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兄弟有三个当老师，到下一代却没落到娶不上媳妇了

都说人事有代谢，往来成古今。

可是让我觉得人事代谢最快的，就是近二十年了。

我们村是全镇出教师最多的村庄，出文化人也多，清代时出过进士数人，武举几人。

村里有一户人家，家里四兄弟就有三兄弟是国家正式教师，这些教师可是1995年前后就退休的正式教师。

可想而知，他们在40年前参加工作时，那是1955年前后，那时他们可是文化人啊，国家还在扫盲当中的，一个家庭里出了几个知识分子，那是何等的风光和稀罕啊。

遗憾的是他们无一例外，都是娶了个当农民的妻子，形成了一头沉的家庭。这也不奇怪，那年头，能吃上公家饭的女人寥若晨星，想找个代课女教师都不容易。

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我还是个少年，那些年，每到腊月，我都看到这几个当老师的长辈的山墙上就晒出了腊肉和腊肠，他们每年都会用竹篙挂着一排腊肉腊肠来晒，着实羡煞了我们这些家境清寒的孩子。

我小时候家里穷，父母又是双文盲，生活过得苦焦，一个月吃不上一次肉。偶尔吃上一次，那也是父亲买来的病死猪的猪肉，好的猪肉，我家里吃不起。

这些当老师的长辈，他们的孩子有些跟我是小学和初中的同学，他们家虽然能吃上肉，可体质看起来也是一般般，有的还长得一副苦寒之相，单单薄薄的。

当时我在想，如果我也长在他们那样的家庭，我一定长得比他们壮，而且学习比他们更好。

后来初中毕业后，这几个老师的子女，很奇怪的都名落孙山了，我反而侥幸榜上有名。十七岁那年我离开家乡，到外面求学，之后在外工作。

去年，因居久城市，感觉故园如梦，我就回老家把老房子修缮，有时间就常回去，在小院里跟族人喝喝茶，聊聊天。

从聊天中我了解到，三十年前、四十年前，我羡慕的那几户当老师的人家，居然在这短短的二三十年间败落了。他们败落在儿子要么生病，要么娶不上媳妇。而他们那当老师退休的父亲们，都陆续谢世了，已经照应不了他们。

君子之泽一代而斩，曾经的文脉就这样断了，几时再续上，不得而知，我听了不禁一阵唏嘘。

都说“数百年人家，无非积善；第一等好事，还是读书。”据我所知，这些当老师的长辈们，他们没做过有损阴德的事啊，怎么就人事凋零如秋叶？

父亲当老师的家庭，儿子成家还这么难，何况更普通的人家呢。

族人说，这种情况，无关阴德了，是大环境导致的。村里现在很多很多三四十岁还没娶到老婆的男子，他们不是不努力，不是没房子，也不是很穷，可就是娶不上媳妇，现在的女孩子们，到了城里，就抛弃乡村了，再也不愿回农村，是世风导致的。

我想，也许是吧。

我走在村里，空空的巷道，十户有七户是关门闭户的，巷子里也没遇到几个小孩。倒是常听到乡亲们对我说，某几位老人大概今年都挺不过去了。

这些年，村里去世的人，远远比出生的人多。

我们这片土地，到底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