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日诵读 | 苏轼集 第39期

苏轼集

每日诵读

童心诵古韵，经典焕新生

欢迎小朋友们来到国家图书馆少年儿童馆《中华传统文化百部经典》每日诵读栏目，今天由“小小领读员”于海生为大家带来百部经典中的《苏轼集》。

苏轼

苏轼，字子瞻，一字和仲，眉州眉山人。宋代著名文学家。世称苏眉山。因自号东坡居士，又称东坡、坡仙、坡老、老坡。因身为苏洵长子，故世称苏长公。官至翰林学士、端明殿学士，故世称苏内翰、苏端明。晚年提举成都玉局观，故世称玉局翁。

苏轼一生共留下了四千八百多篇文，二千七百多首诗，三百多首词，数量之巨为北宋作家之冠，质量之优为宋代文学最高成就的代表。他的文被后世列为唐宋八大家之一，与唐韩愈之文并称“韩潮苏海”；他的诗与黄庭坚之诗并称“苏黄”，被后世视为宋诗的典型；他的词开创豪放一派，与辛弃疾词并称“苏辛”。

《蝶恋花》[1]

墙里秋千墙外道，墙外行人，墙里佳人笑。笑渐不闻声渐悄，多情却被无情恼。

注释

[1]蝶恋花:约熙宁七年(1074)作于杭州。关于此词系年，今人有熙宁九年密州、元丰年间黄州、绍圣元年自定州南迁途中、绍圣二年惠州诸说，皆系推测，并无确证，今不从。《历代诗余》卷一百一十五引宋惠洪《冷斋夜话》，谓“东坡渡海(应作‘度岭’)，惟朝云王氏随行，日诵‘枝上柳绵’二句，为之流泪。病极，犹不释口。东坡作《西江月》悼之”。元伊世珍《琅嬛记》卷中引《林下词谈》:“子瞻在惠州，与朝云闲坐。时青女初至，落木萧萧，凄然有悲秋之意。命朝云把大白，唱‘花褪残红’。朝云歌喉将啭，泪满衣襟。子瞻诘其故，答曰:‘奴所不能歌是“枝上柳绵吹又少，天涯何处无芳草”也。’子瞻翻然大笑曰:‘是吾正悲秋，而汝又伤春矣。’遂罢。朝云不久抱疾而亡。子瞻终身不复听此词。”所言皆指朝云唱词之事，然非作词之日。按:朝云尤钟情于此词，秋千上的佳人应当就是少女时的朝云，在惠州病笃时唱此词，所以尤为悲伤。此词或当系于熙宁七年(1074)朝云初归苏轼时。蝶恋花，词牌名。《御定词谱》卷十三:“唐教坊曲，本名《鹊踏枝》，宋晏殊词改今名。”毛先舒《填词名解》卷二谓:“采梁简文帝乐府‘翻阶蛱蝶恋花情’为名。”底本无题，吴讷钞本、《二妙集》本、茅维《苏东坡全集》本、毛本题作“春景”。

[2]飞:《二妙集》本、毛本注:“一作‘来’。”

[3]绕: 底本注:“一作‘晓’。”《诗人玉屑》卷二十一引杨湜《古今词话》曰:“予得真本于友人处，‘绿水人家绕’作‘绿水人家晓’。……而“绕’与‘晓’自霄壤也。”《草堂诗余》卷三引杨慎曰:“‘晓’字胜于‘绕’字，‘晓’字有味，‘绕’字呆。可悟字法。”沈际飞《草堂诗余正集》卷二曰:“有燕子句，合用‘绕’字，若‘晓’字，少着落。”俞彦《爰园词话》曰:“子瞻‘绿水人家绕’，别本‘绕’作‘晓’,为《古今词话》所赏。愚谓‘绕’字虽平，然是实景;‘晓’字无皈着。试通咏全篇便见。”

[4]柳绵:即柳絮。

点评

这首词本无词题，其内容上阕写春景，下阕写春情，清丽婉约。王士禛、尤侗等人都认为，写婉约词的高手柳永，都未必能超过此词的“缘情绮靡”。所谓“春景”，其实是暮春接近初夏时的景色。“花褪残红青杏小”，杏花早已凋零,甚至连残红也已褪尽，但春天美好的生命却得以延续，有娇小可爱的青杏为之补偿。“燕子飞时”二句，绿水弯弯曲曲，燕子飞来飞去，或许想在岸边的“寻常百姓家”筑巢。“绕”字有版本作“晓”，有人评论“晓”字更佳。但是整首词都没有景物能表明这是清晨时分，“晓”字与上下文不配。而“绕”字则能落到实处，燕子绕人家而飞，绿水绕人家而流，宛然一幅春日图画。“枝上柳绵吹又少”，是词中唯一略带伤感的句子，枝上柳絮纷飞殆尽，春色将阑，不免令人惆怅。因为“柳绵”就是“杨花”，它将“春色三分”都化为尘土和流水。但接下来一句“天涯何处无芳草”，则将伤感一扫而空，连天的芳草又是另一番欣欣向荣的景象，足以让人忘记伤春的忧愁。因而，这一句所表现的达观情怀，并不同于淮南小山《招隐士》中“王孙游兮不归，春草生兮萋萋”的感叹，而更接近《离骚》中卜者灵氛劝告屈原的话:“何所独无芳草兮，尔何怀乎故宇?”总之，上阕所写暮春之景，始终带有青春乐观的心态，残红尽，有青杏，柳絮少，有芳草，夏日的生命更值得期待。

所谓“春情”，是指墙外行人和墙里佳人的偶然邂逅。值得注意的是墙里“秋千”，在唐宋时期，秋千是专给少女游乐的体育器械。冯延巳词有“柳外秋千出画墙”(《上行杯》)之句，秋千荡到高处，就会荡出墙头。如此一来，墙外的行人就能在“秋千出画墙”的那一瞬间见到佳人。而佳人却只是天真无邪、情窦未开的少女，见到墙外陌生的行人，只留下一串银铃般的笑声。“笑渐不闻声渐悄”，伫立在墙外的行人还在忘情地聆听动人的笑声，但佳人已下秋千，回闺房，笑声渐渐消失。“多情却被无情恼”，这次邂逅最终落得个令人烦恼的结局。行人自是“多情”，那惊鸿一瞥，便顿生情愫，那笑声一闻，更情不能已。而佳人自是“无情”，青春年少，无忧无虑，哪里知道行人的心思。下阕尽管以“恼”字结尾，结局看似残酷，却并不沉重，“多情”与“无情”的对比，更像是一出男女轻喜剧。从用字方面来看，除了“墙里”“墙外”重复使用外，还有二“人”字，二“笑”字，二“渐”字，二“情”字，同时还用了顶针的修辞手法，颇有几分民歌的风味，既缠绵往复，又活泼有趣。

事实上，从这首词描写的景物和情感来看，更像是青春的颂歌。青杏、燕子、绿水、芳草、秋千、佳人、笑声，都充满健康的生命力。这秋千上的佳人，或许是苏轼初次见到王朝云的形象。那时朝云十二岁，正是“无情”的年龄，而她天真的性格、甜美的笑声一定给苏轼留下深刻的印象。《冷斋夜话》《林下词谈》不约而同地谈到朝云在惠州不忍唱“枝上柳绵吹又少”之句，如果其中有几分真实信息的话，那么正可说明苏轼当年这首《蝶恋花》是为朝云而作。当年那位秋千上欢笑的少女，如今已是饱经苦难的妇人，病体缠身，万念俱灰。正因为此词是二人爱情的见证，所以在惠州每诵及此词，不由得悲从中来，以泪洗面。换言之，此词本身并无多少伤感，其引起朝云悲伤的是度岭后罹病的环境。至于有人评论此词下阕说:“此亦寓言，无端致谤之喻。”(李佳《左庵词话》卷下)作政治隐喻的理解，恐怕是求之过深了吧。

内容来源

本篇中出现的原文、注释、意思、点评内容均选自《中华传统文化百部经典：苏轼集》。

欢迎小朋友们前往国家图书馆少年儿童馆二层《中华传统文化百部经典》专题图书展示区阅览该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