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清两朝：一个放得开，一个收得紧

朱元璋当皇帝后，给子孙立下规矩：绝不攻打15个国家。200多年后，乾隆皇帝对英国人说：我们什么都有，不需要和你们做生意。两个皇帝，两种思路，造就了两个不同的中国。

历史书上的明清两代，看起来都是皇帝统治的封建王朝，但骨子里完全不是一回事。明朝276年，清朝268年，时间差不多，治国方法却天差地别。

明朝是汉人建立的政权，带着一股子豁得出去的劲头；清朝是满人入关，处处透着谨慎小心。两种统治思路，把中国带向了不同的方向。

想想郑和下西洋的船队，最大的宝船长148米，宽60米，是当时世界上最大的木制帆船。船队有62艘大船，载着2万8千人，一路远航到非洲东岸。

这样的远航前后七次，花费白银600万两，相当于当时全国年财政收入的一半。但明朝皇帝觉得值，因为他们想要的是"万国来朝"的盛况。

再看看清朝。1793年，英国马戛尔尼使团带来600箱礼物，包括天文仪器、枪支火炮、蒸汽机模型。

乾隆皇帝看了一眼就让人收进库房，再也没拿出来过。这些代表西方最新科技的礼物，在他眼里不过是"奇巧淫技"。

两个朝代，两种眼界，最终走向了不同的结局。

朱元璋放牛娃出身，打过仗，要过饭，知道民间疾苦。他当皇帝后，既想大权独揽，又懂得放手让社会活起来。他废除了丞相制度，六部直接对皇帝负责，每天要处理的事情多得让人头晕。

但他同时恢复科举考试，让穷书生也有机会做官。明朝276年里，考上进士的读书人有两万四千多人，其中三分之一来自普通农民家庭。

最让人惊讶的是郑和下西洋。1405年第一次出海，62艘大船，28000人，带着丝绸、瓷器和茶叶，一路交换香料、宝石和药材。郑和的船队到过30多个国家和地区，最远到达非洲的摩加迪沙和蒙巴萨。

有意思的是，这么强大的船队，从来没有占领过一寸海外土地。当时有部下建议在马来半岛设立据点，郑和说："皇上有旨，以德服人，不以武力压人。"

明朝皇帝也有小心眼的时候。朱元璋为了防止倭寇，下令"片板不许入海"。但到了中期，隆庆皇帝又开放月港，允许民间海外贸易。这种时而开放、时而收紧的政策，就像一个人既想看看外面的世界，又担心外面的风雨吹进来。

清朝的皇帝来自东北，以少治多，处处设防。满族人口不到汉族的百分之一，却要统治上亿汉人。清初推行"留头不留发，留发不留头"，表面是改变穿衣打扮，实则是测试谁听话谁不听话。江阴人为拒绝剃发，守城81天，清军破城后屠杀17万人，全城仅53人幸存。

皇帝通过奏折制度直接监控地方官，让官员互相打小报告。雍正年间有个官员在奏折里说同僚"办事勤勉"，皇帝批注："此人乃尔姻亲，尔当避嫌。"意思是这人是你亲戚，你要避嫌。皇帝连官员的亲戚关系都摸得一清二楚。

文字狱在清朝发展到极致。乾隆年间，浙江举人徐述夔写诗"明朝期振翮，一举去清都"，被说是怀念明朝，想要推翻清朝。

当时徐述夔已死，结果被刨坟戮尸，子孙和学生全部处死。还有个叫尹嘉铨的退休官员，给自己父亲请谥号，被乾隆认为"狂妄自大"，最后处死。这些事情今天听起来荒唐，但在当时是实实在在的杀身之祸。

明朝中期发生了件大事——白银成了主要货币。中国产银少，就从国外进口。西班牙人在美洲挖白银，通过菲律宾运到中国；日本银矿也大量出口中国。1560年到1640年，大概有1.5万吨白银流入中国，相当于当时全世界白银产量的三分之一。

张居正趁着这个机会推行"一条鞭法"，税收一律收银两。农民可以把粮食换成银子交税，官府也可以用银子发俸禄、买物资。货币流通起来，经济就活了。苏州、松江一带的纺织业中，出现"机户出资，织工出力"的雇佣关系。有的机户有织机三十多张，雇工数十人，按月发工资，已经是资本主义萌芽了。

清朝走的是另一条路。康熙时开了四个通商口岸，到乾隆又收回到只剩广州一个。所有对外贸易都要通过十三行，朝廷牢牢控制着海外贸易。十三行的商人富可敌国，但随时可能被皇帝抄家。有个叫伍秉鉴的行商，家产有2600万银元，相当于今天的50亿元人民币，但最后还是落得倾家荡产。

清朝的成就是在农业上。玉米、甘薯这些美洲作物推广开来，可以在山地种植，养活了更多人。人口从清初不到一亿涨到四亿三千万。但这是有代价的——人多了，工钱就低，技术停滞不前。一个纺织工一天的工钱，在明朝可以买5升米，在清朝只能买2升米。老百姓日子并没变好，只是饿不死而已。

清朝的财政收入主要靠土地税。乾隆年间每年税收约4800万两白银，其中土地税占四分之三。而同时期的英国，关税和商业税已经占到财政收入的一半以上。两种不同的税收结构，说明一个是农业国，一个正在向商业国转变。

明朝思想界相当活跃。王阳明说"人人皆可为圣人"，不在乎读书多少。他的弟子王艮更进一步，说"百姓日用即道"，普通人的日常生活就是真理。王艮本人是灶户出身，从小帮家里煮盐，没读过多少书，后来却成为一代大儒。

有个叫李贽的更大胆，公开说"私者，人之心也"，人有私心很正常，做生意赚钱没什么不对。他在湖北麻城开讲堂，男女老少都可以来听，有时听众上千人。虽然最后被关进监狱自杀身亡，但他的书一直在民间流传。

明朝末年，西方传教士利玛窦来到中国，带来世界地图、自鸣钟和三棱镜。徐光启、李之藻等官员和他交朋友，学习西方数学和天文知识。他们合译《几何原本》，这是中国第一部西方数学著作。崇祯皇帝还下令修订历法，采用西方天文计算方法。

清朝完全是另一番景象。康熙、雍正、乾隆三朝忙着编书，《古今图书集成》1万卷，《四库全书》7.9万卷，看似文化盛世，但实际上收书三千多种，禁毁的书也有两千多种。编书成了禁书的借口。

文字狱到了荒唐的地步。乾隆四十二年，江苏举人徐述夔写《一柱楼诗》，其中有"明朝期振翮，一举去清都"，被说是盼望明朝复兴，结果被刨坟戮尸，子孙处斩。还有一个叫卓长龄的诗人，写"可知草莽偷垂泪，尽是诗书未死心"，被发现在诗集里，已经死了多年还被刨坟戮尸。

清朝皇帝对西方科技的态度很矛盾。康熙个人喜欢数学和天文，请传教士当老师，但在全国禁止推广这些知识。他怕汉人掌握了先进技术，会威胁满人统治。所以西方科技成了皇宫里的玩物，没有转化为生产力。

明朝最后几十年其实努力过。万历年间张居正改革，清丈土地，增加财政收入。经过清丈，全国纳税土地从400万顷增加到700万顷，财政收入增加了一倍。崇祯时有人建议先和农民军和谈，集中力量对付关外清军。可惜这些建议没有被采纳。

南明抵抗了18年，比人们想象的要长得多。郑成功以厦门为基地，控制东南沿海，1661年收复台湾。李定国在西南坚持抗清，两蹶名王，差点扭转战局。各地民众的自发抵抗更是此起彼伏，江阴八十一日、嘉定三屠，都是百姓自发守城。

清朝末年改革总是慢半拍。洋务运动只学技术不变制度，建了江南制造局、福州船政局，但管理方式还是老一套。甲午战争时，北洋水师装备亚洲第一，但炮弹里装的是沙子，打不响。戊戌变法想变制度，103天就被镇压了。清末新政是被革命党逼出来的，1905年宣布预备立宪，预备期要9年，但1911年辛亥革命就爆发了。

特别值得注意的是满汉矛盾。清朝200多年，始终实行满汉隔离政策。满人住内城，汉人住外城；中央机关满汉双首长，但实权在满官手里；汉人不能去东北垦荒，满人不能经商种地。孙中山提出"驱除鞑虏"，就是因为这种民族不平等。

明朝留给我们的是文化自信和开放精神。《永乐大典》3.7亿字，收录图书七八千种，是世界上最早的百科全书。郑和下西洋和平交往，没有殖民掠夺。明代小说《金瓶梅》描写市井生活，《三国演义》讲权谋战略，至今还在影响中国人。

科技方面，《天工开物》详细记载了农业手工业技术，《本草纲目》收录药物1892种。徐光启与利玛窦合译《几何原本》，开创了中西文化交流。明朝的火器也很先进，神机营是世界上最早的火器部队。

清朝的遗产比较复杂。好的一面是奠定了现代中国版图。康熙平定准噶尔，乾隆设立伊犁将军管辖新疆，雍正设置驻藏大臣管理西藏。台湾在1684年设立府县，正式纳入行政体系。今天的中国领土基本上沿袭了清朝的版图。

不好的是闭关锁国，错过了工业革命。1793年马戛尔尼使团带来的蒸汽机、火炮、望远镜，被当作小玩意扔在一边。50年后，英国就用蒸汽动力的军舰来打开中国大门了。

清朝的民族政策也有问题。为了统治需要，刻意保持满族特权，压抑其他民族。在蒙古推行喇嘛教，让蒙古人口从明末的1000万降到清末的500万。在西南实行改土归流，剥夺少数民族自治权。这些政策造成民族隔阂，影响至今。

两个朝代告诉我们，领导人的选择决定国家命运。明朝相对开放，文化思想活跃；清朝控制严密，社会失去活力。

明朝后期中国和世界差距不大。徐光启等人已经在学习西方科技，火器制造水平不比欧洲差。如果这个过程继续下去，中国可能会像日本一样实现近代化转型。但1644年的王朝更迭打断了这个过程。

清朝为了满族特权，压抑社会活力。文字狱让知识分子不敢关心时事，闭关锁国让工商业者无法开拓海外市场。最终导致中国落后挨打，付出了百年屈辱的代价。

当我们今天面临开放还是封闭的选择时，这段历史特别值得深思。开放可能带来风险，但封闭一定会导致落后。这就是明清两朝用近500年时间告诉我们的道理。

历史没有如果，但我们可以从中吸取教训。现在的中国，正在走一条开放发展的道路，这也许是总结了明清两代的经验教训后作出的明智选择。

历史不能重来，但我们可以从中学到东西。明朝敢闯敢试，虽然有问题，但活力十足；清朝求稳怕乱，虽然稳定，但失去活力。现在的中国，应该记住这两种不同的经验教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