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说林散之

发布时间：2025-09-04 19:00 浏览量：26

也说林散之

文/丁大网

不妨带水更拖泥。

——林散之诗句

谈论一个具体的书家其实是有风险的，倒不是因为所谓众口难调，我其实是从来不介意一般性的大众意识，只是觉得如果不能出于个体的独立的真实思考和洞见，而是停留在人云亦云或简介式的罗列堆积，又或者讲故事的传说，我都觉得没有什么学术的或者艺术的裨益的。

比如谈论林散之。所有的关于草圣之类的一般性叙事都已经没有什么新鲜感了，也没有价值。

高二适书

我觉得谈论林散之，谈的最好的有两位先生，一位是高二适，他见林书，他说：林老的字快要睡着了。那么，这个从他的性格和认知来讲，是觉得林老的字，精神不够振奋，而显出一种类似昏昏欲睡的状态。这其实是说得通的，林老暮年草书，确有此类水墨交融的混沌感，字态团结，有种类人打瞌睡的状态。比之高二适书长枪大戟般的刚猛是两种景象，一如有云高书是少林拳，林书是太极拳。所以在林老，他的这种要睡着的状态，何尝又不是一种养精蓄锐的状态呢？体会一下。

曹种苓先生信札

当年先师周庚如先生持林老法书见吾乡苍梧四老之一的曹种苓先生，曹老给了四字评语：拖泥带水。就是说林老草书呈现出的一种过分连绵的以及长笔画的状态从曹老的视角，即会有这种拖泥带水的感觉。因为曹老是学赵之谦的，在民国的时候，那种风气使然。与林老书截然两境，或许会有这类观感。林老自己也在诗中写道：不妨带水更拖泥。

林散之诗句

以上是我所见过的对林散之先生书法最好的议论，就是你同不同意不要紧，他们的议论里是有一种很明确的观感体验的，视角也敏锐而独立，这才是好的评论。

我对林老的字也有一种独特的观感，就是我发觉，当我一旦在拍卖会上看林老的字，就会觉得他的字很新，这个新不是字画保存的新旧好坏，而是气息感受，是气质，就是他的字大不同于古今其他书家，无论用笔还是结体，当然，他有一类融入水墨或者说淡墨的作品，这类作品在今天，其实观感并不好，通常所见，印刷品要强于原作，为什么？见原作你会发现，淡墨已然氧化发灰，前人所谓淡墨伤神，到林老，太伤神。这种感觉或许是综合包括了高二适先生，曹种苓先生对于林书的评价。就是拖沓而精神不够振奋。

林散之草书

但是，林散之不可否认是开风格的一代宗师，他的大草连绵纵横，挥洒之间又有节制，含蓄蕴藉，外柔内刚，晚岁佳作呈现出一派天机化境。非一般书家所能仿佛，自然也是晚近以来，书法史的重要成果。

其实在这里，我想说的重点，还不是以上的叙述。我想表达的是林散之的隶书八分成就，我觉得一点也不让其草书，同样也是书法史的重要成果。有清以来，尤其是乾嘉碑学兴起，篆隶古文字的书写有了大的变化和发展。这里面关于隶书，若总结而论，无疑，何绍基是一流大宗师，并且他传世所橅汉碑达十余种数百通，这个至今似乎没人能和他比。那么，我觉得，如果要找出一位能和何绍基比较的，我觉得林散之先生是屈指可数的，甚至是首屈一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