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鲁河畔：一渠碧水连古今

《贾鲁河畔：一渠碧水连古今》

文/东方雅念

河畔的千年回响

2024 年的深冬，在郑州北郊的贾鲁河畔上，寒风卷着枯草碎屑掠过了干裂的河床。78 岁的常福来蹲在河坡上，他的手指抚摸过一块嵌着蚌壳的老砖，砖面上模糊的绳纹让他想起来了小时候的事情。小的时候，他最喜欢听爷爷讲的传说故事：“这条河啊，早先可是运皇粮的御道，隋炀帝坐龙舟下扬州，说不定就是打咱这儿过得勒。……”爷爷讲了很多这样的故事，这些故事在他的思想中刻骨铭心，也让他有了许多的遐思遐想。

老人的记忆飘回到了 1952 年，那时候的河面上，还有着零零星星的木船在河面上漂泊着，纤夫那浑厚且又是低沉而响亮的号子声，似乎是能够传到三里外的村子。后来铁路畅通了，公路越来越宽了，这条被当地人叫作“运粮河”的水道渐渐地便就淤塞了，最终成为了孩子们摸鱼捉虾的小土沟和小水沟。就这样一直到了上个月，穿橙色工装的勘测队员在河堤上钉下了第一根界桩，红色横幅上“130 亿工程年底动工”的字样，让这沉寂了多年的河岸突然就有了生气。

从汴水帆影到贾鲁治河

翻开河南的水利志，这条河流的前世远远要比传说中的更加厚重。战国时期它是鸿沟水系的一条重要的支流，北宋时期它又作为汴河的一条支线，每天都会有上千艘的漕船从开封顺流而下，“汴水浊，黄河清，载舟覆舟皆关情”的民谣至今还在开封的城墙根下漂流着传诵着。

真正让贾鲁河载入史册的，是元朝至正年间（元朝的至正年间，是‌1341年5月25日至1368年5月23日‌，共28年，为元惠宗（元顺帝）孛儿只斤·妥懽帖睦尔的年号，也是元朝最后一个年号）的那一场惊心动魄的治水。在至正四年（1344 年），黄河在曹州决口，洪水吞没了河南山东十七个州县。时任工部尚书的贾鲁临危受命，率领 20 万民工展开了“疏塞并举，挽河东行”，用了半年的时间疏通了这条已经淤塞了 8 年的河道。根据《元史》中的记载，工程竣工那天，沿岸的百姓人家“燃烛万盏，欢呼之声闻数十里”，这条河从此便被称作“贾鲁河”。

在郑州博物馆里的“古代治河”的展厅里面，一组元代的陶俑静静地陈列着：戴斗笠的河工弯腰拉纤，穿官袍的官员手持图纸，陶船的舱板上还刻着“至正九年漕运图”的字样。考古专家李教授指着陶俑脚下的河道模型说：“贾鲁创造性地采用‘石船堤’的技术，将这些装满了石块的船沉到水底用沉船稳固堤脚，这种工艺在今天的长江航道整治中沉仍在使用。”

新时代的黄金水道

“每吨货物从郑州到上海，铁路的运费是要 120 元，公路的运费要 280 元，而走水路却是只要 40 元！”在河南交通规划设计院的会议室里，在总工程师张海峰摊开的规划图上，贾鲁河就像是一条蓝色的动脉，北接黄河，南连淮河，通过那刚刚通航的江淮运河便可直抵长江。

这个总投资将达 130 亿元的工程，不仅要清理 126 公里的河道，还要新建 7 座千吨级的船闸，其中郑州港区船闸的闸门高 12 米，相当于四层楼的高度。“在明年的汛期前，第一艘的货船就能够从这里出发了，”张海峰指着沙盘上的郑州港，“到了时个候，从河南发往长三角的瓷砖、小麦，走水路比走铁路将节省三分之一的成本，比公路节省七分之六。”

在沈丘县沙颍河的码头，这种变化已经显现。你看，在那清晨的薄雾中，满载着玉米的货轮鸣着汽笛正在缓缓地驶离了岸边，船长赵卫国站在驾驶舱里，手机上显示着实时的运价：“以前跑公路的时候，百公里油耗 35 升，现在走水路了，千吨货百公里的油耗才 8 升。上个月刚换了艘新船，这贷款，三年差不多就能够还清了。”在码头上，搬运工老周正在奋力地把一袋袋花生扛上驳船，他粗糙的手掌上结着厚厚的茧子边干边对着我说道：“这条河活了，俺们也就跟着也活了起来，俺上个月的工资，可比在工地上搬砖强多了，整个多挣了六百。”

水脉与文脉的交响

在工程指挥部的墙上，挂着两幅大大的地图，左边的是 1345 年的贾鲁治河时的《治河方略》复刻图；而在右边的则是 2024 年的《贾鲁河生态经济带规划图》。然而有趣的却是，这两张图上的河道的走向竟然是惊人地相似，只是那古代的“漕运码头”，如今却被变成“物流园区”，“泄洪区”被标注为“湿地公园”。

在开封段的施工中，考古队发现了一处明代的沉船遗址，在沉船的船舱里完好保存着 300 多件青花瓷。“这也恰恰地印证了贾鲁河在明清的时期，仍然是连接着中原与江南的一条重要的商道，”考古队的张明辉队长，此刻正蹲在探方的边缘，正在小心翼翼地清理着瓷碗上的淤泥，“你看这景德镇的青花，胎质竟然是这么的细腻，这么多年了釉色还是这么清亮，当年得是富贵人家才用得起。”

然而，更加让人令人称奇的是，河道的改线方案。为了保护商代的遗址，工程团队将原规划向北偏移了 800 米，多投入了 2.3 亿元修建了一个生态护岸。“我们不能为了通航，而就毁掉了老祖宗留下来的宝贝啊，”项目的负责人，特意指着那个用无人机的拍摄而制作的遗址三维模型说，“你看这城墙夯土层，4000 年前的先民就是靠这条河繁衍生息的。”

万家灯火里的民生答卷

在郑州经开区的工地上，挖掘机正在开挖一条宽 50 米的河道，这是与贾鲁河配套的小清河分洪工程。“等贾鲁河通航之后，郑州 40%的雨水将会通过这条小清河排出，”水务局的工程师刘敏站在刚刚浇筑好的大堤上，手里面拿着两张对比图：左边的是 2021 年暴雨时被淹的地下车库，右边的则是规划中的小清河湿地公园，“以后咱郑州人不仅多了条黄金水道，而且还多了个休闲的好去处。”

在平顶山的叶县，村民李建国最近忙着装修自家的两层小楼。他家的院子紧挨着即将复航的澧河码头，“听说以后这里要建旅游码头，我打算开个农家乐，名字就叫‘河畔人家’，专做咱叶县的烩面和揽锅菜。”李建国的儿子正在郑州做着电商，一听说家乡要通船，就已经开始计划着如何把村里的食用菌通过水路运往上海，“物流成本降下来的话，咱的香菇在长三角的超市里能多卖两毛钱一斤。”

在南阳的唐白河畔，90 后姑娘夏雪正在直播带货。从镜头里面可以看到，在她身后的这条河道上，施工队正在架设着桥梁，“家人们看过来，这里就是明年就要通航了的唐白河，以后咱们南阳的玉器、月季，坐着船就能到长江了！”在直播间里，有个网友问她，通航后你最想做什么，夏雪哈哈笑着说道：“第一时间我就坐船去扬州，看看课本里说的和歌是唱的‘烟花三月下扬州’到底是啥样。”

流淌的未来

夕阳西下的时候，常福来老人又来到了河岸边。勘测队员们留下来的水准仪在余晖中闪着银光，远处传来了卡车的轰鸣声，那是运送施工材料的车队，正在一刻不停地向这里赶来。老人从怀里掏出来了一个布包，那里面是他珍藏了多年的一枚铜钱，边缘也已被磨得发亮。

“这是 1952 年在河里捞出来的，上面还有‘至正通宝’四个字。”老人把铜钱轻轻地放在新钉的界桩上，仿佛是在完成一场已经跨越了六百年的交接。河水虽然还未复流，但在他的眼中，却已经看到了千吨的货轮鸣笛驶过，看到了孙子辈们正在新建的湿地公园里放着风筝，看到了河南的小麦、瓷砖、香菇顺着这条古老的河道，流向了更加广阔的世界。

夜幕已经降临，工地上亮起来了一盏又一盏的灯火，而这恰恰就与远处村庄的万家灯火连成了一片。这条流淌着千年文明的河流，正在以崭新的姿态，书写着和实现着新时代的“功在当代，利在千秋”的誓言。当第一船货物从郑州港启航的时候，当沿岸百姓们的生活因这条河而改变的时候，人们或许会想起那个叫贾鲁的元代官员，想起隋炀帝开凿大运河的壮举，然而更会铭记，每一项伟大工程的背后，都是对民生的深切关怀和挂念，也都是对祖国未来的长远考量。

贾鲁河的故事，既是河南的故事，也是中国的故事。从鸿沟到运河，从漕运到物流，这一条河流不仅仅见证了中原大地的兴衰与荣辱，而且还将承载着中原大地新时代的梦想，奔向更远的未来。

注：文中所选图片均来自于网络，文中内容皆是以网络信息所得并以故事的情节所展开，纯属虚构推理，但却又是对未来充满了激情可期的向往与期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