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治通鉴》:成大事者,当知“装傻”
发布时间:2025-05-13 23:20 浏览量:14
圣人不凝滞于物,而能与世推移。
作者:观止
司马迁曾言:“究天人之际,通古今之变。”一部《资治通鉴》,写尽帝王将相之谋略,亦暗藏处世保身之玄机。
世人皆道“聪明”为利器,殊不知,真正的智者往往善用“愚钝”作盾牌。
锋芒毕露者易折,木秀于林者易摧,唯藏锋守拙者,方能于乱局中全身而进。
《资治通鉴·汉纪》中载,汉初名臣陈平年少时家贫,却胸怀大志。乡邻讥其“不事生产”,陈平不辩不争,终日闭门苦读。后逢乱世,他投奔刘邦,初露锋芒便献“离间计”破项羽,却因同僚嫉妒屡遭构陷。陈平深知“功高震主”之理,遂在刘邦面前故作愚钝,自言“臣不过一介书生,唯陛下驱使”。刘邦疑心稍减,陈平借此保全性命,终成“六出奇计”之功。
司马光评曰:“陈平智足以避祸,而拙足以全身。”
世人只见其“奇计”,却未见其“藏拙”之深意。
秦末天下大乱,韩信恃才傲物,终遭未央宫之祸;萧何自污名节,方得善终。两者相较,高下立判。
藏拙非怯懦,乃以退为进之策。
北魏权臣尔朱荣势倾朝野,孝庄帝元子攸为除其患,假意顺从,甚至在尔朱荣面前装作懦弱无能。一日,尔朱荣入宫觐见,元子攸佯装惊慌失措,颤抖言道:“大将军威震四海,朕惶恐不敢直视。”尔朱荣大笑,以为皇帝怯懦,遂放松戒备。未几日元子攸设伏诛杀尔朱荣,终夺回权柄。
若元子攸早露锋芒,恐怕早已身首异处。
《周易》有云:“君子藏器于身,待时而动。”
人生如棋局,处处是杀机。遇强敌时,示弱不是屈服,而是为蓄力反扑;逢乱世时,装傻不是愚昧,而是为伺机而动。
正如司马懿面对曹爽专权,称病不出,甚至假装耳聋目昏,却在“高平陵之变”中一击制胜。
藏拙之道,实为以柔克刚、以静制动的生存智慧。
五代十国时,后周太祖郭威早年追随刘知远,屡立战功。其义子柴荣锋芒毕露,郭威却常告诫他:“为将者当如履薄冰,不可令人窥尽虚实。”后汉隐帝猜忌郭威,欲除之而后快。郭威闻讯后,竟主动上书自请削去兵权,并散尽家财犒赏士卒。隐帝以为其真心归顺,不料郭威暗中联络旧部,最终黄袍加身,开创后周基业。
司马光对此叹道:“郭威之智,在能忍常人所不能忍。”
世人只见其“黄袍加身”的辉煌,却不见他“自污避祸”的十年隐忍。
反观南唐李煜,国破之际仍醉心诗词,不懂“装聋作哑”以麻痹宋太祖,终成阶下之囚。
示弱实为谋势,退让实为进取。
唐宣宗李忱幼年时备受欺凌,被宫人称为“痴儿”。宦官马元贽以为其愚钝可欺,遂扶持他继位,欲行“挟天子以令诸侯”之事。谁知李忱登基后雷厉风行,革除弊政,史称“小太宗”。若他早年显露才智,恐怕早已死于宫廷倾轧。
《道德经》曰:“大直若屈,大巧若拙。”
真正的智者,从不在人前炫耀机锋。
宋仁宗年间,狄青平定侬智高叛乱,功高震主。返京后,他主动交出兵符,并自请担任闲职。同僚讥其“胆小如鼠”,狄青却道:“陛下圣明,臣唯尽本分而已。”仁宗闻之欣慰,狄青由此免遭猜忌,得以善终。
可见,“装傻”不是放弃进取,而是为更长远的图谋铺路。
《资治通鉴·晋纪》记载,东晋名相谢安早年隐居会稽东山,纵情山水,不问朝政。时人讥其“清谈误国”,谢安却一笑置之。桓温专权时,多次欲废帝自立,群臣惶惶不可终日。谢安被召入朝后,面对桓温的咄咄逼人,竟在朝堂上与其谈玄论道,甚至赞其“功盖伊霍”。桓温以为谢安懦弱无能,遂放松警惕。待桓温病逝,谢安迅疾联合王坦之等人整顿朝纲,推行“土断法”,终为东晋续命数十年。
司马光评其:“大智若愚,以柔化刚。”
谢安之“愚”,实为深谙权谋之道。反观同时期的殷浩,自负才高,与桓温争锋相对,最终被贬为庶人,郁郁而终。
隐忍非无能,乃待天时之智。
唐德宗年间,藩镇割据,李怀光叛乱,长安岌岌可危。名将李晟率军平叛,却遭宰相卢杞屡屡克扣粮草。部下义愤填膺,欲杀卢杞泄愤,李晟却厉声呵止:“今日斩一奸臣,明日天下皆谓我军挟私!”他佯装唯命是从,甚至主动向卢杞示弱,暗中却联络忠良。待叛乱平定,李晟借德宗之手除去卢杞,既全君臣之名,又雪心头之恨。
《鬼谷子》有言:“圣人之道阴,愚人之道阳。”
五代时,吴越王钱镠为保境安民,向朱温称臣纳贡,甚至自请削去“吴越国王”封号。中原群雄笑其“怯懦如鼠”,钱镠却在暗中修筑海塘、发展农桑。待朱温败亡,吴越已成“东南富甲地”,百姓“不知兵革者三十年”。
可见,真正的强者从不为虚名所困。正如司马懿评曹操:“能屈能伸者,方为天下雄。”
《资治通鉴·宋纪》载,北宋名相富弼出使辽国时,辽主以武力威胁索要关南之地。富弼故作惶恐,颤声言道:“陛下神威,外臣战栗不敢言。”却私下对辽臣透露:“南朝兵弱粮乏,若战必败。”辽主闻之大笑,以为宋廷怯战,遂降低议和条件。富弼以“示弱”之策,仅增岁币十万,便保全疆土,避免了一场生灵涂炭之战。
司马光赞曰:“富弼之智,在能以寸舌代千军。”
反观南宋韩侂胄,为博“北伐名将”虚名,贸然对金开战,最终兵败身死,头颅被函送金廷。二者相较,高下立判。
舍利实为取势,退步实为跃进。
明成祖朱棣起兵“靖难”时,为麻痹建文帝,多次上书自称“愚忠”,甚至将亲儿子送入南京为质。建文帝以为其势弱,未全力围剿。待朱棣突袭扬州、截断漕运,南军已回天乏术。若朱棣早露野心,恐怕早被五十万大军碾为齑粉。
《孙子兵法》云:“兵者,诡道也。故能而示之不能。”
清康熙年间,权臣鳌拜跋扈,少年玄烨每日扮作纨绔子弟,与侍卫摔跤嬉戏。鳌拜嗤笑:“孺子不足虑。”康熙却暗中训练布库少年,终在武英殿一举擒鳌拜。若无八年“装傻”,何来六十载“康熙盛世”?
故曰:成大事者,不争一时之长短;谋全局者,不计一地之得失。
《资治通鉴》煌煌三百余卷,字里行间皆藏“藏锋守拙”之机锋。
范雎佯装醉酒避穰侯,终成秦相;张良圯桥拾履拜黄石,方得兵书。
司马光以史为镜,照见的不仅是帝王将相的权谋,更是凡人立身处世的至理:
木强则折,舌锐则伤。
真正的智者,懂得在喧嚣中沉默,在锋芒前低头。
正如老聃所言:“大辩若讷,大勇若怯。”
点醒世人的从不是张扬的机巧,而是韬光养晦的智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