湿热致痢,气滞为枢:治痢当调气为先
发布时间:2025-07-25 17:53 浏览量:32
痢疾之症,世人多责之湿热蕴结肠腑,诚然不谬。然湿热之邪何以盘踞腹中而作祟?《素问·举痛论》有言:“百病生于气也。”湿热之停积,其枢机实在于气机之阻滞与逆乱。凡人大便之道,气机闭结则传导失司而成秘结,气机逆乱则升降失常而作泻痢。若徒知清热燥湿,不晓理气疏滞,则药力下行过速,反致气机愈壅,病势缠绵难解。
气机逆乱,湿热肆虐之由
《素问·六微旨大论》云:“出入废则神机化灭,升降息则气立孤危。”人体气机升降出入之常,乃脏腑功能协调之根基。脾胃为气机升降之枢纽,肝主疏泄而调畅气机。若情志拂郁,饮食失节,或外邪侵袭,首伤气分,致使肝失疏泄、脾胃升降乖戾。
气行则津行,气滞则津停;气郁则化火,湿阻则生热。一旦中焦气机壅塞,如河道淤堵,则水湿无以布散,郁而化热,湿热相搏,胶着于肠腑。此时肠腑传导失司,清浊不分,混杂而下,遂成赤白脓血、里急后重之痢疾。故张仲景在《金匮要略》中治痢诸方,如白头翁汤虽清湿热,亦常佐以疏肝理气之品,其意深矣。此所谓“气逆则泻”,泻痢之标在湿热,其本在气逆。
徒清湿热,气愈壅滞之弊
世医治痢,见其赤白脓血、肛门灼热,便急于投以黄连、黄芩、白头翁、马齿苋等苦寒清泻之品,意图直折湿热。此法固有其功,然若全然忽视气机之调畅,则如李中梓在《医宗必读·痢疾》中所警示:“夫治痢之法…调气则后重自除。” 苦寒之药,其性趋下,若单行无制,则其沉降之势过甚。气本已逆乱壅滞,复遭强力下引,则更如重物压于淤泥,愈陷愈深,气机之郁遏非但不得舒展,反增其窒塞。此时湿热虽暂受压制,然其产生之根本——气滞——未除,且因药力沉降而加剧,故病易反复,后重腹痛难解。朱丹溪在《丹溪心法·痢》中亦强调治痢“不可纯用寒凉”,须“调气为先”,实乃洞悉病机之灼见。
调畅气机,治痢之关键枢纽
故欲治湿热痢疾之根本,必以调畅气机为第一要义,使郁者得舒,逆者得降,滞者得行。气机一畅,则如春风解冻,壅塞自开,湿邪方有出路可渗利,热邪方有道路可清泄。此即《素问·至真要大论》所言:“疏其血气,令其调达,而致和平。”
行气导滞,疏浚道路:常用木香、槟榔、枳壳、陈皮等药。木香辛散温通,尤善行肠胃滞气,为“调诸气不可缺”之品(《本草纲目》)。槟榔质重下达,破气导滞之力宏,专消“里急后重”。此二味常相须为用,如芍药汤(《素问病机气宜保命集》)即以芍药和血缓急,配木香、槟榔行气导滞,黄芩、黄连清热燥湿,共奏“行血则便脓自愈,调气则后重自除”之效。疏肝理脾,复其升降:肝气郁结常为气滞之源,故用柴胡、香附、青皮等疏肝解郁。同时,脾虚失运亦是气滞湿停之因,可佐以白术、茯苓健脾运湿。如名方四逆散(《伤寒论》)疏肝理脾,虽非专为痢设,其调畅中焦气机之思路,可为治痢提供重要法度。傅青主治痢亦极重疏肝,谓“肝气舒则脾气运”。升降相因,斡旋中焦:湿热蕴阻,常致清阳不升,浊阴不降。可稍佐升麻、葛根等升发清阳,与降浊之品相伍,恢复中焦升降之常。喻嘉言在《医门法律》中强调治痢需注重“升清降浊”,其理深合经旨。如葛根芩连汤用葛根升清止泻,配芩、连清热降浊,亦属升降并调之范例。古今医家深谙此理者,莫不于治痢方中重视气分之药。刘河间创芍药汤,行气之药与清热燥湿之品等量齐观;张景岳治痢亦云:“凡治痢疾…最当察虚实,辨寒热,此泻痢中最大关系,若四者不明,则杀人甚易。” 而调气之法,贯穿于虚实寒热诸证之辨治中,足见其地位之重。
痢疾病机,湿热为标,气滞为枢。徒攻其标,气愈壅而邪难尽;善调其枢,气机畅而湿热自化。明乎气机之升降出入,则如执枢纽而运四方,治痢之道,思过半矣!医者临证,当于苦寒清泻之际,念念不忘疏其郁滞、调其逆乱,使无形之气机复其冲和,则有形之湿热方能廓清,此乃治病求本之真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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