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洋战争㉕：冲绳战役恶战82天，11.8万日军如何被打得一个不剩

冲绳位于台湾和日本本土之间，是日本南部最大的岛屿，距九州的长崎只有约五百公里，不过一个多小时的飞机航程，距离本州比硫磺岛还近一百余海里。如果说硫磺岛是日本的大门，冲绳岛便是二门。

进攻冲绳之战，是太平洋战争最后一次正规战，最后一次登陆作战，也是最激烈的一次战斗。

盟军进攻冲绳的时候，欧洲战场的德军已如风前残烛，西线盟军在1945年2月11日开始六路总攻击；柏林已无险可守，东线苏军已到达距柏林只有三十二公里的地方（德国在5月8日正式投降)。这时，英国海军早已有一部分调到太平洋和美国海军组成联合舰队参加战斗。

冲绳作战计划是在1945年1月3日由美第五舰队司令官斯普鲁恩斯上将下达的。2月9日，又颁发了特纳中将制定的具体作战计划。单计划文件一项即用纸数以吨计，可见计划的周密细致程度。这次作战的代号叫做“冰山行动”，其动员兵力之多，完全可以和1944年盟军从法国北海岸诺曼底登陆相比。

盟军总共有五十万以上的陆海空军参加，陆军进攻部队七个师十八万人，加上预备师共二十七万人。第一批进攻部队为四个师，组成美国第十集团军，由西蒙·博利瓦·巴克纳中将指挥，有预备队三个师。

海军更加浩浩荡荡，一千五百艘舰船布满冲绳岛周围海域，一望无际。其中有战斗用舰艇三百余艘，辅助舰艇一千一百多艘。仅航空母舰就有三十四艘，战列舰二十一艘，巡洋舰三十艘，舰载机二千余架。此外，还有英国太平洋舰队的航空母舰四艘，战列舰二艘，巡洋舰六艘，驱逐舰十艘也来参战。

准备的作战物资，除十万吨弹药、一百二十三万吨燃料以外，还有大量的军需物资，仅香烟就有二百七十万包。

日军在这样雄厚的进攻力量面前仍然企图顽抗。防卫冲绳的战略方针修改过许多次，但无论如何也拿不出什么好主意。最后，大本营下达了一个《岛屿战法要领》，在双方力量过度悬殊的情况下，决定坚持拖延时间，强调力戒过早“玉碎”，争取打持久战。

冲绳岛上原来驻有精锐部队第九山炮师团，日军判断美军可能先攻台湾后打冲绳，为了台湾防务需要，已调离冲绳。为了补充这一缺口，原来拟定由本土调来姬路第八十四师团。可是，由于冲绳周边海域已被美海军封锁，姬路第八十四师团不能到达冲绳，因此，守卫冲绳的陆军只剩下第三十二军的兵力了。

日本第三十二军共有两个半师团约八万人，其中六万七千人是正规陆军，其余是海军和新征集的民兵。牛岛满司令官自知大势已去，把作战的一切指挥权交给长勇参谋长和八原博通高级参谋等人。长勇是一个法西斯少壮派军人的中坚分子，日本历次政变的策动都与他有关，平素极尽飞扬跋扈之能事。到了此时，除了蛮横虐待老百姓以外，在作战上再也拿不出好办法来。最后采用八原参谋的意见，决定把八万余人分布在地下洞窟阵地内，专门防守，以冲绳南部陡峭山岗和狭窄山谷的天然屏障为阵地，安置了相互支援的炮位。

同时，修筑大量地堡、洞穴、碉堡和其他火力点，以堑壕和坑道贯穿连结，尽量打持久战，使盟军遭受损失，并以此拖住盟军，延缓盟军进攻日本本土的时间。

日本海军在冲绳作战以前早已大部被歼，根本没有和盟军进行海战的力量。虽然如此，他们仍然把仅有的、自认为是精锐的力量拿出来孤注一掷。

1945年3月20日，日本联合舰队司令长官丰田副武海军大将向部下传达了作战计划，预定以空军作战为重点，集中航空战斗力，击溃前来进击的盟军主力。这次作战称为“天号作战”。

这个“天号作战”是根据1945年1月20日拟订的陆海军共同作战计划决定的。计划在日本本土外围地带进行持久战，利用这个空隙时间，做好本土决战的准备。本土决战的代号为“决号作战”。

这时的日军虽有联合舰队之名，已无联合舰队之实。基地航空部队有一半是由练习机改装的“特攻机”，即“肉弹飞机”。水中水上的特攻部队大部分是小型潜水艇。联合舰队把最后一线希望寄托在第二舰队上。这个舰队尚有巨型战列舰大和号和轻巡洋舰矢矧号，以及八艘驱逐舰。

日军战力薄弱，便使用最残酷的手段驱使人民去送死。

日军让冲绳岛上的居民，除老人幼童外都要编成防卫队或义勇队参加战斗，做无谓的牺牲。岛上居民共死亡近十五万人。让全部陆军战斗到最后一兵一卒，共死亡正规军六万六千人，防卫队员近三万人；让“特攻队员”驾驶飞机或潜水艇带炸弹硬往对方军舰上撞，确实是惨绝人寰。

按日军决策人的主观设想，如果每一架特攻机能够击毁一只敌方舰船，便有可能把一千五百余艘号称世界最强的美机动舰队和运输船团全部消灭。所以在冲绳的两个月激战中共有海陆军的航空特攻队二千五百架飞机集结在冲绳，发动了十几次航空总攻击，战死陆军特攻队员一千余人，海军特攻队员近一千五百名。

连海军舰队也组织“特攻队”。号称世界无双的巨型战列舰大和号以下十艘军舰不讲什么战术，一味抱着有去无回的决心，和冲绳的盟军主力舰队硬拼，以致成为美机的良好食饵，白白被击沉！

“特攻战术”是冲绳战役的一大特点，这种魔鬼一般的毫无人性的作战指挥是古今中外战史上没有过的。

1945年3月14日清晨，米彻尔麾下的一艘大型航空母舰，六艘轻型航空母舰，十八艘巡洋舰，五十六艘驱逐舰从加罗林群岛启航，直指日本本土九州的沿海海域。

18日5时40分，美舰载机连续袭击九州和四国的日本机场；下午，又深入纵深地区轰炸日本机场、军事设施和交通线。在地面上击毁日机二百七十五架，在空战中击落日机一百余架，为冲绳登陆战创造了良好条件。

18日和19日两天，日军对盟军舰队发动攻击。由美军雷德福少将率领的第五十八特混大队遭到日机攻击，航空母舰企业号、勇猛号、约克城Ⅱ号受到轻微的损伤。黄蜂号被日军自杀飞机撞中舷侧，造成舰载机升降处大爆炸，烈焰冲天，血流满船，船员阵亡一百零一人，伤二百六十九人。富兰克林号被炸弹击中机库甲板和飞行甲板，引起一连串的大爆炸，浓密的黑烟笼罩舰面，烟柱高达六百米。三千余名船员中死亡七百二十四人，伤六百二十五人，好在没有沉没，独自驶回旧金山。

几天以后，B-29型飞机轰炸日本九州各空军基地，使日军机场数日内不能使用。

3月27日，盟军第七十七步兵师开始在冲绳岛西方庆良间列岛登陆，并由海军破坏小组的蛙人清除日军在浅滩处设置的障碍物，以确保该地的锚地作为第五舰队的紧急修理和补给基地。

3月31日，美军在那霸西方十公里的神山岛登陆。座间味岛和渡嘉敷岛上居民约七百名在美军到达前被迫集体自杀。

4月1日晨，盟军在一千多艘舰艇护卫下，由四百三十只输送船运送陆军和海军七个师共十八万三千人开始进攻冲绳西岸，以后，又增加三万人。首先，由舰载机对北、中两个机场和小禄地区猛烈轰炸，舰炮同时炮击。上午8时37分，美两栖登陆部队突入西海岸的波具知海岸。在一个小时内，一万六千美军和大部分坦克大炮、给养品全部登陆。出乎意料之外，石川地峡附近日军一弹未发，毫无抵抗。

美军立即修筑桥头堡，占领北部机场和中部机场，将冲绳岛分割成为南北两部分。4日以后，分别向南部和北部同时进攻。

登陆后五天，才发现日军主要阵地所在位置。

冲绳岛上的飞机场当时号称日本第一，规模很大。美军占领以后，不但轰炸机可以从这里起飞，还可作为美战斗机的基地，牵制日军飞机的作战，意义重大。可以说飞机场一旦被美军占领，就等于冲绳岛的日本守军已被置于死地。有鉴于此，日本海军要求拼死夺回机场，但日本第三十二军指挥部坚决不同意，只想龟缩在坚固的防守阵地里，不愿向机场出击。

4月5日，在日军主阵地北方嘉数、前田、南上原等高地，日美双方展开争夺战。日本第六十二师团依靠洞窟阵地顽强抵抗。

日军的洞窟阵地都是用人工挖掘的。他们从冲绳岛北部运来二十万根坑木，在洞内修筑了各种营房。洞窟顶部按能耐一吨炸弹直接轰炸的坚固程度设计。洞窟内有独立发电装置，可以维持最低的日常生活。缺点是室内温度太高，充满湿气，阳光不足。

地下战壕的长度至少有二公里，利用珊瑚礁的硬岩石，密密麻麻修筑了纵横交错的地下洞窟网络。日军把全部武器弹药都储藏在洞窟里。

日美两军的武器弹药数量相差十分悬殊。日军炮兵部队有各种大炮约四百门，还有少量坦克，但每门迫击炮只有三百余发炮弹，如果不停地射击，三十多分钟便会全部用尽。当时八原参谋估算，日美两军的战斗力对比，兵力是1：3，火力是1：10，如果再加上美军源源不断的补充供给，火力的比率就更微不足道了。

日军部队巧妙地把断崖连接起来挖掘数层洞窟阵地，发挥了美军预想不到的强固防御能力。美军昼夜不停连续用猛烈炮火轰击，将日军阵地炸得连一棵树一棵草都不剩。炮弹打到坚硬岩盘上和地震一样雷鸣，有时又像打到橡皮上一样弹动。断崖纵横交错的地形，使美军坦克不能自由通行。

日军的战术是，在遭受炮击时潜伏在洞窟内；当美军到达近侧时便瞄准射击，或跳出来打白刃战；当美军坦克开到时，便肩扛十公斤的炸药箱去撞坦克，这使美军十分棘手。

美军霍奇指挥官不得不感慨地说：“要把日本兵从洞窟阵地中赶出来，除了一寸一寸的爆破以外没有其他办法。

当时日本冲绳驻军的指挥部设在台北，由第十方面军司令官安藤利吉大将负责指挥。他远在台湾，不了解战地情况瞎指挥，电令牛岛满第三十二军司令官：“以4月8日为期，向北、中两飞机场进攻！”驻军只好依令开始进攻准备。4月7日下午3时许，美国船团一百一十艘又出现在另外一侧，从背后上陆，日第三十二军有腹背受敌的危险，这才停止了这次总攻击。

从6日到7日，日本出动巨型战列舰大和号以下十艘军舰，组成“水上特攻队”企图向美舰队进攻，这个“水上特攻队”在向冲绳进军途中，被突然出现的由三百五十架美舰载机组成的庞大机群击沉。

7日下午，美军后续部队又出现在浦添和那霸西方，对日军全线展开强大攻势。日第六十二师团的一部分对美军进行了夜间攻击。9日和10日，双方在嘉数高地激战。12日，长勇参谋长指挥日军第六十二师团和第二十二联队趁夜间进攻，由于地形不熟和准备不够，很快便被美军击退。

4月16日，盟军又从冲绳岛西方的伊江岛登陆，21日占领该岛，守军全军覆没。伊江岛上约三千八百名居民，在日军威逼下被迫参加战斗，也遭到和日军同样的命运。

日本大本营和海军部都认为第三十二军的防卫过于消极，十分不满，严令必须再次发动进攻。于是从5月4日到5日进行了第二次总反攻。美军以逸待劳，在日军来攻的地域敷设弹幕遮断网，使日军根本不能突破。

5月11日，美军全线进攻。整个战斗期间，每一个小丘都得而复失来回拉锯数次，激战连续数日。其中最有名的是五十二高地争夺战，美军把它叫做“砂糖块”。美第六海军师和日本独立混合四十四旅团在此展开激烈争夺。从5月8日到18日，攻防连续十天，一个山头变更主人十次。有一个二百五十人的美军中队，炊事员都拿起武器上了阵。精锐的美海军第六师死伤近三千人，一千三百余人精神失常，最后健在者只有八人。

激战的结果，日军第三十二军的兵力已减少到不足三万人，已达到总崩溃的程度，不可能再进行有组织的防御了。

孤立无援的日军抵抗是有限度的，美军付出巨大牺牲后终究把日军阵地一个接一个地粉碎了。美军凡是遇见有竖井的坑道便投入黄色炸药轰炸，有的地方则使用“骑马攻击法”，用推土机碾压，无奈的日军只有节节向死亡的边缘败退。

在绝望的最后时期，日本大本营仍不断督促，要求日军主动出击。而战地日军的首脑和参谋们在精神的重压之下已开始冷静下来，觉得全军覆灭已经没有意义，总攻击将如同蚊虫扑灯一样自取灭亡。

到5月22日，将鸟尻地区的与座岳、八里濑阵地全部放弃；26日，利用暴雨天气，日三十二军司令部偷偷向摩文仁撤退，各部队向喜武半岛撤退（只有小禄的海军部队拒绝撤退)。撤退开始时有五万名的兵力，在喜武半岛展开战斗时已减少到三万名，另有一倍以上的当地居民都牺牲了。5月29日美军占领首里，6月4日，美军从镜水海岸登陆进攻小禄，日本海军部队于十三日全部阵亡。

在冲绳南部山区的第三十二军残部已经溃不成军，司令部设在天然洞穴之中，弹药粮食都十分缺乏，再也没有抵抗能力。这个阶段，对美军来说，已不过是残敌扫荡战了。

6月23日上午4时30分，日本三十二军司令官牛岛满和参谋长长勇双双切腹自杀，由坂口大尉用战刀助杀。牛岛临死的时候还下了一道命令：“尔后各部队由各局部地区生存的高军衔者指挥，战斗到最后，完成悠久大义。”

日美双方在陆上恶战八十二天以后，由尼米兹宣布战役结束。此战日军被歼正规军十一万八千人，美军共损失四万三千余人。

冲绳岛战役中，冲绳岛上的居民遭受的涂炭令人触目惊心，日本“特攻队”在空中的自杀性攻击和在海上的自杀性无谓牺牲，都是史无前例的。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