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迁《史记》说孔子“野合而生”是咋回事?
发布时间:2025-09-17 16:37 浏览量:21
的确,司马迁在《史记·孔子世家》里说:“(叔梁)纥与颜氏女野合而生孔子”。
这是咋回事呢?
可以笃定的是,这绝无可能是太史公故意造谣孔子——他没有任何编造孔子家世流言蜚语的动机。
《孔子世家·赞》说:“《诗》有之:‘高山仰止,景行景止。’虽不能至,然心乡往之,余读孔氏书,想见其为人。适鲁,观仲尼庙堂车服礼器,诸生以时习礼其家,余祗回留之,不能去云。天下君王至于贤人众矣,当时则荣,没则已焉。孔子布衣,传十余世,学者宗之。自天子王侯,中国言‘六艺’者折中于夫子,可谓至圣矣!”
从上面这段话中,可见司马迁对孔子怀有“高山仰止”般向往和敬意,且专门到孔府参拜瞻仰,以致流连忘返,感叹孔子是“至高无上的圣人”。
进一步说,司马迁的老师,便是孔子十一代孙孔安国和汉初大儒董仲舒,耳濡目染,尊师敬道,他怎可能凭空捏造“师祖”孔子家世的绯闻。
还有,司马迁写作《史记》异常严谨——其一是,司马迁“择其言尤雅者”,对“文不雅驯,荐绅先生难言之”的“素材”略而不用;其二是,相互抵牾难断真假的,宁可并取之。此一“究天人之际,通古今之变,成一家之言”的写作出发点和态度,历来被世人所称道。
由此看来,所谓父母 “野合”生下了孔子,是一件八九不离十的史实。
其实,问题的关键在于,“野合”的含义是什么?
唐司马贞的《史记索引》,被认为在诠释《史记》方面,具有相当的权威性。
《孔子世家》上述记载之后,司马贞注曰:“盖谓梁纥老而徴在少,非当壮室初笄之礼,故云野合,谓不合礼仪。”
他这个说法,是参照前朝徐广、裴骃、邹诞生等人对《史记》的研究,并吸取韦昭、贾逵、杜预、谯周关于“仪礼”的记述得出来的。
所以,他的此一说法,并非“随意一说”或 “为尊者讳”之言。
元代王恽在《玉堂嘉话》卷六亦载此事云:“野合,女子七七四十九阴绝,男子八八六十四阳绝,过此为婚为野合。时叔梁纥过六十四,娶颜氏少女,故曰野合。“
这与司马贞所说一致,不过更具体了一些。
清桂馥《礼朴》卷二云:“《史记》梁公野合而生孔子。案:野合,言未得成礼于女氏之庙也。”
这是新的说法。按照孔子所讲授的《周礼》,男子成婚,必经成礼于女氏之庙环节。没经此环节,便不合礼数,遂称“野合”。
此一说法,倒并非没有依据。
《春秋左传·定公十年》载,孔丘谓梁丘據曰:“牺象不出门,嘉乐不野合”。杜《注》:“牺、象,酒器,牺尊、象尊也。……嘉乐,钟、罄也。”《疏》:“不野合者,谓享燕正礼当设于宫内。”
按照周礼,祭祀礼器不得出国门,配享钟罄的礼仪也不该在庙堂之外。
后世直到当代,对司马迁的记载,采用司马贞解释的居多。至于“荒郊野外”云云,有人持此说,但并无丝毫依据。
孔子之父年纪过大,而母亲又太小;或没经过“成礼于女氏之庙”也是可能的——总之,不甚合礼数。
先秦史学者张秉楠先生著有《孔子传》。他推测,孔子母亲颜征在“生下孔子不久,便同孔家关系破裂,带着尚在襁褓的儿子离开”,并于艰难的生活中将孔子养大。所以,如《史记·孔子世家》载,她终生讳言孔子父亲的详情,连其墓地所在也不告诉孔子。
孔子母亲“同孔家关系破裂”,便更可能与婚姻不合礼数属,即非“明媒正娶”而属于“野合”有关了。
《孔子世家》说,孔子在母亲去世后,曾长时间停其灵柩于“五父之衢”,后来从陬邑挽父那里打听到父亲的墓地所在,这才把父母合葬了。
或许正是因为从小经历母为“弃妇”、己是“孤儿”这样的特殊经历,孔子并非是一个老八板儿的“道学先生”。
上博楚简《诗论》里,记录了孔子对《诗经·邶风·谷风》,还有《葛生》、《鹊巢》等诗中关于“弃妇”的态度,虽然他不赞同《谷风》中“弃妇”的怨天尤人,但又表达出深深的理解和同情,并从中体现出一种“宽容”和“刚强”的品格倾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