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氏羯胡考

羯胡

《晋书》卷一O四《石勒载记》上：

上党武乡羯人也，其先匈奴别部羌渠之胃。

《魏书》卷九五《羯胡石勒传》:

其先匈奴别部，分散居于上党、武乡、羯室，因号按《晋书》卷九七《北狄·匈奴传》所说入居塞内的匈奴十九种之中有羌渠，还有一种称为力羯，二者可能与羯族有关。当时称为别部，本来表示其非一族。《世说新语·识鉴篇》称石勒为匈奴苗裔，恐怕不符事实。至于称为羯胡之故，照《魏书》的解释是由于居于羯室之故，可是晋人称羯常常泛指杂胡，并非专指羯室之胡。例如《晋书》卷八六《张宴传》:

羯胡。

帝将降于刘曜，下诏于寒曰："……羯贼刘载，僭称大号。"

又同书卷六三《李矩传》:

后刘聪遣从弟畅步骑三万讨矩……矩谋夜袭之，兵士以贼众，皆有惧色。

矩令郭诵祷郑子产祠曰："君昔相郑，恶鸟不鸣，凶胡臭羯，何得过庭！"

《文选》卷三七刘越石《劝进表》李善注引王隐《晋书·怀帝纪》:

羯贼刘曜破洛，皇帝崩于平阳。

我们在上面已经说过刘渊一族应是屠各，而此三条称之为羯，可知杂胡皆可称羯。《南齐书》卷五七《魏虏传》称："初佛狸讨羯胡于长安，杀道人且尽"，这里的羯胡即指卢水胡盖吴。我们在上面提到晋元康四年（二九四年）在上党起兵的匈奴郝散应为上党杂胡，亦即羯胡，但杏城郝氏实为卢水大族，可以证明二者的关系。至于《宋书》卷六O《范泰传》、卷七O 《袁淑传》之称拓跋为羯，那恐怕是一种过于广泛的用法。

羯胡固可用为各种杂胡的泛称，但严格地说应限于河北区域内亦即山西、河北间的新徙诸胡。《文选》卷五九沈休文《齐安陆昭王碑》李善注引朱凤《晋书》:

前后徙河北诸郡县，居山间，谓之胡。

这一条指出羯胡分布地区既不限于羯室一地及其附近，亦不包括关中秦凉杂胡如屠各、卢水等。可惜本条无头无尾，没有说清楚所徙者之种族及何处徙来，但就前后所徙而言即是不止一次，而其分布地区也较广，当时除了匈奴以外，别无他族可以相当。我们知道所谓内徙匈奴诸部实际上很多只是曾经为匈奴役属而已，不必即为匈奴族。魏晋期间匈奴部族正在或业已分解，杂胡、山胡、羯胡一般都号为匈奴，其实都是极其含糊的泛称。

大体言之，此时匈奴族之分解与其他各族并合的结果形成了多种杂胡。其中屠各以匈奴族成分较多，卢水出于小月氏已如上述，羯胡是包含西域胡较多的，我们虽然不能说即是羯胡之主要成分，但所占比重相当大。可是我们必须说明，这些西域胡本来是作为匈奴部族的一部分而内迁的。

关于羯族的相貌特征为深目、高鼻、多须，这里不想多说，现在另外举出两件事来证明。《晋书》卷一O五《石勒载记》下，勒下令云：

其烧葬令如本族。

说明羯族通常用火葬。《隋书》卷八三《西域．石国传》云：

正月六日、七月十五日，以王（石国王）父母烧余之骨金瓮盛之，置于床上，巡绕而行。王尚烧葬，人民可知，是石国在葬礼上与羯胡相同，岂非说明石勒本是石国人么？《晋书》卷一O七《石季龙载记下附石鉴》:

龙骧孙伏都、刘铢等结羯士三千，伏于胡天。《隋书》卷七《礼仪志》二：

后主（北齐）末年，祭非其鬼，至于躬自鼓倩，以事胡天……后周欲招徕西域，又有拜胡天制，皇帝亲焉。北齐宫廷中有很多的西域胡人，所以深染其俗，后周则《隋书》说明为了招徕西域，可见胡天乃是西域之神，亦即是火袄教。《魏书》卷一O二《西域·康国传》:

有胡律置于袄祠，将决罚则取而断之……俗奉佛为书。

石赵奉袄教而又奉佛亦与康国同，是在宗教信仰上也有出于西域之嫌疑。

羯胡的宗教、风俗与西域之昭武九姓相同再加上相貌的特征，我们可以相信西域胡在羯族中必占相当重要的地位。

以下我们再从姓氏上加以研究。

一、石：石氏在汉姓中并非稀姓，少数族中石氏也不单是羯胡。上面已经说到石勒可能为石国人血统，他的儿子石宣据说"胡状目深"，相貌特征是显著的。但屠各中有石氏，氐族中也有石氏（见前）。《华阳国志》卷八《大同志》称罗尚进攻李特时，"营中氐、羌因符成、隗伯、石定叛……"，这个石定必是与李特等一起入蜀的氐人（苻成、隗伯与石定均略阳氏，与李特不同族）。《晋书》卷一二二《吕光载记》称："光妻石氏、子绍、弟德世至自仇池"，吕光是略阳氐，仇池更是氐人所聚居，他的妻子就很可能为氐人；《载记》又称光甥石聪，更可见吕、石二姓互为婚姻，疑非同族不能。此外他的部下还有一个西安太守石元良。《晋书》卷一二六《秃发乌孤载记》称乌孤之将有石亦于、石真若留二人；秃发为河西鲜卑，其部下之石氏当是出于西域之秦、凉胡人。

石氏并不限于羯族，氐族之石氏是否与羯胡之石氏同出石国，无从断定，但自凉州南下的西域胡人当时分布于秦陇以至蜀地的一定很多，所以仍然有此可能。

二、支：《晋书》卷一O四《石勒载记》上称初起时之十八骑有支雄、支屈六。《元和姓纂辑本》卷二支氏条云："石赵司空支雄传云：'其先月支人也'。晋有高僧支遁字道林，天竺人。"按慧皎《高僧传》卷四云："支遁字道林，本姓关氏，陈留人，或云河东林虑人"，其非胡人，自不待论，而支氏也不能出于天竺，其误显然。考月支入居中国有以部落形式内迁者，僧祐《出三藏记》卷一三《支谦传》云："大月支人也，祖父法度以汉灵帝世率国人数百归化，拜率善中郎将"，可以为证。因此在诸胡族中特别有支胡名称。《后汉书》卷一O二《董卓传》注引《献帝纪》:

（牛）辅帐下支胡赤儿等素待之过，急，尽以家宝与之……辅伤腰不能行，诸胡共取其金，并诛辅首诣长安。《三国·魏志》卷六《董卓传》云："（牛辅）乃取金宝与素所厚友胡赤儿等五六人相随，逾城北，渡河，赤儿等利其金宝斩首送长安"。这里"支"字作"友"，意义大为不同，按《献帝纪》之"支"决不能为"友"之误，"帐下友"是联不起来的。赵一清《三国志注补》云："支胡，胡号也，友字误，支字亦误"，但他却没有说明应作什么字。吴翊寅的夹注便认为"支即氐之误，古氐支同音，月氐亦作月支可证"。考月氏之"氏"音"支"，所以月氏也作月支，上引《支谦传》便是。又汉安定县之乌氏县《魏书·地形志》写作乌氐，则"氏"本亦可作"氐"。这类"氏"作"支"、作"氐"之例还多，这里不列举，但吴氏以"支"、"友"二字均为"氐"之误却有问题，大概赵、吴二人都感到支胡的名称有点生疏，所以要"改字，其实在晋代我们还可以找到支胡的名号，《晋书》卷五《怀帝纪》永嘉三年（三O九年）七月云：

平阳人刘茫荡自称汉后，谁惑羌戎，僭帝号于马兰山。支胡五斗、叟郝索聚众数千为乱，屯新丰，与茫荡合势。

据毕校《长安志》卷二O云同官县北有马栏山，应即是马兰山，新丰在今渭南县南，所云"支胡五斗、叟郝索"的解释应为支胡人五斗和叟人郝索。支胡五斗犹之《献帝纪》之支胡赤儿。《晋书》卷六O《索琳传》称"（刘）聪将苏铁、刘五斗等劫掠三辅"，可知五斗为当时通行的人名。在前面我们引前秦《邓太尉祠碑》冯翊护军所统有"高凉西羌、卢水、白虏、支胡、粟特"，这里支胡与西羌、卢水并举，更显为部落名号。碑出于今泾阳县，所统各族均应在渭北。

就以上两条推测，当西晋末年以至五胡时期关中渭水南北曾有支胡部落存在。支胡当即月支胡之省称，《后汉书》卷-﹣七《西羌传》称："湟中月氏胡，其先大月氏之别也"，月氏可作月支，月支胡省作支胡，等于休屠各省作屠各。以后直到北魏时期支胡还曾一度起义。《南齐书》卷五七《魏虏传》:

《魏书》卷九五《羯胡石勒传》:

羯胡。

又同书卷六三《李矩传》:

羯贼刘曜破洛，皇帝崩于平阳。

支酉为北地人，北地为今之耀县，我们知道北地是各族杂居之地，所以有"北地胡"之称。所云北地人恐是指其族类，并非居于北地，正如称盖吴为北地泸水人一样。支酉大约还是在渭北起义，其部众亦在渭北。不管《南齐书》如何夸大，从晋以来渭北的支胡部落至魏时还存在是可以相信的，虽然支酉所号召的不限于支胡人。

渭北的支胡我们不能知道其所从来，但和羯胡中的支姓

必有关系。

三、粟特：《晋书》卷一O七《石季龙载记附冉闵》云：降胡粟特康等执冉胤及左仆射刘琦等送于（石）祗。上引《邓太尉祠碑》所记冯翊护军所统诸部有粟特，则渭北也有粟特部落。粟特是地名，与康居、康国都有关，这一些我不想讨论。《北史·西域传》始见粟特之名，《后汉书·西域传》与《晋书·西戎传》都称作粟弋（《后汉书》传本均讹作栗弋）,《宋书》卷五《文帝纪》元嘉十八年（四四一年）朝贡诸国中有肃特，亦是一种异译。苻秦之世，渭北已有其部落，羯胡中又有粟特将领，可信其自西东迁当在五胡占据北方之前。

粟特是地名，就是撒马尔干一带那密水流域，我想以粟特名称出现的应即是康国（或康居），因为按照《隋书·西域传》的纪载，这个国家是粟特地区诸国的宗主（而康居则是居于其地的种族名）。

假使这个推测不误，那末粟特康乃是粟特加上康，不是随便起名。史籍上姓粟特的就我所知虽然只此一人，但姓康的却颇多，从而可以推测渭北之粟特部人可能很多姓的是康。康氏最著名的一族居于陕西蓝田。《梁书》卷一八《康绚传》:

康绚字长明，华山蓝田人也。其先出自康居，初汉置都护尽臣西域，康居亦遣侍子，待诏于河西，因留为黔首，其后即以康为姓。晋时陇右乱，康氏迁于蓝田。绚曾祖因为符坚太子詹事。生穆，穆为姚苌河南尹。宋永初中穆举乡族三千余家入襄阳之岘南。宋为置华山郡、蓝田县。按《晋书》卷一一八《姚兴载记》下称后秦将有康宦①。又云："扬武安乡侯康宦驱略白鹿原氐胡数百家奔上洛，太守宋林距之……兴赦之，复其爵位。"《太平寰宇记》卷二六雍州蓝田县有白鹿原，在县西北九里，则康宦也是蓝田之康。《宋书》卷四八《傅弘之传》称刘裕入关灭后秦时，弘之等"进据蓝田，招怀戎、晋，晋人庞斌之、戴养，胡人康横等各率部落归化"，晋人所率应是部曲，此部落乃专指康横所领，康横和康绚的祖父康穆都是蓝田康氏首领，他们的关系我们不明了。

蓝田在渭南，但渭北不是没有康姓，《魏书》卷四一《源子雍传》:

贼帅康维摩拥率羌、胡，守锯谷，断甄棠桥，子雍与交战，大破之。按《太平寰宇记》卷二八同州韩城县有据谷水，在县南一里，注于河，其地正是冯翊护军所属。

凉州康氏仍然很多，前凉张天锡有一个将领康妙，后凉吕纂有一个力士康龙，均见《晋书》本传及《载记》,《晋书》卷一二二《吕光载记》在苻坚死的那一年称：

光西平太守康宁自称匈奴王，阻兵以叛，光屡遣讨之不捷。西平即今西宁，这个康宁自称匈奴王，大概早先隶属于匈奴。《北史》卷九六《吐谷浑传》见别驾康盘龙，当是康宁之族。

还有一部分康姓胡人进入蜀地。《华阳国志》卷八《大同志》泰始十年（二七四年）皇甫晏讨白马胡，云："胡康水子烧香，言军出必败"，这自然也是从凉州南下的。

四、白：《晋书》卷一O七《石季龙载记附冉闵》称：

慕容彪攻陷中山，杀闵宁北白同。

此事亦见于《晋书》卷一一O《慕容偶载记》。白同当是石氏故将，也是羯胡。白（或作帛）氏为龟兹姓，不须赘述，自晋以后卢水胡、羯胡中常见白姓，最早或亦出于龟兹，但与其他西域胡姓一样，早已成为杂胡，三国时期凉州就有白姓胡王。《三国·蜀志》卷三《后主传》延熙十年（二四七年）:

凉州胡王白虎文、治无戴等率众降，卫将军姜维迎逆安抚居之于繁县。这个白虎文决不能为龟兹王，即使龟兹酋豪也不可能率其族人，跋涉长途，越过魏属凉州而归附蜀汉，因此只能是久居凉州的部落，我们在上面提到和他同降的治无戴可能是卢水胡（见第二节卢水胡）。《宋书》卷三三《五行志》四，水不润下，晋武帝泰始四年（二六八年）六月条：

昔岁及此年，药兰泥、白虎文秦凉（按"秦"上当有缺字），杀刺史胡烈，牵弘遣田璋讨泥。

按胡烈之死实在六年，自延熙十年至泰始六年（二四七﹣-二七O年），相距二十三年，可能为同一白虎文，他大概先入蜀而又返还秦、凉，更可证其为原居秦、凉之部落。

秦时关中有很多白姓，《金石萃编》卷二五著录苻秦扬武将军产碑阴题名，有翔威将军酋大白安、帛大谷、行事白禽、主簿白国，碑在今宜君县，其地正是各族杂居之处。《宋书》卷九八《沮渠蒙逊传》云："羌之酋豪曰大"，行事、主簿都是郡县掾属，照例用本地大族，由此可见白氏为其地大姓，并且还是部落酉豪。

北魏时盖吴起义已见上述。《魏书》卷四下《世祖纪》太平真君六年（四四五年）十一月：

盖吴遣其部落帅白广平西掠新平、安定。

盖吴为杏城卢水胡，其部落帅亦应为其同族，产碑出于宜君县，与杏城相去不远，白广平大概也是个"酋大"。但《宋书》卷九五《索虏传》载盖吴所上表云："私署安西将军常山白广平练甲高平，进师汧陇"，白氏郡望并无常山，而其人亦非居于常山，不知道何故。难道渭北白氏是从河北徙来的么？

山西的山胡中白氏也是大姓。《魏书》卷三《太宗纪》神瑞二年（四一五年）三月：

河西饥胡屯聚上党，推白亚栗斯为盟主。

《魏书》卷四上《世祖纪》延和三年（四三四年）七月：

行幸美稷，遂至隰城（今隰县），命诸军讨山胡白龙于西河。九月戊子克之，斩白龙及其将帅，屠其城。冬十月……破白龙余党于五原。

白亚栗斯称河西胡，这个"河西"既非指凉州，也非指陕北、内蒙古自治区的伊克昭盟自治区，而只是指汾河之西。因此"河西"与"西河"可以互称，例如《魏书》卷三《太宗纪》永兴五年（四一三年）五月见西河张外，而卷二八《刘洁传》却称之为河西胡张外；卷五一《皮豹子传》、卷八九《李洪之传》都载进攻河西胡事，而进攻之地乃是石楼，可见不指黄河以西。河西胡与西河胡既是互称，白亚栗斯与白龙应均为山西西部旧晋代西河国之山胡。

山胡与羯胡均为杂胡之泛称，这些杂胡都是旧属匈奴，并以匈奴名义内徙的，卢水胡也是杂胡，所以中间有出于龟兹的白姓，但其入于匈奴必然是很久以前的事。

蜀地既为西域胡人的通道，而如上面所述蜀汉又曾迁徙凉州胡王白虎文于繁县，所以亦有帛氏。《宋书》卷四五《刘粹附弟道济传》:

初道济以五城人帛氐奴梁显为参军督护，费谦固执不与……氐奴既怀志念，因聚党为贼盗。

《梁书》卷二O《刘季连传》:

新城人帛养逐遂宁太守谯希渊。

五城、新城都在今中江县，去繁县（今新繁）不远，或者白虎文虽返秦凉，其族仍有留居蜀土者，我们看宋、齐益州乱事两次均有帛氏参加，可见其在当地有相当势力。

五、其他：石勒初起十八骑中之西域姓尚有夔安，《古今姓氏书辩证》卷三脂韵夔氏条云："石虎有太保夔安，自天竺徙辽东，玄孙逸，姚秦司空，腾仕后燕。"《通鉴》卷一○八晋孝武帝太元十七年（三九二年）六月慕容垂攻翟钊，称："初郝唇、崔逞及清河崔宏、新兴张卓、辽东夔腾、阳平路纂皆仕于秦……皆降于燕"，那末夔氏是居于辽东的。《魏书》卷三O《安同传》云："辽东胡人也。其先祖曰世高，汉时以安息王侍子入洛，历魏至晋，避乱辽东，遂家焉。"安世高是汉末高僧，关于他有很多传说，既是僧人，就不大可能有后系，而况《出三藏记集传》上《安世高传》、《高僧传》卷一《安清传》都没有说他避乱辽东，所以安同世系一定出于伪托，但辽东之有西域胡却可由此证明。只是夔安为石勒十八骑之一，似不能从天竺迁居辽东，我想夔氏之迁居应在石赵灭后。

十八骑中还有三个姓刘的（刘膺、刘微、刘宝），匈奴各部中很多冒姓刘氏，可以认作匈奴或屠各人，但西域胡人也有冒姓刘的。《通鉴》卷九九晋穆帝永和九年（三五三年）三月称："西域人刘康诈称刘曜子，聚众于平阳，自称晋王。"刘康想是属于匈奴的西域胡。

此外《晋书》卷一O七《石季龙载记》下还有个司农卿曹莫，也有西域姓的嫌疑。我们知道前秦时曹氏是拥有部落四万余的匈奴右贤王，是否出自西域，我们难以断定，但有此可能。曹莫是文臣，汉人的可能似乎大一些，所以不加引证。

上面虽然列举了一些西域姓，我丝毫没有企图以之证明羯胡即西域胡。只是说羯胡中有若干出于西域的姓氏而且占很大的比例而已。这些包含在羯胡中的西域胡决非直接来西域，大概他们的祖先已经是匈奴部族中的一部分，又以匈奴名义迁居各地。十八骑中有呼延莫显然为匈奴人，上述三个刘氏假使不是南匈奴，也是屠各，西域人的可能较小。石赵统治期间张姓显贵很多，十八骑中有张暗仆、张越，而张越又是石勒的姊夫；石勒称赵王时以张离、张良为门生主书，司典胡人出入，石虎时张离为右仆射，领五兵尚书，专总兵要，张举为太尉，这些张姓显贵当以胡人为多，我们知道屠各有张氏（见前屠各考），乌丸亦有张氏。《太平御览》卷七四四叙艺引《后赵录》云："张材伎乌谭部人也，善棋博"，据《晋书》卷九七《北狄·匈奴传》乌谭为入塞匈奴十九种之一。张氏显然不是西域姓。又如十八骑中的王阳，说明是胡人，王氏也许是乌丸，西域似无此姓。所以羯胡只是杂胡，其中虽有不少西域胡，却决不能相等同。

转载于《魏晋杂胡考》

余论：

羯胡（石氏）见于魏书晋书，石国（石氏）约晚些见于隋书，石氏羯胡并非出自石国石氏，他们皆无疑属于昭武九姓（石氏）之后，其先得姓于武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