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放大师——刘文典
发布时间:2025-09-26 12:20 浏览量:23
刘文典
刘文典(1889—1958年),字叔雅,原名文聪,笔名刘天民,安徽合肥人,国学大师,九三学社成员。历任北京大学教授、安徽大学校长、清华大学国文系主任。1938年到昆明,先后在西南联大、云南大学任教。终生从事古籍校勘及古代文学研究和教学工作。师从陈独秀、刘师培,以见解独到、恃才傲物、狂放不羁出名。
刘文典是个不同凡响的人物,精通英、德、日、意等语言,学贯中西,尤精国学。他讲授的课程从先秦到两汉,从唐、宋、元、明、清到近现代,从希腊、印度、德国到日本,古今中外,无所不包,是当之无愧的学术大师。但他恃才自傲,狷介无比,是一个知识分子特点突出的大学者。
蒋介石跟前的另一个“大炮”
恃才傲物者,古今有之,尤其在20世纪二三十年代,名士大儒更大多狷狂得很,他们或思维奇特、言谈骇世;或豪气干云、狂傲不羁;或形迹放浪、不屑于流俗。他们中的头号代表人物当数傅斯年,据说他是唯一一个敢在老蒋面前跷着二郎腿说话的文人,因而得诨名“傅大炮”。在这一批文人学者当中,其实还有一个更狂的,那就是刘文典。他敢在老蒋面前“以牙还牙”,和蒋介石对着干,从他身上可以看到知识分子那股牛劲儿、牛骨头、牛脾气。
1928年刘文典出任安徽大学校长。这一年11月,安徽学界爆发了一场颇具规模的学潮。蒋介石认为,学潮嚣张是共产党活动猖獗的反映,因此十分惊慌和气愤,前往安徽“纠正学风”。11月29日,蒋介石欲会见刘文典。可刘文典一点儿不着急,他早前就曾扬言:“我刘叔雅非贩夫走卒,即是高官也不应对我呼之而来,挥之而去。我师承章太炎、刘师培、陈独秀,早年参加同盟会,曾任孙中山秘书,声讨过袁世凯,革命有功。蒋介石一介武夫耳,其奈我何!”这次他果真不慌不忙,穿了长袍马褂,姗姗来迟。结果两人一见面就接上了火。
蒋介石见刘文典这副打扮,来得又晚,怒气难遏,便毫不客气地问:“你是刘文典吗?”刘文典一点不示弱,也没有因为迟到而抱歉,反而回答说:“字叔雅,文典只是父母长辈叫的,不是随便哪个人叫的。”蒋介石气得直拍桌子,要刘文典交出学潮中闹事的共产党员名单,声称要严惩罢课学生。刘文典当面就顶了回去:“我不知道谁是共产党。你是总司令,就应该带好你的兵。我是大学校长,学校的事由我来管。”说到激烈处,两人互相拍桌大骂,蒋骂刘是“新学阀”、“封建遗老”,刘骂蒋是“新军阀”。蒋介石恼羞成怒,当场打了刘文典两记耳光,还给他定了个“治学不严”的罪名,当即把他关进了监狱。
消息传出,安徽大学师生们立即组成“护校代表团”,集会请愿,要求释放刘文典,收回关押、开除学生的成命。同时,社会各方都向蒋介石施压,迫于无奈,蒋介石以“即日离皖”为条件,放了刘文典。就这样,“刘大炮”在炮轰蒋介石后安然无恙地返回了课堂。
横竖看不上沈从文
刘文典不仅面对权贵猖狂,就算在学界内,也是狂妄至极,对当时很多名声在外的学者都不放在眼里。但是他有自己的好恶,有鲜明的立场,有自己敬重的学人。其中,表现最为典型的就是沈从文、陈寅恪两人。
刘文典认为陈寅恪的学问是做得最好的,为人也是高尚的。他曾经公开承认,他的学问不及陈寅恪的万分之一,说他对陈寅恪的学问不是十分敬佩,而是十二万分的敬佩。他看不起搞文学的人,认为文学不是真正的学术,对搞文学的人不屑一顾。他曾经的学生沈从文就不幸地成为他这种观点的牺牲品,因为他横竖也看不上沈从文。
因为战事,昆明城里经常因为空袭拉警报,每次拉警报,西南联大的师生们都争先恐后地跑到防空洞里避险。有一次跑警报时,沈从文恰巧和刘文典擦肩而过,于是刘对身边的学生说:“陈寅恪跑警报是为了保存国粹,我刘某人跑警报是为了庄子,你们跑是为了未来,他沈从文替谁跑啊?”沈从文真是“躺着都中枪”。
另一次,刘文典跑警报时,学生都去搀扶他,他忽然想起了“十二万分”敬佩的陈教授视力不好,行动不便,便赶紧带着几个学生前去帮助他,还喊着:“别管我,保存国粹要紧!保存国粹要紧!”
在刘文典心目中,西南联大只有三个教授,陈寅恪一个,冯友兰一个,他和唐兰算一个。学校打算提拔沈从文为教授,他得知以后很有意见,他说:“在西南联大陈寅恪才是真正的教授,他应该拿400元,我该拿40元,朱自清该拿4元。可我不会给他4毛钱。沈从文都是教授了,那我是什么?我不成了太上教授了吗?”在讨论沈从文提升为正教授的教务会议上,大家都举手同意,只有刘文典表示了不满。
其实,沈从文在文学创作上的成就在当时学界是影响颇深的,到现今也是众多文学人所公认的,可就是入不了刘文典这位大师的眼。不管沈从文冤还是不冤,狂傲不羁、言谈骇俗的刘文典直白地表达自己的观念,倒是符合他的一贯作风的。
“读书人要爱惜自己的羽毛”
刘文典不只对蒋介石、对权贵、对同人狂傲不羁,对外敌更是有强硬的气节。
“九·一八”事变后,东三省沦陷,举国上下同仇敌忾,要求国民党政府抗日。北平爱国青年学生甚至卧轨请愿,刘文典的长子刘成章也在请愿之列。刘成章当时在辅仁大学读书,体质较差,卧轨时受了风寒,请愿之后就患病不起,不久亡故。这更激发了刘文典对日本人的仇恨。北平沦陷以后,刘文典未能及时南下,日本人通过周作人等多次劝诱,请他出山教学、任伪职,都被他断然拒绝。这让日本人愤怒了,他们两次搜查刘文典的寓所。面对日本人的搜查,刘文典毫不畏惧,横眉冷对。他原本留学日本,日语说得非常好,但他以“发夷声为耻”,在日寇面前一句日语也不讲。他经常用来告诫自己的一句话是:“国家民族是大节,马虎不得,读书人要爱惜自己的羽毛。”
后来,在友人的帮助下,刘文典只身辗转来到西南联大。又过了一段时间,吴晓玲教授也来到了昆明,刘文典便向吴打听周作人的景况。吴晓玲说周作人“家中还有老小”,不能离开北平,一听这托词,刘文典很气愤:“连我这个吸鸦片的‘二云居士’都来了,他读过不少的书,怎么那样不爱惜羽毛呀!”
除了周作人,刘文典讨厌的没有民族气节的人还有他的老师刘师培。刘师培也是十分有学问的人,是近现代与胡适同辈的学界先贤,刘文典受到刘师培的赏识,而且从老师身上学到了许多知识。但是,后来刘师培投靠了袁世凯,思想上消极保守,刘文典就很少再和他来往,言谈中也很少提这位昔日敬重的老师。
刘文典的四弟刘管廷本来和他一起吃住,但自从刘管廷在冀东谋到了一个伪政府的职务后,刘文典就十分气愤,先是以有病为由不跟他一起吃饭,后来又说“新贵往来杂沓不利于著书”,让刘管廷搬离了自己家。
解放前夕,胡适为刘文典联系好了美国的学校,为他一家三口办好了签证,买好了机票,打算帮他们到美国谋业生活。在这人生的十字路口,刘文典拒绝了胡适的安排:“我是中国人,我为什么要离开我的祖国?”
可见,这位“爱放炮”的学者并不是单纯的狂傲不羁,在他的骨子里也蕴藏着华夏之髓,民族气节在他身上无时无刻不在激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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