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风云人物轶事十九：奠基国防战略的“震世奇才”蒋百里

他是一位神童，在日本陆军士官学校以第一名成绩毕业，成为“中国三杰”之一，获得过日本天皇亲授的佩剑。

他，30岁就当上成为保定军校校长，不久却举枪自杀，子弹擦心脏而过奇迹生还后，与护理他的日本人佐藤屋登成婚。

他才高八斗，尤其是战略眼光独特，曾“两次击败日本陆军”，日军评价中国有 “三个半” 军事家，其中半个是刘伯承，而三个中首屈一指的便是蒋百里。

他，死后十年尸身不腐，创造了又一难解之谜。

他就“两弹一星”元勋钱学森的岳父蒋百里，被誉为中国现代兵学泰斗，一生都是传奇。

民国时期，社会最流行的一句话是：“男人能结识蒋百里，女人能结交林徽因，这辈子才算没白活。”

蒋百里的两张标准照

蒋百里又名蒋方震，1882年10月13日，蒋百里出生于浙江海宁一个书香世家。其祖父蒋光煦是著名藏书家，父亲蒋学烺因先天残疾被家族冷落，出家为僧后还俗行医。蒋百里自幼家贫，却展露天资，13岁便能熟背四书五经，常在茶馆讲述《三国演义》故事，被誉为“神童”。

蒋百里故居

甲午战败后，他手捧《普天忠愤集》彻夜痛哭，立誓报国。1899年考入求是书院（今浙江大学前身），与钱学森之父钱均夫同窗，后得县令方雨亭资助赴日留学。

1905年，他以日本陆军士官学校步兵科第一名毕业，从日本天皇手中接过象征荣誉的佩剑，成为与蔡锷、张孝准并称的“中国三杰”。而同时期毕业成绩排在蒋百里之后的日本同学有：后任日本中国派遣军总司令官的冈村宁次，日本陆军大将板垣征四郎、日本帝国海军名将山本五十六大将。

蒋百里与同学合影

1906年，蒋百里学成回国。被东三省总督赵尔巽相中，聘请他担任新军参谋总长的职务，负责训练新军队。在训练新军队的过程中，他和赵尔巽经常产生分歧。

当时张作霖也在赵尔巽手下，他十分妒忌蒋百里的才干，多次排挤无效后，便采取了暗杀手段，蒋百里觉查后，急忙从东北逃亡。张作霖派人一路追杀到火车上，蒋百里躲进厕所逃过一劫。

蒋百里回到关内的消息传开后，袁世凯四处派人打探他的下落，找到后如获至宝，对蒋百里颇为器重，任命他为总统府军事处一等参议，参议军国大事。

但蒋百里志在军事教育。1912年，30岁的蒋百里出任保定军校校长，立志打造现代军官团。

蒋百里曾任校长的保定军校

面对陆军部克扣经费、官僚掣肘，上任不到一年的蒋百里，于1913年6月18日召集全校师生，会上痛陈“我未能尽责”。随即，在众目睽睽之下，突然举枪自戕。

子弹擦心脏而过，竟奇迹生还。此举震动全国，舆论称其“以血谏醒军界”。

蒋百里留学德国骑马照

住院期间，他与护理他的日本护士佐藤屋登（后改名蒋左梅）相恋，随后，袁世凯亲自为他俩证婚，并在天津为蒋百里和佐藤屋登举办了一场隆重的婚礼。使这段跨越国界的婚姻成为民国传奇。

其女蒋英日后更嫁予“两弹一星”元勋钱学森。而蒋英成了中央音乐学院教授，她的堂兄是知名诗人徐志摩，堂弟是武侠小说开山鼻祖金庸（金庸本名查良镛，蒋百里的原配夫人查品珍和金庸是同宗姑侄）。

保定军校是民国初期中国最杰出的军事院校，从这里毕业的少将以上的将军就超过了1800人。

蒋培养的学生后来几乎都成了赫赫有名的将帅和军事专家，如张治中、薛岳、陈诚、唐生智等名将。

蒋百里人物关系图

1916年袁世凯称帝，蒋百里公开反对，一路逃亡到广东，辅助蔡锷将军兴兵护国，蔡锷病死后，蒋百里先后在黎元洪、吴佩孚、孙传芳处供职，曾任吴佩孚军的总参谋长。

北伐早期，蒋介石多次邀请蒋百里出任北伐军总参谋长，提出两蒋打天下，但蒋百里不为所动。

蒋百里在德国

1929年，中原大战爆发，蒋百里担任西北军领袖冯玉祥的参谋长。蒋百里的学生唐生智联合石友三反蒋。后唐生智兵败，蒋百里受他牵连锒铛入狱。

蒋百里的侄子徐志摩闻讯后，坚持长期到监狱里看望、陪伴蒋百里。

"徐志摩陪同蒋百里入狱"的消息很快成为热门话题，在社会上引发了广泛和热烈讨论。胡适、闻一多等知名人士都站出来声援。

1932年蒋百里出狱后有人为先生画像一幅

九一八事变后，面对强大的舆论压力和各界名流的说情，蒋介石在关押蒋百里三年后，终于恢复了他的自由，还同意资助他去欧洲留学。

1932年，蒋介石将蒋百里请到南京，任命他为军事顾问，随后派他到日本和意大利进行军事考察。

尽管他从未亲自上过战场，却能准确抓住每场战役的胜负关键。

从国外回来后，蒋百里亲自执笔，写下了那本对中国军事发展产生重大影响的《国防论》。

1932年，蒋百里奉命前往日本考察，回来后报告蒋介石：“日本就是要侵略中国，中日之战无法避免，拖也拖不得，谈也谈不成。”

1936年，他亲赴西安调解事变，以特使身份游说德意，同时秘密组织翻译德国军事著作，构建起中西融合的国防理论体系。

蒋百里与同事合影

1937年抗战爆发前夕，蒋百里出版《国防论》，扉页赫然写着“千言万语化作一句话：中国是有办法的”。他提出“以空间换时间”的持久战思想，预言“胜也罢，败也罢，就是不要同他讲和”，与毛泽东主席是写的《论持久战》中的全民族抗战、空间换时间、持久战观点不谋而合。

蒋百里预言，在战争发生初期，日军会发动猛攻，中国军队将不得不从沿海地区向后撤退，但随着战争的进行，日军必将后继无力，当他们推进到湖南一带内陆省份时，战争将进入相持决战。

他曾精准指出日本“战术胜利、战略失败”的致命缺陷。该书被白崇禧等将领奉为圭臬，成为抗战战略基石。

蒋百里与同事合影

蒋百里说，日本“政局动荡，内阁更迭，陆海军矛盾，经济畸形发展”，在火山上跳舞的日军被火山所吞没。

早在1923年，蒋百里就提出了著名的“三阳线”决战论，认为将来对日作战时，即使中国失去半壁河山，也应以洛阳、襄阳、衡阳为据点，利用这些城市的地理优势，进行持久战。这一理论的形成是基于对中国地理和军事战略的深刻理解，旨在通过空间换取时间，消耗和疲惫敌人。

1932年2月1日，蒋百里与民国著名记者、作家曹聚仁在上海法租界的一家咖啡厅喝茶时。在《每日新闻》上看到了一则新闻：日本陆相觐见“天皇”。

蒋百里就从这样一则普通消息中判断日军1个师团将于5天内在上海登陆参与作战。于是他马上放下手中的咖啡杯，立即赶到国军驻守淞沪的第19路军部，将这一重要预判告诉给了军长蔡廷锴。

4天后，即2月5日，日本果然发起了第一次淞沪侵略战争。

蒋百里从未亲自领兵的将军，以其战略思想滋养了整个抗战战场。他在《国防论》中的预言——从日本资源匮乏到中国内陆战略纵深优势——皆在战火中一一应验。

蒋百里先生的部分著作

蒋百里不仅是军事家，更是文艺复兴研究先驱。1921年所著《欧洲文艺复兴史》被中央美院沿用为教材，梁启超为此书作序时竟写出五万字长文，最终另成《清代学术概论》，反向邀蒋作序，成就学界佳话。

他与徐志摩共创新月社，同泰戈尔、罗素等国际名家交往，甚至指导林徽因美学研究。友人评价他“军事上可比孙武，文学上不输梁任公（即梁启超），外交上犹如顾维钧”。

早在日本留学时，他就创办了《浙江潮》，在上面发表了《国魂篇》等雄文，鲁迅的首批作品亦发表于此刊，章太炎的《狱中赠邹容》更引发轰动。

民国二十六年（1937年）蒋百里在庐山为中国国民党高级军官讲学，将其所著结成《国防论》。

民国二十六年（1937年）9月—11月间，蒋百里撰写了《日本人——一个外国人的研究》，这不仅展示了他在军事理论方面的深厚造诣，而且全书文采非凡，曹聚仁称他为“文艺复兴时代的典型人物”，郭沫若盛赞他的思想深奥，见识远大，且非常懂教育。

相传一位姓张的好友曾给蒋百里出了一上联：

张辽，张飞，张三丰

联中都是三位古代名人，辽、飞、丰都有广阔之意，此联非常难对。然而博学的蒋百里当即以自己的姓对了一下联：

蒋川，蒋浙，蒋百里

联中的三个名字都是蒋姓人物，蒋川是东汉名臣，封临川侯；蒋浙也是东汉名臣，封临苏侯；蒋百里自己是民国军事家，名中也有数字，尤其是名字中川、浙、百里都带有地理元素，可以说是对得天衣无缝。

蒋百里病逝后，梁启超所赠联：“慷慨各努力、闲暇辄相思”，文豪胡适则写出了“心如铁石长久，气吞云梦从容”的名联。

蒋百里一生精心研究军事理论及世界军事状况，著作宏富，《孙子新释》《欧洲文艺复兴史》等军事著作大部收入《蒋百里全集》。

由于过度操劳，身体严重透支，1938年11月4日，蒋百里病逝于广西宜山陆军大学任上，年仅56岁。

蒋百里这辈子没怎么亲自上过战场，主要干的都是军事顾问、参谋指挥长这类活儿。他去世后，国民政府授予他上将军衔的荣誉，这在整个民国时期都是独一无二的。

蒋百里先生的灵堂及生平简介

蒋百里的挚友冯玉祥猜疑蒋佐梅因说“你爱祖国，我亦如此”，加之蒋百里临终前注射的一剂镇静剂，而怀疑是她用此针毒死了蒋百里。

蒋佐梅此言意在宽慰丈夫，勿因研究击败日本之事对她心怀愧疚，毕竟身为专注对日战法研究的将军，娶日本妻子难免引人误解。

遭遇不公，蒋佐梅悲痛中操办完丈夫丧事后，于昆明租房定居，依赖国民政府抚恤金度日，自此摒弃和服，绝口不提日语。

蒋百里病逝后，就地敛葬于广西。抗战胜利后，其好友将他迁葬西湖，起棺时，友人竺可桢见他尸身不朽，当场痛哭：“百里，百里，有所待乎？我今告你，我国战胜矣！”旁人无不落泪。

1978年10月17日，蒋佐梅在北京因病逝世，终年78岁。

蒋百里与亲人留影

蒋百里逝世后，与蒋佐梅共眠于杭州南山公墓。其墓碑镌刻“蒋佐梅”之名，而非其原名佐藤屋登，以此铭记。

2021年，蒋百里夫妇的骨灰和钱学森父母的骨灰一同被迁葬入浙江安贤园。

蒋百里的全家福

蒋百里的一生，恰似其名取自《周易·震卦》的“震惊百里”。他以书生之笔勾勒战争蓝图，用学者之智破解强敌命门，更以士人之魂坚守家国大义。当后人翻开泛黄的《浙江潮》，诵读“君为苍生流血去，我从君后唱歌来”的诗句时，仍能听见那个时代最激越的觉醒之声。

山河已无恙，将军盖古今。中华有英杰，百里照汗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