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封同人】《成为我》
发布时间:2024-10-07 01:22 浏览量:19
去年这个时候写下的发癫文,突然想起来就发一下,封面用的是姬上沙月公开的《幻想復古 八云式》插图。
此故事所涉及的一切人物、场景、作品均为虚构,已经遁入幻想。
作者:南·政
梦违,为幻之朝霭世界的记忆。
现世,构建在渐渐崩塌的沙土之上。
天气越来越冷了。
闪烁的电子屏幕上,穿着白大褂、科学家模样的人正侃侃而谈。
“……最冷寒潮……生存环境严峻。”
血红色的月亮睁开它的眼眸,无感情地将月光倾洒在科学世纪的大地上。
是这样啊,世界快要毁灭了吧。
梅莉还在的时候,我们常去没人愿去的图书馆。因为现在是科学的世纪嘛,没人再愿意翻阅古旧的纸浆制品。
大约20还是21世纪的时候,由于环境的破坏,出现了全球温室效应。对现在的我们来说,那几乎是无法想象的事情。
这是个物理学迎来终结的时代,也是太阳将熄未熄的时代。
在这样一个时代,梅莉死了,死在了只有我的世界里。
***
玛艾露贝莉·赫恩,梅莉,专攻相对性精神学的同校生。
也是与我组成二人一体的社团“秘封俱乐部”的挚友。
没有人记得她,同班同学也好,还是什么其他人也罢。
没有人记得玛艾露贝莉·赫恩曾经存在过。
只有我,只有宇佐见莲子还记得。
记得她的名字,记得她和我过去的点点滴滴。
如果不是她的尸体就那样躺在我的眼前,我几乎要以为自己已经疯了。
不,说实在的,现在和疯了也没区别吧。尽管听上去很像某些SF小说情节,但事实就是如此。
梅莉就那样躺在我眼前,她的表情是那样安详,就像童话里的睡美人,金色的短发还像以前那样艳丽,紫色的衣裙一尘不染。
但我只感到恐慌,没来由的恐惧与自责。
将从24小时无人便利店买来的罐装啤酒一饮而尽,然后随意丢弃在出租屋的地板上,冲进厕所对着马桶大吐一番。鼻涕、眼泪、内脏、记忆、血液全都混做五颜六色的一团,变成腥臭的、带着胃酸的黏液冲进下水道里。
我甚至不记得梅莉是怎样死的。
只是能清楚地认知到,她的尸身就那样躺在那里,没有心跳,没有呼吸,不会腐烂,不会脏污,仿佛永远都不会有任何变化。
所以,我决定给自己加装一部分梅莉的脑皮层,凭借现在的科学技术,这还是有可能做到的。
在过去人类对征服宇宙还抱着兴趣的时代,人们渴求着认知宇宙,探索未知。我们所在的银河系是一个四条旋臂做着较差自转的漩涡星系。如果细究它的线型,就会发现其不可思议,倘若我们把星系的弧线用直线依次相连,直线与圆弧连接的角度总会是60°,稳定的星系大都具有这种螺旋结构,这种以黄金分割比呈曲线展开的螺旋,我们称其为“鹦鹉螺黄金分割”,或者说“斐波那契螺旋线”。
人类的大脑与宇宙是极其相像的鹦鹉螺,神经元与星际之间的连线都是网状结构。
那么,如果将人脑的螺旋线调整至与他人近似的状态,就有很大的可能梦见对方之梦,甚至梦见部分自意识也有着极其微小的概率。
值得一试。将梅莉的身体抬起,轻放在冰冷的金属机床上,我也躺上了另一边的金属机床。
我果然是疯了吧,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理由,一个念头就做出这样冲动的举措来。
固定住的身体渐渐因麻药失去触感,我自嘲地笑了笑,盯着带着尖刀的机械臂朝着头顶而去……
我闭上了眼睛。
空梦,描绘着古老幽玄世界的历史。
白日,映照于逐渐沉没的城市。
“约鼓索特芙……妮娅啊拉夫特……”
细细嗦嗦的声音传入耳内,我恢复了视野。
眼前是奇异的景象。
各式各样颜色不同、大小纷呈的石头,最小的有米粒那么小,最大的和成人的脑袋也不遑多让。它们精准的嵌合在一起,就像是极为精美的工艺品。
我躺在这样一间嵌合石屋内。
“修好了吗?”听见了这样一个熟悉的声音,我想要起身去看,但身体没有感觉,既说不了话,也无法移动四肢。
“坏掉了!!坏掉了!!应该好了吧?”一个声音怪叫着应答。
“不对,不对,玩具修理者,要让她能思考,能说话,能进食,能排泄,能唱歌,能行动,能成长,拥有灵魂,像个真正的人类那样!”
“真——讨——厌!真——讨——厌!”怪叫还在继续。“妮娅啊拉夫特!咿呀!”
然后,从脖子处传来了冰凉的触感,接着,我的视野陡然抬高。
我看到了一具无头的尸身,啊,这么说来,我肯定就是脑袋啰,那我为什么还存在着意识,还没有真正的死亡?
我被安放在一旁的柜子上,而很可能是被称为“玩具修理者”的那个家伙就在我的尸身旁忙活着,手里拿着一把染血的生锈裁刀。
咔嚓咔嚓,皮肤与肌肉的隔膜被轻易分离,露出黄色的皮下脂肪与青紫色的血管,本就覆盖着一层污物的榻榻米,很快又染上了新的血污。
咔嚓咔嚓,尺骨、胫骨、斜方肌……每一根骨头,每一丝肌肉都被玩具修理者慎重地拆下,像对待艺术品一样放在地上。
不知过了多久,玩具修理者就这样将一具肉体像拆解机械零件那样分解开来。然后,奇怪的是,他开始搜集其他东西,石头、破布、丝线等等,凡是目光所及的,都被他收集起来。
“用我的吧。”那个声音再次响起,我也终于看到了发声者的真面目。
棕色的短发,黑色的爵士帽,白色的衬衫。
那是我啊,是宇佐见莲子。
“宇佐见莲子”的脸凑到我面前,那双棕色的瞳就那样与我对视着。
“以后。”她开口道。“你就叫梅莉,玛艾露贝莉·赫恩。”
梅莉(Mary),如果用日式口音来读的话,或许是梅林(Merlin)也说不定呢。
是失血过多了吗,我胡思乱想着,但,如果眼前的是“宇佐见莲子”,那么我又是谁?
玩具修理者将“宇佐见莲子”的头发裁下,露出掩藏在发丝下光洁的皮肤,然后,再次举起裁刀,将“宇佐见莲子”的脑袋分解开来。
玩具修理者又向我走来,是要把我也分解掉吧,按照常理来说,他应该是个连环杀人犯,先杀了我,又杀了莲子。
但,现在的我仍具有思考能力,我是真正的死亡了吗?那么莲子是否也活着呢?
裁刀切开了头皮,我的意识也陷入一片漆黑,最后映入眼帘的,是玩具修理者无血色的灰黑肌肤,与茶色的牙齿。
***
“我是谁?”
这个问题在过去的数千年间一直困扰着古今中外的哲学家们,但如今却是我不得不思考的一个问题。
从梦中醒来,身旁的梅莉还是像先前那样,一尘不染,移植脑皮层造成的创口也完全没有,那头艳丽的金发完好无损。
我摸了摸头顶,入手的是头发有些扎的触感,对着房间内的镜子照照,果然也是完好无损的,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尽管如此,能看到金属机床上的血迹,移植手术肯定已经进行过,并且成功了。
宇佐见莲子和玛艾露贝莉·赫恩都是京都某所大学的学生,组成了不良探灵社团“秘封俱乐部”,能凭借星与月确定时间的眼睛与能看到境界的眼睛。
这些是已知的情报,一直以来,我都对自己是宇佐见莲子这个情报确信不疑。
玩具修理者自不必说,作为SF爱好者,相信没有人会不知道21世纪那位小林泰三提出的概念。
但,“我”是谁?
是莲子,还是梅莉?又或者是什么尚未可知的其他人?
况且,我们上的大学到底叫什么?
我第一次对自己的整个人生都产生了怀疑。
这种不协调的感觉,为什么一直都没有注意到?
如果按弦理论来看,我们生活的整个宇宙,也不过是弦的组合,开弦与闭弦的循环。弦的振动与运动产生了基本粒子,将能量与物质在9+1维时空的D3膜中不停转换着。
梅莉的尸体处于我能观测到的状态,并于一定程度上施加变量,造成影响,但最终仍会复原。
那么,可不可以作一种假设,“梅莉”的存在是超弦的,也就是10+1维的时空?
这样的话,进行了干涉的我,在满足某个条件下进行了超弦?
我哑然失笑,如果一切为真,那么将万物理论进行探究的超统一物理学恐怕已经达成了夙愿。
或许以上说的复杂了些,我想到一个更好的描述方法。
如果认为现在的“我”为“中观”,那么天台宗的基本教义“一心三观”正好可以用于形容我们目前的状态。一切法即一,皆真如显现,却无独立实体,这便是“空观”,我在梦中所见的宇佐见莲子、玩具修理者、以及作为视角的“玛艾露贝莉·赫恩”都属于此观。一法一切法,一假一切假,并不实在,这是“假观”,也就是我现在所见的梅莉尸体。一中一切中,非一非一切,又是一是一切,也就是“我”和我印象中的梅莉,这是“中观”。
啊,原来如此啊。
作为“中观”的梅莉消失了,所以在我的认知中梅莉已经死了,一心三观是三观三谛无不圆具,如果缺少了“中观”,一心三观的天秤自然就不存在了,也就是说,弦组成的世界出现了“Bug”。
从出租屋的地下室来到楼上,打开冰箱,取出冰冻的麦茶大口饮下。
望向窗外,带着骨白羽翼的血红月亮正缓缓下沉,形成卡巴拉的形状,而人们却恍若未闻的正常生活着。
那就是沙利叶,或者说萨丽艾尔,传授先知摩西知识的月天使,也是新生神明的胚胎。
不是我疯了,而是世界出现了“Bug”,所以为了理解、修复这样的“Bug”,这个科学世纪的世界开始自我进化,或者说增生病毒原体,研发疫苗,构建新的运行代码了。
世界要毁灭了,新的世界即将诞生,旧的事物如果不能进化,适应新的规则,就会被淘汰(删除)。
或许,我印象里的“梅莉”,就会是病毒的原体之一?
不,不对,我们是秘封俱乐部,是莲子与梅莉,是二人一体的、密不可分的组合。
唯有这一点,不论我究竟是谁,都始终坚信不疑。
不管是莲子还是梅莉,都在为对方而努力着,努力着活下去,努力着去寻找对方。
所有困惑就在这一刻打通了。
月之妖鸟,化猫之幻。
这就是我们现状的起因,超弦的梅莉,将这具身体,跨越了弦与境界的交界点送到了我的身边,就像从纸带的一面爬行到另一面的蚂蚁,在永不止息的莫比乌斯环中徘徊着。
那背后一定是我所不知道的故事,是无数个梅莉与莲子的弦与弦交织的结果,就算循环了百次、千次,往复一万两千年还是一亿两千年,作为病毒的每个梅莉与莲子都选择了对方,选择了让对方活下去。
身在此处的我,既是宇佐见莲子又不是宇佐见莲子,而是所有宇佐见莲子弦的统合体。
同样,身在此处的梅莉,也是所有玛艾露贝莉·赫恩的统合体。
所以,我们要活下去,哪怕末日的无间之钟越发响亮,也要坚强的活下去。如果梅莉成为了病毒,那我也要成为病毒的脂蛋白外壳。
我们会成为被遗弃在新世界的,旧世界的生命,这是梅莉与莲子共同做出的选择。
既是莲子也是梅莉的我,作为二人代表的我,以Dr. Latency之名,以秘封俱乐部之名起誓!
我会,成为我。
是幻想吗?抑或空中楼阁吗?
直至黎明,这场梦,蝴蝶之梦。
血红的卵落在地上,终于开始了着床。
从46亿年前开始,它就准备着,作为整个世界的“预备措施”,统合全人类的意识,将九变为一。
血红色的卵颤动着,那是新生的神明在做梦吗?
胎儿啊胎儿,你为何要跳动?
是因为作为普雷若麻(Pleroma)的你,梦见了母亲的心吗?
但是抱歉啊,我们不能成为你的一部分,绝不能。
就像我之前说的,人类的大脑与宇宙是何其的相像?
神经敏感的精神漫游者魔术师梅莉(梅林),曾经亲眼见过伊奘诺尊创造日本的场景。
她与在梦与现实之间不断追寻着同伴脚步的旅行者宇佐见莲子,构成了二人一体的秘封俱乐部。
我是理解了一切的普通人,也就是我自己,既不是莲子,也不是梅莉,就只是我自己。
既然世界选择了让人类补完,选择了月亮成为新的神(Pleroma)。
那我们就必须成为德谬歌(Ddmiurge),从先在物质中创造宇宙的、作为欲望代表的造物主。
将弦的宇宙与超弦的宇宙融合、一心三观归为一体,像鹦鹉螺那样成为一个漩涡,一个螺旋,彼此纠缠着,为了活下去。
在这太阳慌促(When the sun is flustered)
月亮游离之时(And the moon is free)
Dies Irae Dies Illa
大卫与希比拉将见证(Teste David cum sibilla)
我握住梅莉冰冷的手,将她紧紧拥入怀中。
这次,我可以安心入眠。
因为我们早就交换了彼此。
我们的大脑,汇聚成的螺旋,会化作栖于禅寺的黑死蝶,猛然卷入不停歇的莫比乌斯环中,将它变为更大的螺旋。
一只蝴蝶扇动的翅膀,就能在大西洋的彼岸吹起猛烈的飓风,那么成千上万无穷无尽的蝴蝶,或许能创造一个新的世界。
我们梦见了蝴蝶,蝴蝶也梦见了漩涡,梦见了新的世纪。
奔涌的血海从月亮落地之处向四周扩散,化作灭世的大洪水。
而在我们的梦里,新的世界、新的幻想已经形成。
拉卡夫迪奥·赫恩之于小泉八云。
我们之于我,旧世界之于新世界。
旧世界的夜晚过去,新世界的黎明将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