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是“国”本字——上古“邑”“邦”“或”“国”字义之发展

发布时间:2025-08-27 15:28  浏览量:35

“国”这个字,在现代读者眼里,就是一个标准答案,或者说,它最直接的意思就是“国家”。这没得争——只要提到“国”,大家脑海里跳出来的画面,就是地图、主权、人们的身份。但往前翻到很久很久以前,这一切并没有那么清楚。西周时候,事情远没这么简单!考古学者提到,何尊铭文里的“宅兹中国”,是已知最早的“中国”用例。这个“宅兹中或”,听着像绕口令,其实是一句很郑重的事。成王迁都成周时,天安地稳,好像要给全国表态:咱们在这儿居住,把这里作为中央,来治理大家。

“宅兹中或”,这个“或”字,就是“国”的哥们——严格说是它的前身。许慎在《说文解字》里说得明白:“国,邦也。从囗、从或。”许是汉代大儒,知识渊博。他经常用词互训法来做解释,“国和邦相等”。邦又是什么?《说文》:“邦,从邑,丰声。”“邑,国也。”段玉裁再补充一句:“古,国、邑通称。”闪烁的地方在这里——“邦”“国”“邑”三者之间的关系就像兄弟姐妹,谁也离不开谁。

春秋战国时,国用来称呼别人的国家,显得有点尊贵;邑则多用作自家谦称,带点低调。历史里这些“自谦”,总让我觉得有点绕——明明都是天下诸侯,偏偏把自己叫“鄙邑”,多谦虚?不过,段玉裁说了“大曰邦,小曰国”,就是周天子管的大地方是邦,诸侯一亩三分地叫国。也许那时尺度不同,国邦的界限其实比较模糊。这里我有点疑惑,人多的地方就一定是邦?但《周礼》还真就这么写。

字形上,许慎指出“国”这个字,“从囗、从或”,囗是个圈,看着像个围墙。早期,围城就代表了地盘,有没有边界,谁是主子,看得见摸得着。可是“或”,才是“国”最核心的部分。这个字的金文形态复杂,从囗、戈。“戈以守其一。”一是地。这种说法,也总让人觉得越解越玄乎!许慎又提到“域”字:“或,或从土。”说的是“域”和“或”本是一家。“域”就是地的意思,“或”古音也读“yù”。商周时代,“国”“邦”“邑”,加上“或”字,关系密不可分。

段玉裁干脆说,“或、国在周时为古今字”。古文只有“或”,后来才加个“囗”,就造出了“国”字。可见,字形的变化通常是历史演变和地域风俗一起推动的。之所以这个变化发生了,有人说是语言发展慢慢往精细走。一开始全都混着用,后来划分细致,大的叫邦,小的叫国。如果你把“或”理解成疆界的意思,没毛病;但用来实际区分治下土地,多数人现在才知晓。

所谓“或”,到底是怎么来的?许慎说,“从囗、戈”,戈守地。可考古发现的甲骨文“或”字,形态里多了两个“O”,看上去像城池的象形。左右两竖,表示疆界。观察甲骨文本身,那些圈圈点点,是古人测影取“中”划分方位时画的“规”。所以后来的“中”字,最初其实是“仲”,两者关系也没明辨。不同的解释,大家各自坚持,没人给定论。

商周都城,“邑”是最主要的。远古部族离不开核心“邑”,其实“邑”就是基本盘。夏、商、周都称自己的京师为“邑”,商卜辞里反复见“亳中邑”“商邑”,意思都差不多,就是王畿。周人迁都洛阳,实际称之为“洛邑”“大邑周”。这些称谓到今天看也就只剩下历史味道了,但核心没变——都是统治中心。

至于“方国”,这倒是另一个思路。在商卜辞里常见“二封方”“三封方”“四封方”,每个封方就是边界。学者杜预说:“封,疆也。”此话靠谱。段玉裁也说“邦、封通用”。按卜辞说法,“二封方”指有两个边界之外的国家:“方”字其实就是国,只不过那个时候还没有“国”字。这个过程,听起来简单,细节却容易被忽略。也就是说,外面的是方,里面才是国。

看甲骨文“或”字,就明白不是从囗,而是从“O”。这个O象形邑,又加上横竖就是四方边界。结构拆开放,左右两竖取消,就变紧凑了。商卜辞里的“或”字干脆只剩横竖,这节省了很多笔画。许慎说“戈以守其一”其实不太准。我的理解是,甲骨文“或”,重在以戈守四界,“内服外服”,就是四封之内的领地。这些细节倒没人统一解释,但事实就是如此。

邦字早期也不一样。甲骨文里,“邦”不是左丰右邑,而是上丰下田。丰其实就是封,仍指疆界,田则代表土地。那时候的邦只是治下区域,和王畿毫无关系——用来命名祭社,才慢慢有了国家之义。真要说“国”的出现,还是后来加了“囗”,才有了完整概念。

段玉裁提出一个说法,“或”加囗再造国字,因为大家彼此守着自己的圈子,谁都不能完全信任。孔子说“疑之也”,意思是大家分工不一,各守其位,彼此难免竞争。封建天下越来越复杂,用单纯“或”或“域”还不够表达,索性加个围框意思更明确。又加“心”字,就是“惑”,表示疑惑。这个解释一听也有点道理,但又显得多此一举——毕竟“或”已经包了“囗”意,再加一次,不都是重复?不过古人终究需要字意明确,分出来好用。

“域”和“或”共有同音,段玉裁考证说“古音如以”。时间久了更多人念成不同的声调,到了唐宋才完全分开。现在“国”“域”“或”三字分得清清楚楚,但追本溯源,读音就是从“或”变来的。其实,现在许多方言里面,“国”字发“ui”的韵,也保留着上古音调的痕迹。比如四川成都还有不少老人念“国”时,尾音就是偏“ui”。这种细节太有意思了,地方语言本身就是活化石。

其实,捋到这里还可以再多琢磨个事:金文和甲骨文演变里,每一次变形,究竟是象形还是约定俗成?历史学者吵来吵去,倒没有主流观点解决所有争议。换个角度说,字形演变有时候并不遵循所谓“发展规律”,而是权力、地理和文化共同作用下的混合,“国”字就是活生生的例子。今天看,字形规范,古代却常常随师随父,变化无常。说大了是文化差异,说小了是地域特色,谁知道究竟该如何标准化。

但“国”作为一个核心概念,背后始终包含着边界地盘和权力归属。不管你讲多少专业理论,最后还是得回归人和土地的关系。这一点,网络考古资料和最新研究都强调得很务实——清华简、上博简,以及甲骨卜辞新发现,持续补充着对“国”字的认识。如2017年公布的陶文,“国”字正好以“囗”包围着“或”形,侧证了段玉裁的说法并非全错。现在的学者也分成两派,部分主张功能性结构,部分坚持象形演变。“国”字的本意更加明确,就是守住城市、守住疆界。如果不懂这层意思,很难理解早期中国的封建制度到底怎么运行。

不过说到这里又有点怀疑,“国”是由地的界线决定的吗?还是有更深的政治权力暗示?有些专家说是权力先有,疆界后画;可考古发现永远在变,谁也没办法定死这个结论。这两种说法都很难完全自洽,历史上的情况估计也没谁说得清。也许“国”这个字从一开始,其实就是模糊的。

要是非说“国”的实用意义,有一点不能忽视:在古代,不同族群、不同地区靠着自己土城或界碑造字,最终让字形定型。金文甲骨文的不同版本,现在考证起来,总是能瞄出来当时政治和文化强烈冲突的痕迹。地名、族名和柞木文物都是线索之一,但也有例外的地方。比如,有的出土铭文里,明明写“国”却代表的是一个氏族,和咱们常说的国家不太一样。

再多说两句,实际上,“国”字的历史变迁是无数朝代经济和权力斗争的产物。学者们拿新近紫禁城资料对比各地出土金文,拼命想统一标准,结果每一步都碰到新的麻烦。别的不说,光是爵位制度和土地分配,就让研究变得异常复杂。你说,国家大的叫邦,小的叫国,这一分法到西汉才定下来。照周礼讲法,大国封邦,小国为国,后来的史书才慢慢采纳。可《左传》记载的实际诸侯称谓,又常常和理想标准背道而驰。

我一直觉得,现代大家旅游走到古都,指着墙说这是古代“国”的界线,其实有点自嗨。毕竟历史上的“国”不是现在的主权符号,而是土城封地和政治权力的流动结果。

“国”字,是谁都能说清楚的吗?显然不是。每个阶段都有不同的解释,这样反而显得它更有活力。今天用“国”代表主权最完整的单位,其实是近现代的定语。真正说它的本义和用法,古人和今人说不一定能达成一致。一切都在流动中被重新定义,也许古文字演变本身就是发展的真实写照。

“国”字不是答案,而是不断变化的线索。这种含混和多元,才是中国古文字最耐人寻味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