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日诵读 | 苏轼集 第20期

苏轼集

每日诵读

童心诵古韵，经典焕新生

欢迎小朋友们来到国家图书馆少年儿童馆《中华传统文化百部经典》每日诵读栏目，今天由“小小领读员”王楚萱为大家带来百部经典中的《苏轼集》。

苏轼

苏轼，字子瞻，一字和仲，眉州眉山人。宋代著名文学家。世称苏眉山。因自号东坡居士，又称东坡、坡仙、坡老、老坡。因身为苏洵长子，故世称苏长公。官至翰林学士、端明殿学士，故世称苏内翰、苏端明。晚年提举成都玉局观，故世称玉局翁。

苏轼一生共留下了四千八百多篇文，二千七百多首诗，三百多首词，数量之巨为北宋作家之冠，质量之优为宋代文学最高成就的代表。他的文被后世列为唐宋八大家之一，与唐韩愈之文并称“韩潮苏海”；他的诗与黄庭坚之诗并称“苏黄”，被后世视为宋诗的典型；他的词开创豪放一派，与辛弃疾词并称“苏辛”。

《舟中夜起》[1]

微风萧萧吹菰蒲[2]，开门看雨月满湖。

舟人水鸟两同梦[3]，大鱼惊窜如奔狐。

夜深人物不相管[4]，我独形影相嬉娱。

暗潮生渚吊寒蚓[5]，落月挂柳看悬蛛[6]。

此生忽忽忧患里[7]，清境过眼能须臾[8]。

鸡鸣钟动百鸟散[9]，船头击鼓还相呼[10]。

注释

[1]舟中夜起:元丰二年(1079)赴湖州途中作。

[2]菰蒲:菰与蒲，均水草名。

[3]“舟人”句:《集注分类东坡先生诗》卷九引尧卿注:“人鸟相忘，同为一梦，若庄周之梦胡蝶也。”

[4]“夜深”二句:谓夜已深，人与物互不干扰，只有我的身形与月下的影子相娱嬉。

[5]“暗潮”句:谓渚边潮水暗涨，其声低咽，如闻蚯蚓寒吟。晋崔豹《古今注》卷中:“蚯蚓，一名蜿鳣，一名曲螬，善长吟于地中。”

[6]悬蛛:王注本作“悬珠”。

[7]忽忽:失意貌。

[8]能须臾:谓只在须臾之间。能，意为“只”。

[9]鸡鸣钟动:指拂晓。韩愈《谒衡岳庙遂宿岳寺题门楼》:“猿鸣钟动不知曙。”此借用其语。

[10]船头击鼓:唐宋时有击鼓发船的风俗。杜甫《十二月一日三首》其二:“打鼓发船何郡郎。”

点评

元丰二年三月，苏轼由罢知徐州改知湖州，这首诗作于赴湖州途中。诗中描写了舟中夜起所见所闻，即种种空灵奇幻的“清境”。

首二句写听风吹菰蒲引起的错觉。如纪昀所说:“初听风声，疑其是雨;开门视之，月乃满湖。此从‘听雨寒更尽，开门落叶深’化出。”(《纪评苏诗》卷十八)“听雨”二句出自唐诗僧无可《秋寄从兄岛》，宋僧惠洪《冷斋夜话》卷六将它称为“象外句”，认为这种句法是“比物以意，而不指言某物”，无可“听雨”一联,“是以落叶比雨声”。但是苏轼使用的这种“错觉法”，也可能脱胎于白居易“风吹古木晴天雨，月照平沙夏夜霜”(《江楼夕望招客》)的诗句，因为同样写视听的错觉，苏诗和白诗都有风、雨、晴月的意象。相较而言，苏诗这两句比无可、白居易诗描写得更真切，更细致，更具亲历的现场感。

以下八句写开门后独立船头的所见所想。“舟人”二句写船工和水鸟都进入梦乡，一片宁静，“两同梦”是苏轼赋予船工、水鸟的哲理,“妙景中有妙悟”(《纪评苏诗》卷十八)。水中大鱼如奔狐一般惊窜，更显得格外静寂。在深夜，人与物互不干扰，诗人体会到月下形影相娱嬉的孤独快感。时间渐渐消逝，潮水暗涨，如寒蚓吟声相吊，这是极微细的声音，非静夜体会不出。满湖明月，也渐渐西落，月光仿佛挂在柳树上，以至于能看见柳条上悬吊着的蜘蛛，这是极微小的景物，非细看不能发现。“寒蚓”和“悬蛛”是平常极易被人们忽视的两个小虫，诗人以之入诗，是为了衬托夜之宁静与月之空明。陈衍称此诗写“水宿风景如画”(《宋诗精华录》卷二),诚非虚语。从暗潮生渚、落月挂柳的时间移动，苏轼突然生发出深沉的感慨，人生总是忧患缠身，而清境总是须臾过眼，风吹菰蒲，明月满湖，人鸟同梦，大鱼惊窜等种种静夜才能体会的情景，转瞬即将消失。

最后二句，鸡鸣钟动，船头击鼓，意味着忙碌的一天又将开始。在场景的客观叙述中表达了“日出生事之感”，由此而“反托一夜之清吟”。“清境过眼能须臾”，拂晓的群动为其下了注脚。

此诗营造的意境，向来为评论家所称道。查慎行指出:“极奇、极幻、极远、极近境界，但从静中写出。”(《初白庵诗评》卷中)汪师韩大赞:“一片空明，通神入悟;情性所至，妙不自寻。”(《苏诗选评笺释》卷二)方东树评价:“空旷奇逸，仙品也。”(《昭昧詹言》卷十二)王文诰大加推崇:“予谓此诗全作非复人道，乃天地自有之文，公乃据所见钞下一纸耳。”(《苏海识余》卷一)可见此诗艺术性之高明。

内容来源

本篇中出现的原文、注释、意思、点评内容均选自《中华传统文化百部经典：苏轼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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