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色难》有感——孝敬老人之难，难在和颜悦色

《论语》一书中多处谈到孝敬老人的问题。其中《为政》篇中有两段文字非常发人深省。

第一段是孔子和弟子子游的对话。子游问孝。子曰：“今之孝者，是谓能养。至于犬马，皆能有养；不敬，何以别乎？”

第二段是孔子和弟子子夏的对话。子夏问孝。子曰：“色难。有事，弟子服其劳；有酒食，先生馔，曾是以为孝乎？”

换成现代白话， 这两段对话的是下面的意思：

子游向孔子请教怎么样做才算是孝。孔子说：“现在讲尽孝的人，认为这孝就是供给老人吃喝。（其实）就算是犬马之类的牲畜，都能得到养活，对待老人如果毫无敬意地养活着，和饲养牲畜有什么区别呢？”

子夏向孔子请教怎么做才算是孝。孔子说：“对老人和颜悦色最难。有需要干的活，子女替老人干了，有好吃的酒食，先给老人享用了，难道这就能称得上孝吗？”

这两段对话中孔子强调了对老人尽孝的精髓是内心的恭敬，最难做到的是对老人始终保持和颜悦色。

中国几千年历史的多数时段内，大部分人都处在饥寒交迫的景况下，温饱问题一直是整个社会必须首先解决的天字号问题，故有“民以食为天”的说法。在这种情况下人们自然会把养活老人当作行孝的基本前提和首要内涵。

“二十四孝”故事中有将近一半都把对老人的吃穿供奉当作重点。但其中也有不少是超脱吃穿问题讲孝顺和孝敬的。这也不奇怪，养老的含义本身就包括养身和养心两个部分。

“孝”字本义就是“子女”把“老人（“耂”是“老”字的省写形式）”背在身上（甚至举在头上），自身就含有内心里的敬重、行为上的顺从和物质上的赡养这三层含义的，且“敬老”不仅是孝的最高境界，还是“赡养”和“顺从”的内驱力。

和颜悦色自古以来都是孝敬老人的精髓。在绝大多数老人已经衣食无忧而他们的子女整天在快节奏的工作中打拼的当下，強调对老人始终保持和顺的气色尤其有必要性。

其实，“色难”这一论题，原本就不是孔老夫子偶尔心血来潮凭想当然提出来的。也就是说自古以来对老人做到和颜悦色都不是很容易做到的。

对老人始终保持和颜悦色，难就难在以下三个方面。

首先是自古以来就有“代沟”的存在。尽管那时不存在这个名词，但是不同年龄段的人对同一个问题的看法和处理方法有差异是古今皆皆然的。

只是古代社会发展的速度比较缓慢，两代人的思想行为差别不是太明显而已。父与子，祖与孙想不到一处去的情况是常有的。这时身强力壮的肩负着养老使命的一方往往就会焦急暴躁，稍有不慎就会对老人甩脸子，甚至口出恶言。

其次，不少一开始能够对老人和颜悦色的年轻人，也会觉得最初值得敬重的老人不知什么原因变得越来越不那么值得敬重了，他们的思想会越来越偏狭，智力也会一年不如一年，说糊涂话、办糊涂事的次数越来越多，从内心里缺乏了以前对他们敬畏。

其实，那时虽然没有“老年痴呆症”的说法，但人老了，大脑萎缩、智力减退，越来越糊涂是多数活得年纪大的人的普遍规律。只不过那时人的寿命普遍较低，没有引起社会特别是医疗界的较大关注，“老年痴呆症”这一名词还没有产生罢了。

子女们不明白这个道理，就误认为自己的父母、爷奶变得难伺候了，自然也就难以对他们和颜悦色了。

再次，不少老年人由于年龄增大的原因，即使不算“痴呆”，也会心理变得偏执、性格会变得怪异，对自已的行为会难以自知、自觉、自控。经常絮絮叨叨，动辄就发脾气，让子女觉得莫名其妙甚至难以忍受。

这种情况下，没有真正的孝心和良好的修养的子女，要做到对老人和颜悦色就更不容易了。

社会发展到今天，物质生活条件极大的丰富，精神文明也有了较大的进步。对于大多数家庭来说“养老”的困难已经不存在了。但是“顺老”和“敬老”的困难却不但没有减少反而更加增大了。

首先是上述三个造成子女难以做到和颜悦色的原因并没有彻底消除并且情况更加严重了：社会发展速度的加快使得父子之间或祖孙之间的代沟更深更宽了；人们平均寿命的大幅增长使得老年人精神疾病特别是老年痴呆症的情况比过去更严重了；子女们忙于工作没时间和老人交流，导致不少老年人内心孤独，心理变态和性格偏执的情况也更加普遍了。

这就对中青年人行孝提出了更高更难的要求。而这些年轻人自身也遇到了很大的问题和困惑：一方面是长达三十多年独生子女政策的实行使得当今需要孝敬的老人越来越多了，中青年人孝敬老人的负担和责任明显加重了；另一方面由于当今社会竞争日益激烈、就业压力极速增大使得承担“养老”“顺老”和“敬老”责任的人特别是上有老下有小的中年人精神压力比山还要大，他们的心理状态经常处躁动不安中，要求他们做到在任何情况下都对老人和颜悦色，真的是太难了。

事因难能，所以可贵。

既然孔老夫子那时就特别提出了解决“色难”这一问题的重要性，既然我们的祖辈几千年来一直都在躬行孝敬老人这一道德准则，使我们中华民族能够傲然挺立于世界精神文明之林的前列；那么我们这一代绝对不应该在这方面愧对祖先，亏负自己的长辈，愧对自己的良心的。要克服当今社会造成的敬老难的困难，我建议大家做好以下几方面的事情。

首先，作为被孝敬的对象，现在的老年人要知足。我们现在吃的够香了，穿的够好了，玩的够开心了，比起我们的父辈和祖辈都幸福到天上了。

不要再对子女、孙子女过于苛求了。心态摆正了，也就好伺候了，孩子们少做难了，家庭更和谐了，我们的乐子也就更多了。含饴弄孙，颐养天年，比起对孩子们横挑鼻子竖挑眼来，自己心里也舒服多了。

其次，那些有真心孝敬老人的人，千万不要误认为自己实心实意的照顾他们的饮食起居，让他们衣食无忧，生病能及时得到治疗就可以了。一定要以“养老”为基础，以敬老为精髓，以“悦老”为目的，让老人心里快乐才是最重要的。

而让他们快乐的最重要的有两件事：一是让他们老有所事，干点累不住的活儿；二就是要始终对他们和颜悦色。至于怎样做到和颜悦色，再提四点具体建议。

第一，自己再忙也不要嫌老人絮叨。老人絮叨是普遍存在、很难改掉的毛病。不但不能嫌弃，还得有意识有计划地安排自己或者爱人、兄弟、姐妹们忙中偷闲每隔一段时间轮流和老人聊聊天，别让他们觉得自己已经被遗忘了，是个“多余人”，活着无聊。

第二，夫妻之间，兄弟、姐妹之间可以在对老人和颜悦色方面订立一个相互监督及时提醒的协约。谁这几天心情不好，其他的人就设法避免让他（她）和老人讨论不愉快的话题，一旦发现某人和老人交谈中出现不好的苗头，及时转移话题或者打发他（她）暂时离开老人去完成别的“任务”去，要不了多长时间，老人就会把不愉快忘掉了。

第三，不要在老人面前打骂或者苛责自己的孩子，要知道绝大多数老人对孙子孙女比对儿子女儿更亲，对孙子孙女护短是他们的通病和专利。

第四，少和老人抬杠，少揭老人的短处，原谅他们落后于时代的愚味和无知，尊重他们那些与我们不同的生活习惯，包括小气吝啬等长期养成的难以改变的习惯。一家人求同存异，就能避免发生不必要的争吵和矛盾。

还可以再多说几点，怕你们嫌我啰嗦，不再絮叨了吧。

还得声明两点：我这里强调对老人要和颜悦色，倒不是我的后代对我这一辈人做的不好，我的儿子儿媳、孙子外孙女在敬老方面都比我做得好；我的外甥、外甥女们做得更是令我引为自豪和骄傲。

相反，以前的我在对老人和颜悦色方面做得非常不好，至今想起来就深感愧疚。

自己已失去了再对父母和岳父、岳母和颜悦色的机会了，不想让当今的晚辈们也有类似的遗憾，这就是我写这篇文章的目的。

愿我们共同努力，让孔老夫子的在天之灵不再发出“色难”的感慨吧。

作者简介

刘永科，社旗一高退休教师。一九四八年生，一九六八年南阳三高毕业。一九七一年开始执教，教过小学、初中，一九八四年开始教高中语文，二零零九年退休。乡土中原总顾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