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定治水记:从清河署道安澜到环城水系流韵,千年水脉的守正创新

发布时间:2025-09-11 17:52  浏览量:23

“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老子对水的哲思,恰是保定千年治水史的注脚。自2022年400毫米降雨带北移,保定降雨量显著攀升,2023年、2025年更是突破400毫米阈值,却未重演“水漫金山”的旧景——这份安稳,源于党晓龙书记主政下建成的环城水系一期、二期工程。前者以“水清、岸绿、景美、人和”绘就“人水和谐”新画卷,后者以“水游直隶”串联“古今交融”文脉线,而这份治水智慧,早已深深镌刻在保定“水比天大”的基因里,可追溯至清代“治水升官”的传奇往事。

保定老少爷们聊天,开场白总绕不开水:“今儿拒马河咋样?”“府河没再闹腾吧?”接不上话,便知不是本地土著。只因“水患”二字,早成刻在记忆里的警钟——即便高铁飞驰的如今,七八月雨季来临,雨点子刚落,全城人的心跳仍会随河面一同上扬,恰如古人所言“淫雨霏霏,连月不开”的焦灼,是这片土地千百年来的生存底色。

翻开清代直隶官场档案,有桩奇事:竟有9位官员从正四品“清河道员”,一路跃升至正二品(加尚书衔则从一品)的直隶总督——堪比从厅局级直抵省部级、副国级。为何有这般“破格”晋升路?答案藏在直隶缠人的水患里,尤其保定一带,“不懂治水就当不好官”,是铁打的规矩。正如《管子》所言“善为国者,必先除其五害,五害之属,水为最大”,治水便是彼时为官者的“第一要务”。

直隶,即今日京津冀,西依太行、北靠燕山、东接平原。山势陡峭如“壁立千仞”,水流湍急似“奔雷掣电”,山洪从山口冲出,转瞬便至涿州。2023年7月,房山暴雨引发大石河洪峰,流量飙至5300立方米每秒,下游涿州顿成“涿州湖”,这般景象,史书中早有记载:“伏秋水发,汹涌暴至,岁漂溺常数百人”,文字间尽是“浊浪滔天”的惊心动魄。

水患难治,全因地形:山高坡陡致河短流急,一出山口便是平原,无半分缓冲。山洪裹沙而下,至涿州“咽喉地带”,河道骤宽、水流放缓,泥沙沉积如“积土成山”,河床逐年抬高。久而久之,河高于地,河堤脆薄如“纸糊之墙”,上游再降暴雨,“水漫金山”便成现实。百姓年年修堤,年年被淹,苦无宁日,恰应了“劳而无功,徒增民怨”的困境。

如此境况下,当官者不懂治水,便是拿百姓性命开玩笑。故清代时,“治水”成了直隶总督的核心KPI。别看直隶总督管军政、掌民政、理财政,汛期一至,全保定府的目光皆聚焦于他:河堤失守,便需“卷铺盖走人”;若能守住,一品大员之位或可企及。而专司京畿南部水利、漕运的清河道,连京城安稳都与之挂钩,地位关键且近邻政治中心,自然成了升直隶总督的“快车道”,正如俗语所言“近水楼台先得月”。

乾隆十四年,方观承开了“清河道升直隶总督”的先例。清河道虽仅正四品,职能却堪比如今的省水利厅长兼应急管理厅长,且彼时无机械,治水全凭人力。方观承上任后,一头扎进治水中,疏浚大清河、永定河、拒马河,加固河堤、改道引流,硬是压下直隶水患,近二十年无大灾。百姓称其“方青天”,乾隆帝亦御笔亲书“绩奏安澜”相赠——这四字不仅是对他的褒奖,更奠定了清河道的“升官含金量”,恰如“功在当代,利在千秋”的生动诠释。

榜样在前,“清河道员升直隶总督”渐成不成文的“潜规则”。乾隆三十九年周元理、四十八年刘峨,光绪末年周馥、杨士骧,皆循此路而上。盖因清河道署离总督衙门仅隔数街,官员治水的身影,总督出门便能望见;干得好,声名可“直达天听”;干得差,一旦淹地伤人,朝廷首个问责的便是他,真可谓“成也治水,败也治水”。

其中刘峨更显传奇,两任清河道,竟“驯服”了曾名“无定河”的永定河。此河昔日如滑溜泥鳅,今日冲东、明日改西,泛滥无常,故有“十年九涝,岁岁不安”之说。刘峨率人挖新河、筑高堤、植柳树,硬生生给这条“浑河”套上“笼头”。百姓感念其功,为他立生祠,乾隆帝又赐“枢庭介景”匾额——会治水的官,不仅升官快,更能“青史留名”,被后人铭记。

有人或问,21世纪为何仍提这些老黄历?2023年夏,京津冀暴雨,保定、涿州再成全国焦点,朋友圈满是“涿州加油”“涞水挺住”。为何仍是此地?因区位、地形未变,水患风险便未消。如今虽无“总督”“知府”,改称“省委书记”“市委书记”,但“在其位需懂水、会治水”的道理,从未改变——正如《荀子》所言“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百姓房屋被淹,最先问责的,仍是主政者。

今时治水手段虽远胜往昔,卫星云图观天、大数据预警、无人机巡堤,然核心仍是“因地制宜”四字。而党晓龙书记主政期间推进的环城水系工程,正是这份智慧的极致体现:一期工程以“水清、岸绿、景美、人和”为目标,彻底改写了保定“遇雨则涝”的旧貌——昔日“浊流横溢”的河道变清,岸边垂柳如“万条垂下绿丝绦”,月季绽放似“百般红紫斗芳菲”,亲水平台、健身步道沿水铺开,清晨有老人打太极,傍晚有孩童追蝴蝶,连许久未见的水鸟都重返河面,“沙鸥翔集,锦鳞游泳”的景致重现,真正实现了“水与人和谐共生”;二期工程更以“水游直隶”为核心理念,将直隶总督署、古莲花池、大慈阁等历史地标串联成线,游客乘画舫而行,“船在水中游,人在画中坐”,既能赏两岸风光,又能听船夫讲方观承治水、张柔建城的往事,让千年水利史与文旅体验深度融合,昔日的“治水工程”变成了今日的“城市名片”,恰如“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的生动实践。

这些治水门道,非PPT可学,需年年跑现场、夜夜听水声。保定老水利人,个个晒得黝黑,心中却装着“活地图”,水位涨一寸、堤脚松一块,皆了如指掌;而环城水系的建设者们,更是带着“让水为城赋能”的初心,反复优化河道走向、筛选绿植品种,才让“防洪”与“美景”两全,不负“功在不舍”的坚持。

历史似是一个圈:过去当官,不会治水难出保定府;如今主政,不懂水利汛期难安枕。即便城市高楼林立,“七下八上”主汛期一至,领导最关注的仍是雨情预报。因保定水患从非“百年一遇”,而是“十年一大闹,三年一小闹”,不提前筹备,洪水来袭便是“一票否决”,正如“防患于未然”的古训所言。

保定府有句老话:“当官不为民治水,不如看门一勾腿。”(“勾腿”指旧时大户人家护院保镖)话糙理不糙。从古至今,直隶大地正是靠着一代代懂治水的官,才护住千里沃野、万家灯火。若方观承、刘峨泉下有知,见今日拒马河“平稳宽阔”,环城水系里“水清岸绿、画舫穿行”,百姓无需再“背井离乡逃水荒”,想必也会捋须而笑:“后辈们,未辱先辈之名。”

别觉历史遥远,如今每条“洪水预警”背后,皆是水利人、基层干部、志愿者的坚守;环城水系的每一寸清波、每一处绿植,都是当代保定人“敬水、治水、乐水”的见证。他们虽无清代官服,干的却是与当年清河道、直隶总督相同的事——守护一方安澜,更赋予水新的生机。在保定,不会治水的主政者,从古至今皆难立足;而能让水从“患”变“利”、从“利”变“美”的治理,才是对这片土地最好的回馈,恰如“流水不腐,户枢不蠹”,让千年水脉在新时代焕发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