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鞑子：古今传奇新编《鬼话连篇》【第二辑】（3）

荒芜边城 人鬼杂处

清咸丰年间，有人被选拔为广西某州的州判，也就是辅佐州官的一个从官。这个时期，广西刚经历了战乱，这个州被祸害的最惨烈。这个州判接到任命书就去广西上任，先到省府拜见上官，才知道这个州历任州判都居住在省城，不到任已经十几年了，上官明知也不问，更不催促州判去该州上任，有时候还给滞留省城的州判安排其它差事，作为临时调剂。

这个州判认为这个地方不管如何贫瘠艰苦，作为一个朝廷命官，还是应该去上任的。他准备出发去某州时，正好有一个刚从这个州回来的人告诉他：“这个州城中的居民仅有几十户，城中遍布荆棘和瓦砾，满目萧条，惨不忍睹。城中鬼比人多出数十百倍，除了中午太阳当空的时候不见鬼影，等太阳刚偏西一点，群鬼就到处出现，与人没有多少区别，鬼的声音啁啾，人是听不懂鬼说的什么话的。城里人鬼杂处，摩肩接踵的，互相都不回避，也不说话，各过各的日子，也没有发生什么灾祸。这个地方现在被称为‘鬼乡’，还是不要去为好。”

这个州判不信这个邪，毅然独身前往。快到这个州的边境了，行走近百里不见人烟，田地里的树木长得都非常粗壮，一个人合抱不住，野兽在田野里、树丛里互相追逐，奔跑嗷叫。这时候，这个州判才开始有了戒备心理。进了城，但见两旁商铺夹道，百货琳琅满目地陈设着，熙熙攘攘的人来人往，与内地繁华富庶的城市非常接近。州判心里嘀咕：“一个边城有这样繁华的景象，看来原来的那些传闻不可信呀！”

这个州判穿过繁华的街市，到州府衙门拜见知州大人。知州大人见到他，邹着眉头对他说：“我住在这个荒城，也是职责所迫，万不得已罢了，现在已经见怪不怪，安之若素了。你本来可以不来，而自己非要来，也太老实了。”州判惊讶地问：“我来的路上，看到城中一片繁华富庶的景象，就是那些通都大邑也不过如此呀！怎么能说是荒城？”知州笑着说：“日后你自己就会明白。既然到任了，这里空着的宅院很多，你先安顿下来。”

知州传来一个小吏，带着新来的州判到衙署外一个很高档的宅邸，让他住进去。他们刚把行李放下，隐隐约约听到内宅里有几个妇女的说笑声，心里思忖：“可能有别的官员家属住在里面。”因为连日赶路，舟车劳顿，州判顾不上多问，一头倒在床上很快就沉沉入睡了。

到了第二天早晨天刚亮，州判打开门窗，见对面有一栋房子陈设非常精美华丽，锦绣的门帘揭起来，有一个美丽的妇人刚对镜梳妆完，呼唤婢女送来一盆水，盥洗嗽口完毕，进入内室。那个婢女开始像那个妇人一样洗嗽。忽然听到大门外仆从传呼有某太太前来拜会。那个妇人穿着盛装从内室出来迎接。这时，一个四十多岁模样的妇人，同样穿着盛装走进来，两人互相施礼完，就手拉手进入客厅坐下。

州判看到这里，心里又开始嘀咕：“今日天气晴朗，刚才看到的肯定不会是鬼魅。一般来说，鬼魅大多若影若现，飘忽不定，而刚才的两个妇人和婢女，形貌声音真实无疑。鬼魅出现多阴惨惨的，而这几个人容貌清晰，服装华美。这个边城里有这样的官员眷属，怎么能说是荒僻之城啊！不知道知州为什么要欺骗我呀？”州判心里嘀咕着，走向前去，想看个究竟。突然，那两个妇人和那个婢女都把自己的头取下来举在手上，那三个头颅还对着州判笑起来。州判吓得毛骨悚然，魂不附体，一口气狂奔而出，径直跑到州府衙门，见到知州，把刚才所见讲了一遍，提出要马上离开这里。

知州同意他回去，派两个小吏，推着一辆小车，护送他出城。州判四处张望，想找到前日进城时经过的繁华街市，眼前却是残垣断壁，破砖烂瓦，野草荒烟。州判才明白，前日进城所见，只是“鬼市”而已。出城以后，他疾驶离开这个州的境区，返回省城，当天就辞官回归老家，终身不再出来做官。

西北鞑子：原名张庆信，满族，纳兰氏。笔名斯夫，别号西北鞑子，甘肃省作家协会资深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