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为碎银几两 寻觅“孔方兄”的前世今生

西晋石崇与王恺斗富的故事，将“纸醉金迷”推向了一个巅峰。文人鲁褒则写下《钱神论》，以“钱之为体，有乾坤之象。内则其方，外则其圆……亲之如兄，字曰‘孔方’”道破天机。这枚被戏称为“孔方兄”的方孔钱，从此成为华夏文明中财富的符号。

其实“孔方兄”的面目远比想象中复杂。它有“通宝”、“元宝”、“重宝”等诸多名号，更有金、银、铜、铁乃至铅、泥的材质变换。布帛在魏晋隋唐也可以当钱用，只是那《卖炭翁》中“半匹红绡一丈绫”却充满了不公。当世界上最早的纸币“交子”出现时曾让马可·波罗惊叹，但在百姓看来他们最想用的却还是铜钱。

《通宝中国》一书以51篇历史小文和近130余枚珍贵古币图像，在三大板块——“经济走向”“政治思量”“历史风云”中娓娓道来一个货币里的中国史。记得小时候踢毽子曾铜钱为材，好像是“乾隆通宝”，当时只道是寻常，而通过书中的讲解，走入其间才知道古币的“两面”，朝廷策略博弈与百姓生活的不易。

历代朝廷的治理逻辑在钱币上刻下深深烙印。面对货币不统一，朝廷可以把铸币权收归中枢，却禁绝不了民间私钱，纸币本是一大创造，却最后沦为朝廷应对“钱荒”、弥补财政赤字、掠夺民间财富的工具，无论是“交子”、“会子”、还是“宝钞”，最初统治者的金融智慧与短视逐渐暴露无遗。

而百姓的生活同样在钱币上生动上演。书中细数了“一贯钱”在汴京的实际购买力，武大郎的小楼需要十几两银子百姓尚能承受。百姓心中知道什么是“好钱”，对铁钱充满抵触，对纸币心存疑虑，最终用白银和铜钱的流通表达了他们的选择。正如书中所揭示：“古代民众并不以使用纸币为荣，废除纸币才是民心所向。”

书中趣闻俯拾皆是：梁武帝萧衍舍身同泰寺被大臣用相当今日4亿多元的铁钱赎身；乾隆通宝流通长达164年，而光绪重宝仅存34天；鲁迅藏钱也盼“捡漏”。

“世人慌慌张张，不过图碎银几两。”这声叹息穿越古今。当白居易初入长安被调侃“长安米贵，居大不易”，道出的正是普通人面对生计的永恒困境。无论是水浒好汉为十两银子卖命，还是西南联大教授在通胀中艰难度日，都为“孔方兄”的故事添上几分苍凉底色。

《通宝中国》有轻松易懂的讲述，有珍贵的古币藏品，摩挲其中，彷佛能感到那些古人的挣扎。货币虽渐趋无形，但它作为财富象征、权力载体和民生根本的本质从未改变。世人对“孔方兄”的爱恨也从未消失。

书籍：通宝中国

副标题： 古币背后的治理逻辑和百姓生活

著：杨津涛

出版：上海人民出版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