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中尧 ｜东教场轶事——难以忘却的最后一次运动（7）

文/关中尧

兰州北塔山

尾声

冼恒汉已经免职，在清查运动中划归其线上的一干人马调走的调走，离休的离休，赋闲的赋闲，悬挂的悬挂，腾出的位子马上有人填补，那年头最不缺的就是排队等着升官的干部。

胜券在握的肖华在一次会议上说：他来兰州军区工作取得的最大政绩就是“彻底摧毁了冼恒汉苦心经营了二十几年的资产阶级帮派体系”。同时，他还信誓旦旦地给新上台的各级干部撑腰壮胆：“将来若是有人出来翻这个案，你们就直接写信给我，我为你们做主。”

一二年过了，三四年过去了，五六年过去了，韩先楚、郑维山、杜义德，陪了三任司令了，当年许诺回去的事情似乎遥遥无期。功成名就“五子登科”的大官人调集了几个笔杆子准备书写自己一生的光辉历史，住在著名的风景胜地骊山脚下，“温泉水滑洗凝脂”“从此君王不早朝”。

曾经声势浩大在全区部队开展“热爱大西北”教育的倡导者对夫人说：你看这个地方多么幽静，空气也好！我一栋，你一栋，我们在这里养老吧！调来当地驻军连队开挖鱼池，装修别墅，安营扎寨。

住所政委辛万智比故宫那个“小李子”智慧万倍，动用疗养经费和经营所得，每周安排采买人员坐飞机去广州运回时令海鲜参鲍鱼翅，抽调医护人员排练《长征组歌》，连番演唱给台下的词作者欣赏。虽然水平与“战友歌舞团”相去甚远，全体人员业余排练日以继夜，精神尤嘉。

老辛不余遗力，奉驾有功，由一个团级干部连升三级，让所有的人瞠目结舌。以致于若干年后下台当晚，全院鞭炮礼花震耳欲聋，干部职工家属小孩如同大年三十过年般喜庆颜开。

比大官人更难伺候的是14岁被他追求到手的夫人，给她打针量血压的医护人员没有那个人能让她满意，来的快了慢了，手法轻了重了，不是一般的挑剔。

搜遍有关她的经历资料，发现她对自己的父母详情讳莫如深，只说她的叔叔王xx是老革命。祖籍宣汉当地人说，她父亲是当地大地主被红色农协所杀，无处着落的她投奔川军出身叔叔吃粮当兵去了。

漂亮的颜值基因由曾经优厚的经济基础培育，从小过得也是“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日子，如今夫荣妻贵，弥补耽误多年的荣华富贵，功劳在册，小菜一碟。

再后来，大官人终于回去进了政治协商会议，参与领导宣统沈醉杜聿明等遗民们并与之为伍，那已经是在大西北扎根7年之后的事了。

晚年不开心，回忆录起笔未遂。背后被曾经的盟友插了一刀，说他在东北战场四平战役奉行逃跑主义，以致他在弥留之际冤气难咽，反复念叨着“四平那个事情，不是那样的，不是那样的……”。

时在1985年8月酷暑，69岁的“忠诚战士”肖华同志寿终正寝，差一岁安享古来稀之寿。在八宝山为他举行了隆重的遗体告别仪式。

冼恒汉于1991年11月19日因病以正军待遇在兰州逝世，终年80岁。在华林山陵园有400余亲友部属送别这位晚年命运多舛的老人一路走好。

华林山

“人人都晓神仙好，

惟有功名忘不了。

古今将相在何方？

冢荒一堆草没了。”

清查运动是历次政治运动最后一场全民参与的运动，距今已有48年，亲身经历者大多数都过了古稀之年。

至于被伤害者的亲友，重提他们内心的创伤，终生痛苦难以忘怀，诚希量纳。

长篇叙事诗《复仇的火焰》作者闻捷的情人戴厚英在长篇自传小说《人啊人》中写道:人是地球上最复杂的动物。

在全球智能化的浪潮中，人会不会变得越来越简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