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伯翔言“艺术创作,一要挑起矛盾,再一个要有能力平衡矛盾 ”

发布时间:2025-10-29 05:34  浏览量:25

孙伯翔提出的“艺术创作,一要挑起矛盾,再一个要有能力平衡矛盾”,深刻揭示了艺术创作的本质规律。这一理念贯穿于他的魏碑书法实践与理论探索中,既是对传统艺术精神的继承,也是对当代创作的启示。

在孙伯翔的艺术体系中,“矛盾”并非简单的对立,而是艺术生命力的源泉。他以魏碑创作为例,通过以下维度制造矛盾,魏碑以方笔著称,棱角分明如刀削斧凿。但孙伯翔在《始平公造像记》的方笔基础上,融入《张猛龙碑》的灵动圆笔,如横画起笔以方笔“折刀头”显刚劲,转折处却以圆笔缓和,形成“方中有圆,圆中有方”的辩证统一。这种笔法的矛盾冲突,既保留了碑刻的金石气,又赋予毛笔书写的自然韵致,避免了清代碑学“以笔迫刀”的匠气。

他打破魏碑平正的常规,通过偏旁部首的倾斜与重心的偏移制造险势,如“极”字故意压扁字形,与周围字形成大小对比;同时以其他笔画的呼应维持整体平衡,使字在“似欹反正”中展现动态生命力。这种处理方式暗合《张猛龙碑》“字有定法,而出之自在”的妙理,将矛盾转化为独特的形式美感。

孙伯翔早年以魏碑的雄强古朴为根基,晚年却大胆吸收二王、米芾的帖学意趣。其手札小品中,碑学的骨架与帖学的流畅完美结合,如《兰亭序》楷书创作,既保留魏碑的方整结构,又融入行书的笔势流动,实现“以碑入帖,以帖化碑”的创新。这种古今风格的碰撞,使作品既有历史厚重感,又具时代鲜活气息。

矛盾的价值在于被创造性地调和。孙伯翔通过以下路径实现平衡,他深受中国传统哲学影响,将阴阳调和思想融入创作。例如,在处理线条的枯湿浓淡时,以飞白展现金石风化的“虚”,以浓墨体现重锤击石的“实”,形成“计白当黑”的空间韵律。这种“一阴一阳之谓道”的思维,使矛盾双方互为依存,共同构建作品的和谐整体。

针对清代碑学过度追求刀痕的弊端,孙伯翔提出“使笔如刀,而非以笔摹刀”的理念。他以毛笔的提按顿挫自然表现碑刻的方折圭角,通过中锋行笔的涩势展现线条的力度,同时保留墨色的干湿变化,使刀意与笔意水乳交融。这种书写性的回归,化解了碑帖之间的对立,赋予魏碑新的生命力。

孙伯翔强调“临摹时形质第一,创作时性情居上”。他在《正气歌》等作品中,既严格遵循魏碑的笔法结构,又通过线条的粗细变化、章法的疏密安排注入个人情感——如横画的果断斩截传递刚正之气,捺画的舒展流畅体现豁达胸怀。这种“从心所欲不逾矩”的状态,使矛盾在情感的统摄下达到高度平衡。

孙伯翔的矛盾平衡论对当代艺术创作具有多重启示,他的“纵向取法,横向取意”理念,启示创作者既要深入传统根基(如临习《龙门二十品》的笔法),又要广泛吸收姊妹艺术的营养(如从戏曲的程式化动作中领悟节奏变化)。这种跨领域的矛盾融合,为传统艺术的现代转化提供了范例。

孙伯翔晚年“变法”,从成熟走向稚拙,看似否定自我,实则是更高层次的回归。他在《爨龙颜碑》的雄浑与《张猛龙碑》的精到之间寻找新的平衡点,启示我们:创新不是抛弃传统,而是在继承中发现新的矛盾关系并加以重构。

其艺术实践印证了“书为心画”的古训。他以魏碑的方硬品格隐喻刚正不阿的人格,又以帖学的温润特质体现谦和包容的胸怀,使作品成为人格精神的物化。这种“人书合一”的境界,为当代艺术家树立了标杆。

总得来看,孙伯翔的“矛盾平衡论”,本质上是对艺术辩证法的深刻诠释。他通过魏碑创作证明:艺术的魅力不在于回避矛盾,而在于将对立元素转化为和谐整体的有机组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