出:“余每见时医于两手六部之中,按之又按”“俨若脏腑居两手之间,可扪而得”“实则自欺之甚也”,故在撰写《濒湖脉学》中有非常客观论说。如《濒湖脉学·自序》说:

“世之医、病两家,咸以脉为首务,不知脉乃四诊之末,谓之巧者耳! 上士欲会其全,非备四诊不可。”

诊脉是一种技巧,李时珍道出了脉诊之真谛! 正如《难经·六十一难》所说:“切脉而知之谓之巧。”

(4)明·李中梓《诊家正眼》对脉诊的客观评说

李中梓《诊家正眼》亦是一部重要的脉学专著,该书对后世影响巨大。今之28病脉,就是在《濒湖脉学》27病脉基础上,再由《诊家正眼》加一“疾脉”增定脉象28种而成。

李中梓虽对脉学造诣至深,但又不偏执一端,却十分强调望、闻、问、切之“四诊合参”。书中对此都有扼要论述,尤其对当时社会上“凭脉测病”之弊端,批评甚剧,其弊端至今仍有临床意义。如在《诊家正眼·必先问明然后诊脉》说:

“古之神圣,未尝不以望、闻、问、切四者互相参考,审察病情。然必先望其气色,次则闻其声音,次则问其病源,次则诊其脉状,此先后之次第也。近世医者,既自附于知脉,而病家亦欲试其本领,遂绝口不言,惟伸手就诊,而医者即强为揣摩。若揣摩偶合,则信为神手;而揣摩不合,则薄为愚昧。”

并在其《医宗必读·不失人情论》说:

“有讳疾不言,有隐情难告,甚而故隐病状,试医以脉。不知自古神圣,未有舍望、闻、问而独凭一脉者。且如气口脉盛,则知伤食,至于何日受伤,所伤何物,岂能以脉知哉?!”

金栋按:望、闻、问、切之中医四诊,乃诊断疾病的四种方法和顺序。病人就诊时,无论是步行而至,还是卧床待诊,第一印象就是看到病人之情况,即望诊,“必先望其气色”,故望诊在中医诊断学中列为四诊之首,并有“望而知之谓之神”(《难经·六十一难》)之说。

(5)清·徐大椿《医学源流论》对脉诊的客观评说

金栋按:清·徐大椿《医学源流论》是一部内容丰富而又独具特色的医学论集,作者针对当时医界的现状,以《内经》《伤寒论》等经典著作为本,结合诸家学说及自己的临证经验,指陈时医流弊以正异端邪说,推阐医学源流以明证治奥旨。书中各论每不过千言,但阐理深刻,精凿有据,不仅反映了作者对中医学理法方药的见解,而且体现了其广博的学识和丰富的临证经验。

在学术上,极力推崇《内经》《伤寒论》《神农本草经》等经典著作,“言必本于圣经,治必遵乎古法”,学有根基。在诊断上,重视四诊相参,反对单凭于脉,主张因人审证、审证求因。在治疗上,提倡辨证用药、内治外治并重,不偏废单方、验方、针砭、按摩诸法,重视煎法、服法等细节。

下面是其对诊脉的客观评说:

《医学源流论·卷上·脉·诊脉决死生论》说:

“至于诊脉,即可以知何病。又云人之死生,无不能先知,则又非也。盖脉之变迁无定,或有卒中之邪,未即通于经络,而脉一时未变者;或病轻而不能现于脉者;或有沉痼之疾,久而与气血相并,一时难辨其轻重者;或有依经传变,流动无常,不可执一时之脉,而定其是非者。

“况病之名有万,而脉之象不过数十种,且一病而数十种之脉,无不可见,何能诊脉而即知其何病?此皆推测偶中,以此欺人也。若夫真脏之脉,临死而终不现者,则何以决之?是必以望、闻、问三者合而参观之,亦百不失一矣。

“故以脉为可凭,而脉亦有时不足凭;以脉为不可凭,而又凿凿乎其可凭,总在医者熟通经学,更深思自得,则无所不验矣。若世俗无稽之说,皆不足听也。”

《医学源流论·卷下·脉经论》说:

“愚按:脉之为道,不过验其血气之盛衰寒热,及邪气之流在何经何脏,与所现之症,参观互考,以究其生克顺逆之理,而后吉凶可凭。所以《内经》《难经》及仲景之论脉,其立论反若甚疏,而应验如神。

“若执《脉经》之说,以为其病当见某脉,某脉当得某病,虽《内经》亦间有之,不如是之拘泥繁琐也。试而不验,于是或咎脉之不准,或咎病之非真,或咎方药之不对症,而不知皆非也。

“盖病有与脉相合者,有与脉不相合者,兼有与脉相反者。同一脉也,见于此症为宜,见于彼症为不宜。同一症也,见某脉为宜,见某脉为不宜。一病可见数十脉,一脉可现数百症,变动不拘。若泥定一说,则从脉而症不合,从症而脉又不合,反令人彷徨,无所适从。

“所以古今论脉之家,彼此互异,是非各别,人持一论,得失相半,总由不知变通之精义,所以愈密而愈疏也……若欲泥脉以治病,必至全无把握。”

(6)清·张山雷《脉学正义》对脉诊的客观评说

金栋按:《脉学正义》一书是清·张山雷(寿颐)先生搜集历代脉学理论,详加条理类编,并予正义述评之力作。

此书上自岐黄、仲景,下至明清各家,凡论脉之有理而可为后学启迪者,靡不收撷评论……此书取舍有度,有褒有贬,立意不落俗套,正义多有新意,辨脉提纲掣领,论脉注重实践,是脉学著作中集大成者,对后世研究脉学具有很高的学术价值(《脉学正义·提要》)。

下面是其对诊脉的客观评说:

《脉学正义·脉学纲领·绪言》说:

“四诊之序,望、问为先,切脉居后,非脉法之不足凭也。盖察脉以审病,只是参考病理之一端,万不能不论声色形证,仅据脉理以审定其为寒为热、属实属虚。何则?

“脉之条理,约言之则有浮沉迟数、长短滑涩、大小虚实之提纲;析言之复有二十八种名称之辨别。究之,无论何病,凡此种种脉象,无不可以偶见,而亦无不可以兼见。苟非合之声色辨证,虽有高贤,不能下一断语。如谓精于脉法,但一下指,不问其他,而竟能洞见隔垣,则从古名家,未闻有此高论。

“切即以切脉而言,亦必阅历日深,功夫纯熟,而后大彻大悟,指下神明,方为深造有得,仅仅以行迹求之,必非上乘。

“惟在学者入手之初,则不能离迹象而遽言神化。盖神话之境,必在学识俱到之后,可以意会,不可以言语形容,又安能手握秃管而毕宣其底蕴?”

金栋按:四诊之顺序,一般认为是按望、闻、问、切或问、望、闻、切之固定顺序进行,而临诊中往往是四诊互用,边诊边辨。一般情况下,多是“望问为先,切脉居后”的诊察顺序,此为明智之举。

(7)近代中医大家恽铁樵先生对脉学的客观认识

金栋按:恽铁樵(1878~1935)为近代著名中医大家。名树钰,别号冷风、焦木、黄山,江苏省武进县孟河人。恽铁樵业医之际,中西医学之争日趋激烈。在这场中西医学的论争当中,恽氏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1925年,恽铁樵与章太炎及其弟子张破浪等在上海创办“铁樵中医函授学校”,并自编教材以振兴中医。

铁樵先生一生著述颇丰,尤以《恽铁樵中医函授讲义》《伤寒论研究》《(灵素商兑)与(群经见智录)》为代表。这些著作不盲目泥古,不偏爱一派,旁证西法而折中于治验,值得反复学习和研读,对于学习中医典籍,熟谙中医临床具有很高的现实价值。

下面是恽铁樵先生在《恽铁樵中医函授讲义·脉学发微》卷一中“毅然编辑脉学的缘起”时,“先要讲脉外极显明的事情”中说:

“脉是看不见的,凭着三个手指头去摸,你摸着的心里以为这是弦脉,换一个人去摸,他心里以为这是滑脉,归根大家‘以意会之’。究竟是弦是滑,却没有一定的标准……这就是‘以意会之’的不是了。今世找不出公冶长,这是非恐不容易判断啦。脉学等于如此的模糊影响,却要以性命相托,这是中医受现世非难第一个要解答的问题……

“莫说脉学是说不清楚,画不出来,古书所说,不能懂得,而且有‘无止境’的奥秘;就算种种困难都能减少,就算做讲义的人有生花妙笔,说得活现,就算读讲义的人聪明万分,十分了解,毕竟是空空洞洞,无形无质,无臭无声。”

恽先生认为“一个人除掉犯法自尽,以及偶遇不测之外,总是病死的”,所以“简单点说,就是先要知何者是死,然后能知何者是生”。

有人说“脉象可以判断生死”,而恽先生认为“要将这空空洞洞的东西去辨死活,譬如诊了脉说是活的,偏偏死了,那还了得!或是诊了脉说是死的,偏偏不死,也是不妥当。若是说两句骑墙话,了了门面,一层,人家未必要请你这桂花医生;二层,那又何必要学医,何必要读书;三层,我们目的在利人利己。假如学会了并不在乎挂牌行医,那么,对自己家人说骑墙话么,没的叫人笑掉下颏罢。所以鄙人想了一个方法,先从有凭有据的地方认定死活,然后逐层推敲,自然有路可走。”

但是“有凭有据,可以判别死活,而又不是脉象,到底是什么东西?答道:是病形。怎样的病形可以辨别死活?答道:有四大纲。脉居其一,除去脉象,尚有三纲,每纲分目共数十事,数十样是必死的,数十样是危险的,一望可知,了然明白。那四纲是色泽、呼吸、脉搏、规矩权衡。”

由此可见,单纯凭脉象是不能判断死活的,应强调是四纲合参,与西医四大生命体征(呼吸、脉搏、心率、血压)似曾相吻,不谋而合,值得钦佩与敬仰。而患病以后,则更不能单凭脉象去诊断疾病、救治病人了。

在《脉学发微·卷二·脉之概论》中说:

“以所研求而知之脉象,合所见之病证,参互错综,以推断病之缓急浅深,弗误认脉学为推测疾病唯一之工具……所谓就研求所得之脉象,合之所见之病证,参互错综,以推断病之吉凶深浅,此实《内经》之法。”

则强调“参互错综”,即如目前之“四诊合参”而已,英明之举,并认为这是《内经》中的诊病之方法。伟哉!夫子!

(8)近代名医杨则民《潜厂医话》对脉学的客观评说

①脉诊篇:

“脉诊为近世医者、病者所共信,以为诊病惟一之术。在医者可不加问诊而使三指以疏方,病家则隐匿病情以试医生脉诊之能否,医道之荒莫甚于此。此习不去,吾医将无立足地乎。

“前贤知之发为振聩之论:

‘脉乃四诊之末,谓之巧者尔。上工欲会其全,非备四诊不可。’此李时珍之说也。

‘古人以切居望闻问之末,则于望闻问之际,已得其病情矣。不过再诊其脉,看病应与不应也……以脉参病,意盖如此,曷以诊脉知病为贵乎。’此张景岳之说也。

而徐大椿之论尤为明确。其言曰:‘病之名有万,而脉之象不过数十种,且一病而数十种之脉无不可见,何能诊脉即知其何病,此皆推测偶中,以此欺人也。’

且《史记•篇鹊传》曰:‘视垣一方人,以此视病尽见脏腑症结,特以脉为名耳。’夫创寸口诊脉之扁鹊犹如此,况其后人乎。”

“中医言脉,虽有寸口分部之法、人迎寸口之法、三部九候之法、轻重分候之法,实皆不适用。必不得已而采用旧说,可依《难经》,寸以候头至胸,关以候自膈至脐,尺以候自脐至足。《医宗金鉴》谓:‘脉象浑一,并不两条,亦不两截。’足以证三部配合脏腑之无理矣。

“李时珍谓:‘余每见时医于两手六部之脉搏按之又按,曰某脏腑如此,某脏腑如彼,犹若脏腑于两手之间,可扪而得,种种欺人之丑态,实则自欺之甚也。’

“夫脉不可独凭,与望闻问合参则为共通之诊,以为医者施治之准则也。”

②脉诊之真诠

“以脉主病之妄:脉诊为诊断方法之一,古人隶于四诊之末,以切脉识病为下工。故脉诊之旨,在验病体之虚实,所患之浅深,病势之进退,预后之良恶,气与血之强弱而已,过此以往,非诊脉所得知也。乃怪诞不经之徒,既妄信脏腑配当六部之说,复谬执以脉主病之谈,某部见某脉即属某病,大言炎炎,凿孔栽须。尤荒谬者,且凭脉以断人之死期,孕之男女,富贵贫贱,几皆以三指决之,如彭用光之流,真十死无赦者。

“总之,诊断疾病应以各项见证参以切脉而断之,不能仅凭三指也。‘能合色脉,可以万全’,前人固明示吾辈以正法矣。”

“专主寸口脉诊法者,始于扁鹊之《难经》。《内经》则全身诊断法也。《史记•扁鹊传》曰:‘至今天下言脉者,因扁鹊也。’尤为明证。然扁鹊虽创明寸口脉诊病之法,实不纯信三指者,《史记》称:‘视见垣一方人,以此(指脉)视病,尽见脏腑症结,特以脉为名耳。’扁鹊尚然,况后人乎。

“张景岳曰:‘古人以切居望闻问之末,则于望闻问之际,已得病情矣,不过再诊其脉,看病应与不应也……以脉参病,意盖如此,曷以诊脉知病为贵乎!’

“而徐灵胎之论尤为明确:‘一病而数十种之脉无不可见,何能诊脉即知其何病?此皆推测偶中,以此欺人也。’后人昧于此义,死信某脉主某病之说,不知《伤寒》《金匮》为我国医学之宗,其论病论治之际,无不以脉为辨证之参考(《伤寒论·平脉篇》为王叔和附加,后世删之是矣),曷尝以脉主病乎!荒诞之士,于多言偶中之机而凿凿言之,以此欺人,此此自欺,可乎否耶?故又必知脉主病之妄而后可以诠真。”

又,与第七十一篇互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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