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敬泽文章之道研讨会在北京大学举办

9月21日，“王默人—周安仪世界华文文学系列研讨会”第二场——李敬泽文章之道研讨会在北京大学人文学苑108会议室隆重举行。本次研讨会由北京大学中文系、北京大学文学讲习所、译林出版社、《文艺争鸣》杂志社联合主办，汇聚了中国当代文学界的重要学者、批评家和作家，曹文轩、孟繁华、孙郁、王尧、吴俊、郜元宝、何平、敬文东、谢有顺、梁鸿、季亚娅、饶翔、刘大先、杨辉、陈培浩、杨庆祥、黄平、曾攀、刘诗宇、丛治辰等，活动由北京大学中文系教授邵燕君担任主持人。

北京大学中文系党委书记贺桂梅在致辞中表示，李敬泽的文学活动贯穿当代文学40年，推动非虚构写作等重要实践，是理解当代文学格局的关键线索。李敬泽提出的“文章之道”命题具有重要启示，他的创作实践打破了文体界限，他的文字兼具古意与先锋性，打破文体界限，让汉语写作重焕活力。研讨李敬泽，是为了思考当代文学能走多远，他的创新探索，为我们提供了重要答案。曹文轩用“李氏文体”概括李敬泽的写作特色。他指出，李敬泽善于从毫无关联的物象中发现存在的普遍命题，这种独特性源自他自身广博的学养和深厚的才气。他的阅读无边界，文学、哲学、历史乃至杂书均有涉猎，知识的“杂”成就了道理的“纯”，知识的“广”支撑了思想的“深”。凤凰出版传媒股份有限公司副总经理袁楠回顾了李敬泽与凤凰集团、译林出版社的渊源。她提到，李敬泽是译林的重要作者，更是原创文学出版的“引路人”。特别提到《青鸟故事集》和《空山横》等作品的出版过程。她表示，李敬泽不仅是一位作家和批评家，更始终与中国当代文学现场同频共振。

上半场研讨中，各位学者从多角度深入探讨了李敬泽的文学成就。孟繁华指出，李敬泽近年作品引发的“阅读旋风”堪称“文学奇迹”——批评家与散文家的作品能同时获得批评界好评与读者追捧，实属罕见。他分析，李敬泽的批评文章属“文章一路”，非传统论文，这种特质为其散文创作奠定基础；其作品难以被单一文体定义，故事、随笔、散文、文化评论皆可，体现“文无定法”的自由。

孙郁从文脉与家学切入，指出李敬泽既承袭了京派知识人的趣味，又用现代主义笔触进行创新，形成了独具特色的写作风格。他的文字自带历史厚重感，却更偏爱现代写作与现象学表述，李敬泽是“来自京派又远离京派”的写作者，文字兼具弹性与不可重复性，难以模仿。

王尧直言李敬泽堪称当代文章大家，其核心价值在于实现了人格与文字的高度统一，李敬泽的文字中，世界观、方法论与个人气质完全融合。他最钦佩李敬泽的自由心态，在当代文人体制下，能摆脱束缚、解放心灵的作家极少，李敬泽却做到了。他的写作打通文史哲边界，让文章回到中国文化的原初状态。

吴俊从“文以载道”的传统出发，分析李敬泽文章中的世界观：对“总体性”的自觉思考，对“复杂性”的追求——挖掘被遮蔽的世界另一面，对“不确定性”的接纳——适应AI时代的迭代变化，以及融合中国古典“街谈巷议”传统与鲁迅杂文精神的修辞美学。

郜元宝关注李敬泽散文中的主体建构问题，历史书写中是“抒情的考古者”，现实观照中是“热情的对话者”，李敬泽文章中的“自我形象”存在“文如其人”与“第二自我”的矛盾，李敬泽将数千年历史装在心里，其文章在出入之间展现出异常丰富的思想张力。

李洱分享了与李敬泽一起工作的经历。李敬泽兼任中国现代文学馆馆长时，每年组织的文学会议，串联起近十几年中国文学的核心问题。他认为，李敬泽转向散文创作，以“借古喻今”的方式回应当下小说“问题意识稀薄”的现状。

何平以《空山横》为例，指出该书收录的演讲文本是“言文实验”的重要案例，李敬泽将演讲转化为“个人思想与审美实验的载体”，打破演讲的公共化、格式化表达，凸显口语文学的审美意义。

敬文东认为，李敬泽是写作“全才”，驾驭各类文体游刃有余，此次仅聚焦其散文创作，李敬泽的散文实现“范式替换”，普通散文家呈现“静态风景”（名词思维），而他聚焦“抓住风景的过程”（动词性思维），通过诗情语境的表达，以虚构、穿越等手法打破现实束缚，文字兼具酣畅与有趣，甚至让智慧为有趣让步。

谢有顺以“世家子弟的富贵气”解读李敬泽的文章。他认为，李敬泽的文章兼具精致感、富贵气、繁复丰沛与玄思文才，开创了新的“文章写法”，堪称“文章家”，不仅让人记住“他说了什么”，更让人记住“他怎么说”。

陈晓明对每位嘉宾发言作了简要点评，认为大家精准捕捉李敬泽写作的高度、广度、深度与复杂度，每位发言者都以真诚为底色，借由对李敬泽文本的解读，自然流露自身的学术理念。这场研讨的学术质量堪称标杆，在中国当代散文研究史上足以成为值得铭记的重要时刻，唯有站在这样的高度，方能真正读懂李敬泽散文的多重意义——它既是文学史维度的创新实践，也是文化史层面的精神对话，更承载着梳理学术传统、激活本土文论的重要价值。

下半场研讨中，年轻一代作家、评论家为本次研讨会带来了新鲜视角。梁鸿回顾李敬泽推动非虚构写作的历程，指出2010年《人民文学》“非虚构”栏目的开设，是“文学与现实重新连接的关键节点”，让“行动”成为文学的重要维度；季亚娅梳理李敬泽2016年以来在《十月》的创作脉络，强调《情感考古》中《春风》《明月》《风雨》三篇，“将古典意象与当代情感结合，展现汉语写作的当代性高度”；饶翔从《上河记》的“给钱细节”中，读出李敬泽“知识分子的克制与共情”。此外，刘大先从“文不灭质，博不溺心”的古典文论角度，肯定李敬泽文章对古今中西的融合；陈培浩强调李敬泽的“当代学立场”，认为其写作是对“知识建构性”的回应；杨庆祥以“万类霜天竞自由”概括其文学气象，认为李敬泽结合了东方的博杂与西方的理性，创造了既有声音感又有生命力的文本；黄平分析李敬泽春秋书写的“古今对话”，认为其并非复古，而是在当下激活传统；曾攀以“台风眼”比喻李敬泽文章的张力，指出“平静表象下藏着巨大能量”；刘诗宇从批评史、学术史、创作史三方面，强调李敬泽对青年学者的启示；丛治辰提及向李敬泽请教写作，李敬泽独特的“命题作文”创作能力，无需框架、凭积累与内在章法书写的能力，尽显功底。

杨辉在评议中指出，李敬泽的创作展现出“天人合一”的特质，其文字自由无碍。知识广博且具博物学视野，能融通古今中西、自我与他人经验，既“致广大”，又“尽精微”，达成“勿我”的融通之境。他打破古今写作的常规束缚，立足当下时代接续传统，非复古拟古，而是重建适配当代的文章观，李敬泽的写作实践为重建当代文章观提供了重要启示。

研讨会的尾声，李敬泽向在场师长与新旧友人表达深切感谢。他强调，这份感谢并非源于赞扬，而是众人的分享让他清晰梳理出自身创作的“已完成”与“未竟”，更激发了对未来写作的新思考。他谈道，北大作为他的“文学世家”，培养了他对精神生活保持敏锐和开放的态度，永远期待“往前走、往前飞”的境界。

谈及当下写作的思考，他表示在评审间隙翻阅甲骨文索引时，突然意识到，在人工智能和大数据垄断语言主权的今天，写作者应当像最早在甲骨上刻字的先人那样，重新思考书写的本质。敢于放下固有的“坛坛罐罐”，回到最根本的起点思考。“或许我们能像殷商时期刻甲骨文的人那样，在荒野中重新探索书写的本质，尤其在文字主权被技术影响时，更要思考如何像初有文字、初有声音时那样真诚言说。”他直言，在当下时代执着于“写小说”“写散文”的标签过于局限，在这个时代，写作者需要具备鲁迅杂文般的精神——在看似枯竭的处境中，放下一切束缚，从原点开始面对世界书写。

与会人员合影

作为中国当代文坛极具影响力的批评家与作家，李敬泽的创作与思想始终备受关注。本次研讨会汇聚文学界多元力量，既有深耕领域数十载的前辈大家，也有锐气勃发的中坚与青年学者，共同围绕其“文章之道”展开深度对话，为当代文学研究留下珍贵的学术样本。研讨会打破文体与视角局限，以“文章”这一中国古典概念为核心，融合古今中西理论，既梳理了李敬泽的创作脉络与文体创新，也回应了“当代文学如何激活传统”“如何应对技术挑战”等关键命题，为当下文学研究提供了新范式。

初审：唐姝菲

复审：张中江

终审：张维特、郑甜

排版｜小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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