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代李邕行书《楚州淮阴县娑罗树碑并序》

文◎骋羲书阁熊猫

唐代书坛，李邕以“书中仙手”之名独树一帜。其字北海，号麓山，文名冠绝开元，书法熔铸秦汉金石之气与二王流润之风，史称“北海如象，雄健宽博”。其行书《楚州淮阴县娑罗树碑并序》，堪称“笔阵独扫千人军”的千古杰作，虽原碑湮没于岁月，然经吴承恩珍藏墨拓、陈文烛重摹上石，终使“墨宝重光，文脉永续”，成为书法史上一段传奇。

李邕之才，“文如春华，思若涌泉”，其书更具“掀天揭地之势”。他打破王羲之以来行书的秀逸范式，以“折钗股、屋漏痕”之笔力，开创“雄强奇崛、宽博厚重”之风，时人赞其“右军如龙，北海如象”，恰合“力屈万夫，韵高千古”之评。此碑立于开元十一年，为海州刺史任上所书，彼时李邕笔墨已至化境，将文人风骨与金石气象凝于尺幅，正如“胸中有丘壑，笔底起风雷”。

展卷观此碑拓，其势如“泰山压顶，猛虎下山”。碑文高一尺三寸，百三十八行、行八字，字字“铁画银钩，力透纸背”。起笔斩截如“剑劈昆仑”，收笔沉着似“钟镇大地”，横画如“长虹饮涧”，竖笔若“立柱撑天”，撇捺舒展如“大鹏展翅”，转折圆劲似“枯藤绕石”。通篇行气贯通，如“江河奔涌，一泻千里”，疏密相间处“疏可走马，密不透风”，墨色枯润相生，似“云卷霞舒，气象万千”，将娑罗树“灵异不凡”之姿与碑文“庄严典雅”之意，尽皆诉诸笔端。

此碑之传奇，更在其流传之艰。原碑毁于明隆庆年间，幸得“山阳吴承恩”嗜宝如命，珍藏旧拓于箧笥；后淮安知府陈文烛“慧眼识珠”，得拓本于吴氏，嘱沭阳吴从道摹勒上石，筑宝翰堂以贮之。正如“沧海遗珠终见日”，历经两度传承，此碑方免湮没之虞。罗振玉《淮阴金石仅存录》载其“摹拓不易，传拓颇少”，更添“物以稀为贵”之珍，恰应“千金易得，真迹难求”之喻。

历经千年风雨，《娑罗树碑》仍“墨香不散，风骨犹存”。其笔墨中“雄健不群”之气，如“松柏常青，历久弥坚”；其流传中“薪火相传”之缘，似“文脉绵延，生生不息”。李邕以“一生书碑八百通”的执着，铸就“书中金石气，笔下古今情”，而此碑更因文人相惜、代代守护，成为“书法艺术与文化传承”的双重典范。正如“不废江河万古流”，李邕之笔墨与娑罗之文脉，共同镌刻于历史长河，让后世观者在碑拓间体悟“笔力扛鼎”之妙，在传奇中感受“文化不灭”之魂，堪称“碑石不朽，墨韵千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