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史钩沉：皖北败类李效惠其人其事

引子

＃本文摘自《漆园古今》蒙城文史资料第五辑(1987年9月)，原标题《李效惠其人》

正文

原编者按：李效惠，安徽阜阳人，于19 4 4年至1947年任国民党蒙城县长。作为国民党在蒙城的统治者，他是历任县长中较有影响的人物。由于他作恶多端，劣迹昭著，解放后虽畏罪潜逃，但终于未逃脱人民的法网，被逮捕归案，受到严惩。对于他罪恶的一生，有很多材料要写，现先发表两篇，以引起更多的知情者执笔为文，从而对李效惠这个人作出全面的评述。

一、李效惠从政活动的开始

李效惠（1903——1950）阜阳插花庙小李集人，出身于农民家庭，自幼读书，后考入省立颖州师范，在该校读书时，受到进步思想的影响，倾向革命，经人介绍，参加中共地下组织，进行革命活动。毕业时，留任附小教师，后当了附小校长。19 34年李所在的地下组织被国民党破获，由于李的意志薄弱，经不起考验，自首后走上邪路。

1937年抗日战争爆发，日寇倾其全力，向我疯狂进攻。 1 93 8年秋，转入敌我相持阶段。国民党21集团军廖磊将军留守大别山，兼掌皖政，推行“行新政用新人”的干部政策，在省设立“政治军事干部训练班”，班主任由省主席兼任。李效惠于1939年参加“皖干班”学习，结业后由省政府分派阜阳，先后担任区长、科长等职。当时阜阳县长李建文，对李效惠很器重，李效惠便抓紧有利时机，将本县的一些知识青年安插到县、区、乡各个重要岗位上。未及一年，李即成为阜阳最大的政治实力派，亦称为阜阳东北新派，作为县长的支柱。县长李建文调任省府人事室主任后，于1942年推荐李效惠担任亳县县长。

亳县是我省西北一个大县，1938年夏，日寇为包围徐州，切断陇海线，乃侵占亳县县城，县府迁到城南古城集办公。县城沦陷后，各方以保卫家乡抗击日寇为名，纷纷组织武装，自封官衔，经省方多次派员整编，地方上还驻留两个游击支队，粮饷均取自地方。这些部队的头头，都与地方上的派别有密切关系，各派的首脑，都以军队为后盾，挟持县长，左右县政。李在此情况下，冷静应付，耐心驾御，使他们靠拢县府，推行政令，安定地方。19 4 4年春，“皖地方干部训练团”，派我担任“亳县地方干训所”教育长。在我履职的第二天，即往县府拜访李效惠。初见时，李表情稳重、严肃，但当我递交省府人事室主任李建文写给他的信后，态度即刻转变得非常和蔼、亲切。谈话时，李表示我们都是“皖干班”毕业的，在毫县都是客籍人，要携起手来，搞好地方工作，今后有什么困难就提出来，我们共同研究解决。谈到地方人事问题时，他提醒我说：“切莫涉足于他们的派别中去。”

我与李谈话，时刻注意李的语气、兴致，以了解他的态度，反复捉摸李的为人。我感觉李效惠从表面看他对人和气，很容易使人对他产生好感，认为李是个清正廉明，勤政爱民的好县长，但从我和李以后的接触中才认识到他是一个老谋深算，很有政治手腕的人物。

二、在“柴建勋事件”中玩弄阴谋

柴建勋是亳县古城集人，是当地比较有声望的士绅。他在抗战初期，县城沦陷后，拉过游击，担任过游击支队大队长。柴是个地主，李效惠担任亳县县长以来，县府设在古城办公，对柴就很倚重，并竭力培养柴在地方的实力，深望柴能成为县府的可靠支柱，因此柴李相处，感情融洽，过从甚密。但是事物发展难以使人预料，柴是地方富户，有钱有枪。引起李效惠的贪欲，使柴在得意的时候，忽然祸从天降。柴在四十岁左右，才生下一个男孩，1943年冬坐马车走亲戚，男孩不幸跌倒车前，被车轧死。柴自爱子死后，万念俱灰，自觉年已半百，配偶亦无生育能力，感到前途暗淡，后继无人，终日闷坐家中。城内柴的亲戚，纷纷来信邀柴到亳县城内玩玩散散心（那时日寇尚在城内）。亲友们为了柴的后嗣问题，介绍某家使女给柴作妾。柴返家后，李曾前往祝贺。事隔半月，一天李从阜阳专署开会回县，晚上请柴到县府吃饭后，李将柴请入内室，从公文包内掏出一份文件让柴阅览，说是地方有人向专署控诉柴：“潜往县城通敌告密，图谋不轨，请予查究，以正国法。”柴看过状文之后，李说：“相信老兄，决不会出此下策的。”李又将专署批文“交亳县李县长认真查讯，并将查讯情况拟议报批”的批示读给柴听。柴听了之后，诉说：“县长你一定要澄清这个问题，不然我死亦难以瞑目。”柴说罢表示要回家，李一把拉着柴的手说：“老兄你可相信我，如果相信的话，我有心腹话相告，他们既能向专署控诉，何尝不能向重建区临泉汤部控诉？如果那里来兵要你，此案就难办了。如果你留住县府，就证明县府已受理本案了。县府是国家的行政机构，战时县长兼地方的司法官、军法官，我就有权拒绝外来对于本案的干涉，你同意我的意见，就留住县府。”柴便同意了李的意见，是晚即在李之会客室休息。次日李即着人将房子打扫得干干净净，作柴的住室。自此柴即与李同居同餐，李对柴的照顾无微不至。柴住县府，转瞬两月，柴看对于本案的处理，不见任何动静，深为疑虑。有天商得李的同意，叫柴夫人来县府一趟，说了一会话便走，过了两三天，夜间柴夫人同几位亲信佣人，将柴多年储存的德国造驳壳枪十数把，半自动化冲锋式枪两支，大烟土五盒，好走马两匹，运送李的住处。柴夫人说这些东西，留在她家，恐有不测，放在县长这里最保险不过了。

她们走后，柴对李说这些东西就是赠给你用的，你的前途广阔，我已年逾五旬，后世无人，我俩既属朋友，就有通财之道。李说我暂时收管，你的问题解决当如数交还。约过半月，有天晚餐，李满脸笑容向柴说道：“关于你的一案，问题基本搞清了，向上复文，已腾好，明天我专程赴专署报批，很快即可定案了。”李到阜阳过了两天，即行返县，召开县府人员会议，谓李调任蒙城县长，亳县县长由省府派胡志远接任，望各科负责入员赶办交代。关于柴建勋案件，李将专署批处文件交给柴看：“关于柴建勋通敌嫌疑一案，经饬据该县資复谓原告系属化名，查无其人，柴之进城纯系私人友好关系，并无其它不轨行为，……既无事实根据，应即将柴释放，宣布无罪，本案撤销”。柴看过之后，李即将此案卷点火毁销，此时柴对李的感激之情难以言表，柴案结束，李即赴蒙城履新。李走后未久，议论纷起，谓李是个枭雄之辈,见利忘义,柴建勋事件就是李勾结专署的秘书，一手玩弄的鬼把戏，可是柴本人始终对李不胜感激之至。从此事件中，使我看清了李效惠的真正面目。

一、任用亲信，贪污受贿。

李效惠到蒙城当县长，为了官能坐的稳，又能捞到钱财，他一方面逢迎上司，取得信任，另一方面则大批任用亲信，充当他的吹鼓手，来宣传他的假仁假义，以愚昧群众。

因而，他莅任时，就大批任用阜阳县籍的人，拉亲寻友，到县政府和其他县属单位任职，为其“扛口袋”，作帮凶，共同来搜刮、坑害蒙城的老百姓。秘书宫良暄、民政科长孙魁、财政科长张希文、建设科长尹端甫、军事科长兼自卫大队长苏震年、指导员吕培仁、科员姚祥生、罗栋材、收发室任程鹤腾等，都是阜阳县籍人，故当时蒙城有句话：“蒙县被阜阳县人同化了！”

李效惠到任不久，在捞钱方面，就从委任乡、镇、保长入手，以达到贪赃卖法发洋财的目的。他先采用“等鱼上钩”的方法，每次把准备调动、重新委派的乡、镇长人选暗定后，便放出调动消息，但又迟迟不发文，以待他们来进香许愿，预谈条件。他看谁出的价码高，就把官送给谁，便下令交民政科办理手续。他还故意作态，在批文上写着：“限及时办理下文”等字句，以表示自己为官廉明，不徇私情，不予人以活动的机会。其实，所谈的条件，所贿赂的东西，都已暗地说定了。通常所行贿的东西，有现款、手枪、马匹、衣料等。这些东西都是直接送给县长的。至于秘书、科长等，还另有受贿办法。此外，一年三节（春节、中秋节、端午节）的送礼更是常事。有一年的中秋节，各乡镇长给某科长送的月饼、小鸡、肉、鱼等因吃不完都臭了。还有，每天中午下班的时候，县政府的办公室，由饭馆送来的请客吃饭的条子多如雪片，各找顾主。当时有一段歌谣：“县长送马、枪，科长送服装，科员职位低，只请喝鸡汤。”那时，县城里鼓楼附近，有个卖鸡汤的，味美价廉，二角钱一碗，是最省钱的请客方式。由此可见，当时的蒙城县政府内，贪污行贿之风甚炽了。真乃官无大小，无人不贪，搞得怨声载道，民恨已极！

二、利用张、王两派斗争从中渔利

李效惠在蒙城县任县长的这段时间内，正是县里的张秉衡和王蕴珩两大派系斗争最剧烈的时期。全县的三十六个乡镇长，三百三十六个保长，以及县属各机关、各单位的领导人员，都有派别，不归于“杨”，即归于“墨”，明争暗斗，期无止息。尤其是拉拢各乡镇长，以壮大自己的派系力量，用来垄断、把持、操纵地方的政权；因而，这两派的首脑人物张秉衡、王蕴珩，都不遗余力地拉拢县长，使其委派属于自己派内的人员到省受训，回县充任乡镇长。

当时，乡镇长任用的先决条件，必须是“安徽省地方干部训练团”或“鲁苏豫皖边区干训团”毕业的学员。而保长的任用，必须是本县地方县训所毕业的学员。因此，这两派为了争夺地方的霸权，首先要拉拢、掌握这两部分受训返县的毕业生，设法给他们介绍工作，使之归于己派，以增强和壮大他们把持地方的派系力量。他们争先恐后、想方设法钻营行贿，为本派的干训生进行活动。每个乡、镇长活动成功后，不但乡、镇长本人需给县政府要员上下送礼，而两派首脑也落得腰缠累累，于此可见李效惠手腕的高明。

资料来源：

《漆园古今》蒙城文史资料第五辑(1987年9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