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次读苏东坡传,发现逆境中乐观豁达需要某些条件

发布时间:2025-07-30 22:57  浏览量:30

文|荣荣

自从很多年前读完林语堂先生的《苏东坡传》,每次看到有关苏东坡的新书,定会去翻一翻。

而后又读了李一冰的《苏东坡新传》和周文翰的《孤行之旅—苏东坡传》,发现每位传记作者都有对苏轼独特的解读。

共识部分是客观存在的,如苏东坡一生的丰富与波折,比任何一部电视剧的情节都精彩,以及苏轼生活美学。

不同的地方,就是对苏轼的性格的偏向性,苏轼从小就乐观豁达应对困难,还是后天磨练的结果?

第三次读苏东坡的传记后,我才发现之前一直把苏轼定格在一种性格维度里,没有放在66年的时间长度里,这是一种错误的常识。

人一生怎么会一直的一种性格秉性,也并非所有人小到大都是从不谙世事到云淡风轻,人最终的行为来自经验总结后改变的行动,而这就是人生褶皱,才是一个人最美的传记。

一、苏轼光芒四射,心中一直有警钟长鸣的父亲

我们读历史文学家们的生平,十分留意这个人的原始设定,也就是家世。在古代,家世定终身。苏轼的家世不算显赫,但有个积极带着考试的爹和一直伴读的弟。

初入京城,父子三人旗鼓相当,强有力的打开局面,家喻户晓,对苏轼来说,虽初出茅庐却底气十足。

苏轼在省试作的几篇文章,在京城大火,瞬间千万人传抄,苏轼才21岁,还不能独撑场面。但在文章里可见他胸有沟壑,腹有乾坤,是个理想主义青年。

1061年制科考试作《进策》25篇,直言批评仁宗朝“苟且偷安”,甚至指责皇帝“未知御臣之术”,此时的他相信“天下无不可为之事”,这些言辞可见性格中不惧风霜,显露锋芒。

此时父亲苏洵的为人处世之道,对两个儿子来说,言传身教社会实践补习阶段。

父亲虽然名不及儿子,但读书不读死书,“不盲从古人注解”,时刻保持思想独立,“不立异以为高”远离权力中心。从这个时段来看,苏轼已然在京城群星之中,父亲的态度至关重要。

父亲苏洵的多思多虑,政治敏感度高,这些都对少年成名的苏轼来说,是一种狂妄的抑制,同时有些预言性。

以前读苏轼传这一阶段重点时常放在父子三人进京,苏轼与苏辙一同榜进士及第,得到主考官欧阳修提携,一夜成名,时常忽视这期间父亲对他的思想上的影响,可谓是句句不爱听,但日后句句应验。

这时候的苏轼,性格里有读书人的天真,有父亲作为智囊,并不张狂,但恩师欧阳修对他文章中的理想给予高度肯定,使得他充满理想抱负对父亲的忠告半信半疑。

苏洵在《名二子说》中有“轼乎,吾惧汝之不外饰”的警告,日后苏轼常梦回父亲的谆谆教诲。

苏轼早期性格形成中那个常被忽略的关键变量,那就是父亲苏洵如影随形的警醒式教育。这种既托举又牵制的父子关系,恰似为光芒四射的骏马套上隐形的缰绳,在苏轼的人生轨迹上留下了深刻的矛盾性印记。

苏轼的一生,是天才与命运博弈的一生。他在顺境时锋芒毕露,在逆境时超然自渡。但支撑他穿越风浪的,不仅仅是天赋与乐观,更是父亲苏洵在他年少得意时种下的警示与牵制。

二、苏轼的逆旅中多次的重构

御史台差役闯入湖州衙门时,苏轼曾欲投水自尽,可见被捕时的精神崩塌。乌台诗案,44岁的苏轼人生第一次入狱“梦绕云山心似鹿,魂飞汤火命如鸡”,人到中年,原始恐惧依然不减。

出狱后"平生文字为吾累,此去声名不厌低",开始反思文人恃才招祸的宿命,开始怀疑人生价值,精神世界的破碎与疏离。

这时的苏轼,对生死和仕途产生了怀疑,精神世界天崩地裂,即使聪明过人,也未料到命运如此待人,恐惧是这位过了半辈子的人此刻的状态。

被贬黄州的苏轼,亲自垦荒东坡,并非怡然自得,而是经历了生死一线的恐惧过后,对余生的自我放逐,同时,恐惧心悸未了,"自喜渐不为人识",主动消解社会性身份。

“诗者不幸诗家幸”苏轼在困顿期,写出了《赤壁赋》、《定风波》等千古绝唱,但我们不能认为这期间他已超然,瞬间乐观豁达,而是在黑暗中不断的探索和反问。

精神世界求索之路上开始研读《庄子》,在《赤壁赋》中提出"寄蜉蝣于天地,渺沧海之一粟"的虚无感,“物我相忘,身心皆空”有寻求片刻安宁的欲望,同时,又有对世界的极度悲观。

苏东坡最令人震撼的,不是他的才华,而是他在绝境中的“自我修复力”。心是死的,但行动上却一日未颓,努力找新活法:没钱就耕地,没肉就做“东坡肉”,寂寞找农夫做朋友聊天,失眠就夜游承天寺。

人生的困境,古今并无不同。 任何时代,我们都是缺乏一种困境下心态上的转变,一种”此心安处是吾乡”自渡的能力。

如果说活好一生有方法,我认为苏轼给与我的启示,是用热爱打败虚无。

除了游历写诗词,苏东坡擅长道家炼丹、中医调理、呼吸导引、饮食养生、佛家禅修他都尝试过,他爱炼金、爱书法......在生活困难时,在精神无助时,年轻时期的热爱,如散落的星火,汇聚成了中年抵御万难的火炬。

这次我在中年困境中读完《苏东坡》有了更深的理解,站在人生的中点回望,忽然懂得苏轼所谓"着力即差"的深意。他那些看似随性的热爱,实则是精心设计的灵魂救赎方案。

我们时常纠结如何平衡工作与生活,生活其实不需要平衡术,需要的是将每段际遇都酿成酒的发酵力。

下半生如何可以,将继续我的热爱,至死不渝。

第三次读苏轼传记,不再执念于培养如苏东坡一样乐观豁达的性格,而是人无法用同一套策略应对所有困境,真正的智慧是允许自己改变,并培养自己的热爱,去抵御一切苦难与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