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日本的维新成功了,清朝的变革却失败了?

发布时间:2025-11-13 17:30  浏览量:12

今天我们来厘清一个常见的误解:“清朝和日本都是封建国家,都是儒家文化根源的国家”。

这句话被很多人理解为,这两个东方邻邦在19世纪面临西方冲击时,基础相似,但变革结局迥异。

但事实上,这种理解是片面的。

不是说这个结论完全错误,而是说这种比较忽略了二者在“国家本质”上的根本差异。

借着这个由头,我们要讨论的,正是集权帝国与分封封建制在应对近代化挑战时的不同命运——

如果你要问这有什么意义,那么封建制与帝制对于如今都已尘埃落定。

但是,通过这两种模式的对比,我们却可以理解一个国家的内在结构如何决定其变革的弹性与上限

这是不是就有现实意义了?在东大历史叙述中,常将清朝的洋务运动与日本的明治维新相提并论。

但真正深入肌理,便会发现,两者几乎从起点上就走在两条不同的轨道上。

本文,我们就来回顾这段“同途殊归”的历史,看看一个国家的“基因”是如何在关键时刻左右其国运的。

首先要来解释这个问题:为什么看似强大的大清帝国,在变革路上反而步履蹒跚,不如看似弱小的日本果断?

——这里的“封建”,要先行厘清概念:日本是真正意义上的分封封建制,类似西欧中世纪的庄园领主制;而大清则是高度成熟的 集权帝制

这是所有比较的基石。

首先,从统治集团的核心利益来考量。

对于日本的明治天皇及其拥护者而言,“尊王攘夷”和“维新”的目标是打造一个强大的现代民族国家

天皇的利益与日本国家的利益是高度绑定的。国家强大,则天皇权威愈盛。

而清朝的统治核心——满洲权贵,其首要考量则截然不同。

作为一个以数百万人口统治数亿汉族人的“征服王朝”,其政权核心的使命是 “保大清不保东大”

在它看来,任何真正的、深层次的变革,尤其是政治变革与民族动员,都可能唤醒汉族人的民族意识,从而动摇其统治根基。

因此,它的变革必然是扭捏的、有限的,其底线在于不能削弱满洲权贵的特权与统治安全

这就解释了为何一鸦之后近二十年,清廷几乎无所作为,道光帝甚至对仿制西洋枪炮都兴致缺缺。

这并非单纯的愚昧,更深层次的是一种统治者的算计

一旦开放底层活力,引入西方思想,其异族统治的合法性将首先受到挑战。

而除了统治者的私心,还有社会结构与权力模式的巨大差异。

在这个层面,日本展现出了远超清朝的适应性与灵活性。

日本德川幕府时期,全国分为二百多个藩国,各藩拥有很大的自治权。这种“地方分权”模式,在近代化转型中意外成为了优势。

长州、萨摩等西南强藩,可以绕过保守的朝廷幕府,自行其是地学习西方、推行变革,成为“自下而上”推动维新的发动机。

这正如《剑桥晚清史》中指出的,日本维新成功的榜样,正是这些“像长州和萨摩等封建领地”的带头作用。

反观清朝,虽然太平天国之乱后地方督抚权力有所上升,形成了所谓的“地方主义”,但正如学者刘广京所言,清廷依然保持着许多体制上的控制权。

更重要的是,整个帝国的思想锚定与精英绑定系统仍在有效运转

这套系统就是科举制与儒家正统。天下的精英——士绅阶级,通过科举与帝国官僚体系紧密绑定。

“显赫的地位、经济利益和权力犹如绳索围绕着帝国的政治核心把绅士绑在一起”。他们的利益与皇权休戚与共,从而构成了传统秩序强大的捍卫者。

当湖南维新派的激进举措威胁到“三纲五常”等核心价值时,本地士绅便毫不犹豫地与其决裂,导致了变革的失败。

换言之,日本的社会结构是“多引擎的”,一两个引擎点火即可带动全身;

而清朝是“单引擎且与车身牢牢绑定”的,任何试图更换引擎的行为,都会被车身视为自我毁灭的威胁。

看过这两方面的深层原因,你是不是觉得日本的成功几乎是一种必然?然而,历史的吊诡远不止于此。除了内因,还有第三股强大的力量在幕后操纵着天平的倾斜:

国际势力的战略选择。英美等西方列强,并不乐见一个庞大的东大通过变革真正崛起。那将是一个比沙俄更可怕的对手。因此,他们的战略是 “扶日制华” 。整个甲午战争期间,日本的国家财政与军费,在很大程度上依赖于向英美金融资本发行的战争国债。当日本在国内发行的国债销售不畅时,是伦敦的银行团踊跃认购了其中的一半。同时,英国在外交、军事技术和情报上给予了日本各方位的偏袒。而清庭呢?试图通过海关总税务司赫德向英格兰银行借款600万英镑而不可得。这是一种赤裸裸的“拉偏架”。正如此后一位日本学者所感慨的,日本是多么幸运,无需像东大那样,在近代化之初还要背负推倒异族统治的沉重负担。

最终,这场变革竞赛的结局,在开赛前就已由剧本写好。日本的明治维新,是一场国家利益为主体、学习制度与技术的整体转型。而清朝的洋务运动,则是一场 “殖民政权”为维护自身特权而进行的、制约于“器用”层面的被动应付 。其有名的“中学为体,西学为用”,在现实中扭曲为 “满清为体,洋务为用”

很多时候,那些看起来是路线与思想的争论,最后都会回归到原始的权力与族群生存的算计上。

古今皆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