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点被梁启超 “劝退” 柳体！看启功临《玄秘塔碑》，思路突然通了

我们常听人说“学柳体不容易出帖”，就连大学问家梁启超先生也说过柳体“缺乏趣味，不可学”。这些话听起来都有道理。柳公权的字，骨力挺拔，结构严谨，像军营里的士兵，整齐划一，法度森严。初学的人很容易被这种强大的规矩框住，感觉自己的笔怎么都放不开，怎么写都像是在描红，找不到自己的感觉。所以大家觉得“出帖”难，学起来“没味道”。 但是，当我们看到启功先生临的《玄秘塔碑》时，真的会有种眼前一亮的感觉。它就像一把钥匙，突然就打开了我们思路里那扇卡住的门。 我们平时总说，学碑刻要“带着思考”去学，不能傻乎乎地照搬。但这话说着容易，做起来难。实践中，我们往往在两个极端之间摇摆：要么拼命追求和原帖一模一样，每个钩每个捺都恨不得复制下来，结果越写越僵；要么在写不像之后，就怪字帖本身有问题，或者不适合自己。 启功先生的临作，正好给我们展示了什么叫“带着思考”去临帖。你看他的字，并没有在每一个细节上和柳公权较劲，非要写得一模一样不可。相反，他抓住了柳体最核心的东西——那股挺拔的骨力。然后，他用自己那圆润而劲健的笔法，把这种骨力重新表达了出来。我们一看，嗯，这确实是学柳公权的，字里那种刚健的精神还在；但再一看，这又分明是启功自己的字，流畅、文雅，带着浓浓的书卷气。 他这样做，正好印证了他自己关于临帖的一个非常通达的观点。有人问他：“临帖总是不像，怎么办？”他是这么回答的： “永不能似，且无人能似之。即有似之，亦只是略似，貌似，局部似，而非真拟。苟临之即得真似，则法律必不以签押为依据矣。”（白话文：永远不可能完全相似，而且也没有人能够做到完全相同。即使有人看起来相似，也只是稍微相似、表面相似、部分相似，并不是真正的模仿。如果一临摹就能完全相似，那么法律就一定不会以签字画押作为依据了。） 这段话真是说到点子上了！他的意思是：你永远不可能临得完全像，世界上也没人能真正做到。 为什么呢？因为古今的笔墨纸张不同，书写状态不同，连人的气息都不同。就算外表看起来有点像，那也是局部的、表面的。他最后那个比喻特别妙：如果笔迹能完全模仿，那法庭上干嘛还要靠签名和按手印来确认身份呢？这说明，每个人的笔迹里，都有独一无二的、无法复制的东西。 所以，启功先生用他的实践告诉我们，临帖的目的，不是要变成柳公权第二，而是要和他做一次跨越时空的对话。在对话中，我们学习他的长处，理解他的方法，最终是为了滋养我们自己，写出更好的、属于自己的字。 这就引出了启功先生的另一个非常深刻的观点，关于一个人的书法风格到底是怎么形成的。他说： “学书所以宜临古碑帖，而不宜但学时人者，以碑帖距我远。古代纸笔，及其运用之法，具有不同。学之不能及也，乃各有自家设法了事处，于此遂成另一面目。名家之书，皆古人妙处与自家病处相结合之产物耳。”（白话文：学习书法之所以应该临摹古代碑帖，而不应只学习当代人的作品，是因为古代碑帖与我们相隔久远，其创作背景、工具（如纸张、毛笔）以及书写方法都与今人截然不同。正因这些差异，我们即使努力模仿古人，也难以完全达到他们的境界，反而会不自觉地融入自己的理解和书写习惯，从而形成独特的个人风格。历史上书法名家的成就，正是他们对古人精髓的吸收与自身局限性的结合所造就的独特面貌。） 我特别欣赏最后那句总结，说得又实在又透彻：“名家之书，皆古人妙处与自家病处相结合之产物耳。” 我们平常总想把自己的“毛病”全都改掉，但启功先生却点破了艺术创作的一个“秘密”：那些书法大家之所以能形成自己独特的风格，恰恰是把从古人那里学来的精华，和自己身上那些改不掉、或者说无意中保留的个性特点，巧妙地结合在一起了。那个我们以为是“毛病”的东西，在高手那里，经过传统的熏陶和自身的琢磨，反而可能变成独特的艺术标签。 回过头再看启功先生临的《玄秘塔碑》，我们就更能看懂了：他取了柳体的“骨力”（这是古人的妙处），融入了自己笔下的圆润和节奏（这或许就包含了他对自身特点的利用和升华），最终写出了这幅既有古人风骨、又有自己面目的精彩作品。 所以说，临帖不是终点，而是路径；“像不像”是表象，“取什么、怎么用”才是关键。启功先生用他的智慧和实践，给我们指了一条明路：我们要怀着最大的敬意去深入学习传统，也要有最大的勇气活出自己的样子。 在书法的道路上，愿我们都能像启功先生那样，做一个聪明的、会思考的学书人，最终让古人的精华，通过我们的手，写出这个时代的新意，也写出我们每个人独特的生命气息。 #书法##头号创作者激励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