尧舜禹定都的冀州在哪？冀州代表中央之地？

万古湘江思舜帝

——探古今地理，致敬“地官”

杨文音

“湘水之出于阳朔，则觞为之舟；至洞庭，日月若出入于其中也。”——郦道元引用罗君章《湘中记》

“昔伊洛竭而夏亡，河竭而商亡……夫国必依山川……是岁也，三川竭，岐山崩。十一年，幽王乃灭，周乃东迁。”——伯阳甫（西周太史）

“然则大湖以南为古帝旧都，况南离火位，衡岳在焉，文明之所起也。”——《南岳志》

“天下明德，皆自虞舜始”，舜帝是上古的重要华夏领袖，被尊为“三皇五帝”之一，孝感动天、德被四海；身为湘江神，难得一见的湘妃竹迄今见证着他与二妃的传奇爱情故事；同时他又被尊为“三官大帝”当中的“中元地官赦罪大帝”，七月十五中元节，据传就是地官诞辰和赦罪的日子。舜帝是华夏历史上不朽的传奇之一，现在国内很多地方都有真真假假的舜帝文化遗址，但是与其被它们牵着走马观花，还不如回归典籍、深入探究地理，穿越历史的迷雾，致敬真正的舜帝。这是本文的出发点。

“居中而治，以中为尊”是中国古代礼治的核心理念之一，舜帝居住和定都的冀州是上古华夏的中土，具体是在哪里呢？如果换算成现代地理，他到底是哪里人？生前跟他最有缘分的地方到底是哪里、死后被葬在哪里（去哪里拜祭才如法）？笔者发现古籍上其实有不少的记载，现代交通更是极其发达，这不应该是一笔糊涂账。尤其湘江可以称得上共和国的母亲河。特整理此文，致敬华夏的家文化，致敬湘江和冀州，致敬华夏上古圣贤。以下先梳理一下舜帝的主要足迹：

一、早年的重华

舜帝，中土冀州人（《史记》），生而重瞳，故名重华，一开始是平民，生母（握登）早逝，父亲瞽叟又娶了后母（好不容易查到，东泽氏），生了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叫做象，并且“父顽、母嚚、象傲，皆欲杀舜”，但他却十分孝顺、20岁就以孝闻名，对弟弟也十分友善，而且青年时期就不论到哪里都能把那里改造成德治的典范。

应该说，这样的原生家庭而能成长成如此的圣人天子，根本是一个奇迹。

后天早年不幸，就只能研究先天了：舜帝重华又称有虞氏，“瞽叟娶公孙氏名握登，感大虹绕枢星而娠，生舜手纹虞字宛然，因此为氏。身长六尺七寸，重瞳在目，冀人也。”这条记载引自至晚明嘉靖年间南京工部尚书陈雍的族谱，陈氏是舜的后裔之一，这里写得比较完整而且跟其他古籍基本相符。大意是，舜帝是其母感应大虹绕北斗第一颗星天枢星而孕生的。《今本竹书纪年》写得比较简洁，“母曰握登，见大虹意感，而生舜于姚墟。”史籍说他姓姚，上古姚通桃，又叫桃墟（据说盛产桃，是姚姓的姓氏图腾），就是以出生地为姓，而跟父母的姓都不同。

除了“天降圣人”，我觉得没有其他解释能说通了。

那么舜帝是哪里人？笔者深入古籍和地理的调研结果，与流行的研究结论大相径庭，本文会从“冀州”切入，逐个分析沩汭、麓山、历山、负夏等与舜帝特别有缘的几个地方，最后得出合情合理但是看似创新的结论——舜帝是古冀州湖南人（冀州疆域更广）。

上古时期，冀州代表中央之地，对应现代哪里？

首先，中国古人认为“王者必居天下之中，礼也”，“九州之内，名为赤县；赤县之畿，起自冀州”。《淮南子·坠形训》明言，“中土多圣人，皆象其气，皆应其类”。

古籍明确记载，尧舜禹都居住和定都在冀州，什么时候即位的都写得清清楚楚。同时又可以看到，尧逊舜、舜逊禹，都在“洞庭之野”。也就是说，舜即位是在洞庭之野。这就相当清晰了。

《庄子·天运》“（黄）帝张咸池之乐于洞庭之野”；《路史》“虞帝逊禹于洞庭，张乐成于洞庭之野。”定位就在今天的湖南汨罗磊石山，同为中央土德的黄帝和舜帝不约而同地在这里奏乐，是为了祭（最大的）地祇，而且古时候很多大咖来这里打卡；

笔者还读到一句特别令人震撼的话，大意是，华夏每逢最大级别的劫难，都是靠冀州承托起的。清代顾炎武《日知录·集释卷二》引《尚书正义》“古天子长居冀州，后人因之，遂以冀州为中国之号。”东汉卢植《冀州风土记》云，“唐虞以来，冀州为圣贤之泉薮，帝王之旧地”、“王畿所在”；冀州，是华夏的希望之地。

巧合的是，就在一百年内的世界大战，中华面临亡国灭种之灾的时刻，走上历史舞台的，最令人印象深刻的，确实是洞庭湖湘江一带的湖湘文化滋养的人们。湖南今天是中国的心脏位置，上古时期也是冀州的主要构成之一。舜帝被称为“湘君”，也就是地官被称作“湘君”，意义比我们想象的更深。

二、重华在沩汭

舜（重华）至少早年住在湘江沩汭（字没有写错，在古书上看到过这个版本，“沩”水是湘江一级支流，发源于沩山，南北两源会于黄材水库后东流；“汭”指的是河流弯曲的地方或者说水滨，《水经注》里有类似的用法。——黄材水库就是著名的宁乡炭河里遗址的核心位置，自1930年以来，宁乡陆续出土了青铜器1500多件，使得宁乡成为“中国南方青铜器之乡”，而且多在水里、或者南方常见的矮山上不经意间发掘，村民在河里洗个菜游个泳都能找到青铜器，符合《周礼》“以埋沉祭山林川泽”的祭地文化；四羊方尊、人面方鼎等稀世珍宝都出土在这里，出土的大铜铙乐器至今能演奏清脆乐曲；而沩山山腰有我国佛家“禅宗五家”之一沩仰宗的起源地密印寺，法嗣源远流长），妻室至少有三位，除了“（尧）厘降二女于沩汭（原文也为三点水旁），宾于虞”，也就是尧的两个女儿娥皇女英之外，还有原配登比氏，并且后者还帮舜生了两个女儿（山海经有写，坊间却一般只提前面二妃，特意写出来）。

史籍也并不讳言，舜（重华）是以鳏夫的身份，娶到尧帝的两位女儿的，并且是在父母不同意的情况下，帝尧利用帝王的权力强行赐婚的。屈原在《天问》中说，“舜闵在家，父何以鳏？尧不姚告，二女何亲？”《淮南子·泛训论》直言“舜不告而娶，非礼也。”可见确实是，尧没有通过舜家长的同意，就把两个女儿嫁给了舜，而且以舜的德行，他也接受了这样的做法，显然是没有别的办法。尽管这是违背当时的礼仪的。

并且其父与后母等人，在舜已经成为帝王接班人考察对象之后，不仅不愿意同意与尧两位女儿的婚事，还一再试图杀害他，比如涂屋廪纵火、入井坑害、灌醉欲杀等等……这是非常罕见的，仔细想想，这瞽叟和东泽氏，到底是什么因缘，似乎竟然一点不考虑尧帝乃至社会公德的存在啊！这家庭不是一般的复杂。

而且，古本《列女传》和《史记索隐》均有写到，舜帝多次脱困都是帝之二女通过某些法器，比如“鸟工”、“龙工”等才安然无恙的。《山海经·中次十二经》郭璞注：“二女灵达，鉴通无方，尚能以鸟工龙裳就井廪之难。”

另外，个人觉得瞽叟虽然是庶民，应该也不是一般的庶民。《吕览·古乐篇》“瞽叟乃拌五弦之乐，作以为十五弦之瑟。”刘俊男教授并说，尧之《大章》之乐就是瞽叟所作。舜帝能创制韶乐、《南风》等，应有家传。

而在尧帝这边，在舜三十岁后，“乃以二女妻舜以观其内，使九男（帝尧的九个儿子）与处以观外。舜居沩汭，内行弥谨。尧二女不敢以贵骄事舜亲戚，甚有妇道（《史记·五帝本纪》），”并且多次以仙术救舜于危难，多年以后，更是留下千古爱情佳话。甚至韩愈在《黄陵庙碑记》写到，“尧死而舜有天下为天子，二妃之力，宜当为神。”

舜帝后来被列为“孝感动天”的二十四孝之首，他的原生家庭故事的走向如何呢？据《尚书》，几十年后，在从征伐改为文德感化三苗前，伯益对舜帝和大禹说，“帝（舜）初于历山，往于田，日号泣于旻天，于父母，负罪引慝。祗载见瞽叟，夔夔斋栗，瞽亦允若。至諴感神，矧兹有苗。”可见顽固的瞽叟最后还是被感化到通情达理了，而舜也把象封在今广西一带，至今仍有遗迹。

三、重华在麓山

年轻的时候，舜（重华）受的考验之一是“纳于大麓，烈风雷雨不迷”，并且《史记·五帝本纪》在后面加了一句，“尧乃知舜之足授天下”。以前一直当成不知名的山，其实如果祛魅看看古籍和山水，麓山应该就是35平方公里的长沙岳麓山（至少是其一部分），离沩汭不远。

沩水本就属于湘江流域，《永乐大典版水经注·水经十五》提及，“（麓山）其山东临湘川，西傍原隰（音xi二声），息心之士，多所萃焉。”完全符合岳麓山的地望，而且有且仅有这一个。这里还有被称为“汉魏最初名胜，湖湘第一道场”、拥有“寺门高开洞庭野，殿脚插入赤沙湖”气势的古麓山寺，还有山巅的云麓宫。后者宫前迄今还有一块石碑，书有“麓峰巩峙”，阴刻“光联翼轸”。可见这个麓山，其实很好定位。

P.s.: 说起来，关于岳麓山名字的来历，网上引用的实在逻辑不通，说来自南北朝徐灵期《南岳记》“南岳周围八百里，回雁为首，岳麓为足”，这句引用恰恰说明当时已经有“岳麓山”这个名字了。但是麓山应该更早就存在，而且岳麓山历史上曾经也叫过灵麓峰和云麓峰；而且，北面不远的倒是有平江的天岳幕阜山，还是舜帝封的“天岳”，是统领“五岳”的“六岳”之首。有可能，岳麓山，“岳”指同属罗霄山脉的天岳山，类似“岳阳”的命名；“莫大于岳”（《岳阳志》），《诗诂》“山高且尊者为岳。”“岳”可不是一般的山，古代有神仙居住的高山方可称“岳”，而且岳麓山本身仅300米高，至少，冠为山名，说明这是很重要的山。

四、历山、雷泽与河滨、寿丘、负夏时期

现代人熟悉的是，小学课本都有转载，“舜耕历山，历山之人皆让畔；渔雷泽，雷泽上人皆让居；陶河滨，河滨器皆不苦窳（yu三声）。一年而所居成聚，二年成邑，三年成都。尧乃赐舜衣，与琴，为筑仓廪，予牛羊。”

《史记·五帝本纪》提供了更多线索：“舜耕历山，渔雷泽，陶河滨，作什器于寿丘，就时于负夏。”

上面已经定位，舜帝年轻时期跟家人一起住在“沩汭”（按理说幼年应该也在这一带，包括“姚墟”），今湖南长沙宁乡一带，其实“历山”、“河滨”、“雷泽”、“负夏”等均在附近可以找到，而且地理文化内涵丰富。

其中的雷泽，是一个古老而神奇的地名，上古应该是赫赫有名、乃至无人不知的。最早《山海经·海内东经》指出，“雷泽中有雷神，龙首而人身，鼓其腹。在吴西。”首先，与流行说法不同，人们越来越发现，《山海经》其实是上古的地理宗篇；而且古籍明确提及，是大禹和伯益，“行到名山大川，召其神而问之山川脉理”，也就是召请世界各地的山神水神等一起著作的世界地图。

靠近长沙宁乡一带，古吴国西边，有湖南平江，这里有现代过于低调的“六岳”之首——天岳幕阜山（乡音称为“墓伏山”），是湘鄂赣三省边界第一高峰，又名雷公山、雷首山，是且自古迄今雷电多，相传是上古“三皇”之一——伏羲之父雷神居住之所。山门悬联赫然是：“人祖是天，山宗为岳。”这里有雷神庙，主峰一峰尖（是汨罗江最高源），左黄龙山，右凤凰山，山顶有四个长年的地下水喷涌形成的池子，还有三尊雷神像，人首鹰嘴龙身，一手拿锤，一手拿规，非常远古的感觉。这里还有古音乐台天乐堂（还有早期瑶遗址，多为石砌，且未发现任何一处雕琢石件），山有四河，东面曰修水、南面曰汨水、西面曰昌江、北面曰隽河。山上山下都是水，还有左洞庭，右彭蠡，北面临长江，有高山平原……

为啥敢说这里当年就是“雷泽”？当前的地理条件就缺一个更到位的“泽”。然而，史书记载禹治水登幕阜山而留下“系船桩”、“烂船坡”的地名，当年肯定是从水路来的，然而现在烂船坡海拔900-1000米左右；幕阜山的隆起是洞庭湖与鄱阳湖的下沉托起的，迄今1000米以上的山峰有12座，当年的地质情况应该比现在水系更发达，称为大泽并不为过。

幕阜山又有“历山”之别称，《括地记》“雷首山亦称历山”。原因应该是这里是华夏天文历法观测和创制的重要根据地（制定华夏历法的前提是观测天象）。1987戊辰龙年，一处山体崩裂，高逾三丈的伏羲石像赫然现世；太平尖尖（东陵）一带，出土了新时期祭坛和八角星纹陶片（纹类八卦，测年约6500年，正与伏羲之世相契），还有神人兽面的玉琮、以及刻有二十八宿的玉衡仪基座出土。而阜山村的皇坛，是八方神坛，有四十八灯、四十八柱，供奉着手捧八卦的伏羲画像。正应对了《拾遗记》和《太平御览》：“伏羲坐于方坛之上，听八风之气，乃画八卦。”西汉《周俾算经》有“伏羲作历度”的记载。这里应该就是伏羲仰观天文、创作八卦的地方，唐时有寺庙一百二十余座，近代直到解放以来遗址都是国家防空观察之哨所。

——重点还在于，《国语》载，“夫成天地之大功者，其子孙未尝不章，虞夏商周是也。虞幕能听协风，以成乐物生者也（就是说，虞幕能够以律吕测气定气候历法以助万物）；夏禹能单平水土，以品处庶类也…… ”《左传·昭公八年》“陈，颛顼之族也……自幕至于瞽叟，无违命，然后言舜，重之以明德，置德于遂，遂世守之。”可见虞幕是舜帝的祖先，而且是沿袭天文历法的世家；幕阜山是“三皇”之首、人祖伏羲以及舜帝重华祖先先后研究天文历法之所。

另外，从天文锚定的地理位置也决定了，幕阜山一定是上古文化核心源头之一。二十八宿、十二次与地域对应，是我国古代史书的一大传统，“天有五星，地有五行；天则有列宿，地则有地域。《史记·天官书》）”，也算是古代的“全息反射”吧。而这州域和分野从哪里起算呢？从古籍记载可知，都是从角宿或者而说从寿星之次起算，所在的宫位称为“中宫”，即中央之宫。《淮南子·天文训》“中央曰钧天，其星角、亢、氐。”

角亢本为青龙七宿之首，上古之人观测天象选择的起始之次——寿星之次所对应的郑、韩及古长沙国，对应天上的中宫。郭璞注《尔雅·释天》：寿星，数起角亢，列宿之长，故曰寿。寿星之次自轸十二度至氐四度，意味着轸宿的17度中有5度跨进了寿星之次，这5度对应的地域恰好包括湘东地区（轸宿中的长沙星被古人当做寿星，观察长沙星的明暗可以判断天子是否寿、昌，因此长沙及周边其实是挂钩文明续命、延寿的非常核心的战略重地，不能用现代“大中城市之一”这样的视角去看待，而是唯一，看不见硝烟的文化战必争之地，必须好好保护起来）。其中，只有天岳幕阜山是江汉平原与洞庭湖平原、鄱阳湖平原的中心，纬度28度左右，既能很好地观测北斗，又能很好地观测二十八宿，其又居于东西之中，因此成为古代观天象的首选之地。

《中庸》说：“中也者，天下之大本也。”中宫是最尊贵的天帝——帝王居住的宫室，是天之中心。天岳幕阜山成为“中”，并成为全中国的“中”，可见幕阜山在上古的重要地位（以上三段引自刘俊男教授文章）。而且既然这里的天象是对应中宫，所在的地域也应大致属于天下之中。

（P.S.: 巧合的是，岳阳的华容，就在东周的春秋时期，被“商圣”、“文财神”、道家老子的第三代传人范蠡，定为天下之中，《史记》写的是“止于陶，以为天下之中”。后代也葬在这里。《永乐大典版水经注》引《晋书·地道记》“陶朱冢在华容县”。迄今线索仍不少。）

值得一提的是，幕阜山对于舜帝重华应该意义非常大，王充写到，“唐虞夏殷周者，土地之名，尧以唐侯嗣位，舜从虞地得达……皆本所兴昌之地，重本不忘始，故以为号……”

又，《墨子·尚贤》：“古者尧举舜于服泽之阳。”最合理的解读，“服泽之阳”即鄱阳湖以北的天岳幕阜山一带。

旧史甚至记载过舜都两湖地区，只是，上古及夏商的很多古籍几乎是都消失了（这在有多维记载历史的传统的中国，其实是很奇怪的）。好在《路史·国名记》：“长沙：今岳之沂（yi二声）江，潭（长沙曾名潭州）之益阳，梁之重华县有重华城，一号虞帝城，记为帝都。”罗泌肯定是看到了相关的记载，但是要说明的是，“沂”这个字现在一查，就说是古水名，“发源于山东，流入江苏”。然而显然，长江以南的岳州是有古沂江的（而现代学者和解释书籍压根不提）。

1999年版《益阳县志.沿革.益阳县建置初期略图》

另外，幕阜山“天岳”为舜帝所封（东晋有出土石碑记载），传说舜帝治理三苗将此地定为办公场所（《名义考》：“三苗建国在长沙，而所治则江南荆杨也。”《史记正义》“今江州、鄂州、岳州，三苗之地也”），平江的三墩乡还有娥皇峰（舜帝的二妃名娥皇、女英），建有最早的娥皇殿，有万山朝拱之势，这里的西源村（原名西江村）自古流传“朝廷放马，历山耕田”的说法，还留有舜帝曾经耕作过的“历山古田”，这里历山老屋场前一片水田，迄今保持靠里边“三犁不耕”的规矩，且留方寸地，留与子孙耕。

至于“陶河滨”，湘江洞庭湖一带水系发达，河和陶是不缺的；这里特意说一下，上古的白陶（被称为“史前中国的第一次艺术浪潮”，个人认为其实还是有点低估了），是最高端珍贵的陶器，祭祀“宗教”属性很强，神面獠牙、八角芒星、双翼载日……相当优雅，主旨是太阳神崇拜，最集中分布在湖南，而且，长江以南白陶的发源主体如今全部在湖南境内。

白陶的原料只能是白壤（考古界称之为“白膏泥”），《禹贡》提及的冀州的特产，目前我们都以为冀州是在北方呢，为啥白壤上古最集中发现却是在湖南？包括距今近8000年的湖南安江高庙遗址等，出土的白陶相当多，不排除有的就产自今长沙岳阳一带。长沙还是世界釉下多彩陶瓷发源地，古代“海上丝绸之路”的重要支点城市。有诗为证，“古岸陶为器，高林尽一焚；焰红湘浦口，烟灼洞庭云。”长沙窑（铜官窑）所产陶瓷产品行销29个国家和地区；还有古代非常又名的岳州窑，迄今岳阳都有“白泥湖”国家湿地公园；而湘北的某些出土过白陶的遗址，往下一挖就有白壤。

另外，舜帝还被奉为制陶业的祖师，在附近的岳阳，有着“万窑窝”之城的湘江岸一线，三峰窑寺庙至今仍供奉着他的牌位及塑像，岳阳虞公港正在蓬勃建设，附近的湘阴黄陵庙，是至晚周朝楚国时期兴建的黄陵二妃墓及二妃庙。

关于“负夏”，这里还靠近古夏水（岳阳华容就有古夏水），东西走向、在湖泽中穿流的大河，古时候是一条非常重要的河。《说文解字》“夏，中国之人也。”甚至章太炎考证其为华夏的母亲河。汉代郑玄在注解《尚书》时说，“沧浪之水，言今谓之夏水。”屈原写到“遵江夏以流亡”；《汉书·地理志》“夏水首受江，东入沔（mian三声），行五百里”；《汉书》“夏水为汉（沔）水下游河段，沔水自江别至南郡华容为夏水，过郡入江，故曰江夏”，“负”通“背”，背负、依傍，比如“负海”。

古时候幕阜山一带完全有可能有一个被称为“负夏”的地方，所以司马迁写下舜帝重华“就时于负夏”，恐怕应该是在特定时段来这里参加和主持工作——一方面观察天文制定历法等，因为“律历之数，天地之道也”，自古王者掌握最尖端文化的核心，而中国直到明朝，都指的是天文历法（清朝是被外国人骗了，从天文到地理，逐渐都被外国人掌握话语权，这是现代文化没落的重要原因）；另一方面，重华在湘赣鄂交界处征战三苗，这里是核心地带。“三苗在江淮、荆州数为乱，于是舜归而言于帝请……迁三苗于三危以便西戎。”

至于“寿丘”，同时也是黄帝的出生地，有很多研究，考虑到属于上古历史，应该是同天上的寿星相关；“丘”，《说文解字》“土之高也，非人所为也”。张衡曰：“长沙一星在轸中，亦曰寿星之次。”而长沙的地名最早见于《山海经·海内经》“南方有苍梧之丘、苍梧之渊，其中有九疑山，舜之所葬，在长沙零陵界中。”《南岳志》“衡岳旧属长沙，故又称为寿岳。”在上古，以天上星宿校准地域名称是惯例，而且其实也最经得起时间考验，因此，“寿丘”在古长沙一带是最有可能的。

至此，按照上述推论，湘君舜帝生前最有缘的地方，还是湘江，除了沩水，一个就是长沙岳麓山（现代介绍：岳麓山由麓山、橘子洲、咸嘉湖、桃花岭、后湖、寨子岭等景区组成，舜帝当年应该都比较熟悉，我尤其觉得明洪武年间那户姓韩的人家真的是有眼光和有权势，方言发音的韩家湖可是长沙河西最大的湖泊之一，而且这可是块风水宝地，他们家搬来了，居然连湖的名字都改成了私家湖似的。言出法随啊，命名可是大事件。），一个就是幕阜山了。

《路史》还写到，“虞帝逊禹于洞庭，张乐成于洞庭之野。”事实上古籍说尧舜禹都是在洞庭之野逊位的（注：笔者发现黄帝和舜帝真的有很多重合的脚步，比如《庄子·天运》写到“（黄）帝张咸池之乐于洞庭之野。”），同为中央土德的黄帝和舜帝还不约而同在这一带祭地祇（汨罗磊石山），都是乐成而祭成（在古代，祭地祇是非常重要的事，如今仍存的北京地坛，仍可以看到，天下之尊的华夏皇帝，是要跪着磕两百多个头来祭地的，行三跪九叩大礼，整个祭地仪式持续长达两个小时。上古的圣贤帝王，祭祀的是谁呢？而更重要的，却是背后的文化或者说原理。简单来说就是，“天地君亲师”的背后，古代华夏君主如何对待山水。）。

顺带说一句，要实现乡村复兴，个人以为，简直没有比长沙岳阳更好的地段了。根据现代所谓的“全息反射”，中国是文治，辐射出来，外部多靠武功（以所谓的“法律”或者说契约为主），中国文化治理得越好，世界越和平美好。

再说，谁说以前那叫“农业文明”、而且比“工业文明”低级呢？去掉这个标签，分明是生态友好文明，中华天道文明成为了每个人一生下来的生态，如下文的“舜帝功绩”的信史记载，古时候社会治理水平更高，舜帝摄政就有80年，根本不是什么“古时人寿平均30岁”（佛家也明确写了，现在是减劫，每100年人寿减一岁，现在是平均70岁），而不是把有效供应断掉以后、恨不得把新鲜空气都拦起来收费，号称“有机XX”吧，而且只高价供应给少数人。

五、舜帝的主要功绩

根据《尚书·虞书》，主要是包括观测天象、制定历法和音律（“协时月正日，同律度量衡”）、祭祀天地山川和群神；每隔五年亲自巡视和柴祭四岳（泰山、南岳、西岳、北岳）和群后；把全国划为十二州、分别封山；制定宽恤的刑罚，“象以典刑，流宥五刑，鞭作官刑，扑作教刑，金作赎刑。”又安置三苗。

另外，“（舜帝）流共工于幽州，放驩兜于崇山，窜三苗于三危，殛鳏于羽山，四罪而天下咸服。”而根据《左传·文公十八年》：大舜“流四凶族混沌、穷奇、梼杌（tao wu)、饕餮，投诸四裔，以御魑魅。” ——可见舜帝是啃了好些硬骨头的。

舜帝又任命了伯禹做司空、弃担任负责农业的后稷（官职）、契作司徒、皋陶负责刑罚、垂掌管百工、益作掌管草木鸟兽的虞官；伯夷掌管祭祀三礼、夔担任乐官（教导年轻人，“诗言志，歌永言，声依永，律和声；八音克谐，无相夺伦，神人以和”）、龙担任納言的官员，并且这些人通通三年考核一次，有起用和罢黜、变更，三次后实现政通人和。

“舜生三十征庸，三十在位，五十载，陟方乃死。帝厘下土，方设居方，别生分类。作《汩作》、《九共》九篇、《槁饫》。”也就是舜帝在位期间（参与施政30年，在帝位50年），主持测量了华夏（全世界）的疆域，将各地的物产分门别类，还创作了《汨作》等音乐（应该都是用于祭祀的吧）。

而且，后文的《大禹谟》明确提及，帝尧就“奄有四海为天下君”，《尚书》还提及舜帝对禹说过，“人心惟危，道心惟微，惟精惟一，允执厥中”；可见，夏商周以前，华夏的社会治理水平和疆域，在舜帝这里可以快速浏览一下，是多么高级和四海咸尊！

舜帝死后，“百姓如丧考妣，三载，四海遏密八音。”

六、重华与九疑山

舜帝走过了圣人级别的传奇的一生，建立了伟大的功绩，后来被尊为“湘君”（湘水神）、“地官”，而且，根据《尚书》，《山海经》的编写很可能就是舜帝在位期间开启的，有的地方的地貌有所变迁，但是，写得清清楚楚，舜帝陵就在湘水源头位置——苍梧的九疑山。

首先，舜帝生时最有缘分的地方应该在湘水流域（冀州的主要构成之一），死后帝陵守护着湘水的源头，被尊为湘君，又被尊为“地官”，意义非凡。时隔四千多年，当年舜帝守护的大湘江，湘人子弟成为了华夏有史以来最黑暗时期、濒临亡国灭种之时，站出来守护国家、给全世界带来希望的硬核的力量，从这个角度，说湘江是共和国的母亲河是不为过的；

而且水是有生命的，是“天地君亲师”的“天地”的一部分，“河水深，其壤在山。（《淮南子·说林训》）”，山水是唇亡齿寒的关系，而古代祭水是“祭河必先源而后尾”（《礼记》）。想想地坛的礼仪，我们老祖宗传下来的东西，现代验证了几乎100%都是对的，尤其“国之大事，唯祀与戎”的大背景下的祭祀礼仪。这是必须要引起重视的，水源极其重要，如果过度开发、保护不当而导致水源一带的山水出问题，后果可以说是不堪设想。如前所引，“昔伊洛竭而夏亡，河竭而商亡……夫国必依山川……是岁也，三川竭，岐山崩。十一年，幽王乃灭，周乃东迁。”——伯阳甫（西周太史）

笔者真心呼吁，保护湘江为代表的山山水水，从源头到水尾，从正本清源开始，把握住山水的本质，或者说是把是新时代保护国家安全的必要组成部分。

其次，古代经典地理专著里写得明明白白，“（舜帝）南巡狩，崩于苍梧之野，葬于江南九疑，是为零陵（《史记》）”，《山海经·大荒南经》：“赤水之东，有苍梧之野，舜与叔均之所葬也”；《山海经·海内经》“九疑山，舜之所葬，在长沙零陵界中”；《山海经·海内东经》“湘水出舜葬东南陬”。指的湘桂边界的九疑山（湘水源附近），位于南岭之首——越城岭。

秦始皇在这一带不仅有秦兵一度伏尸10万的秦瓯大战，而且建了媲美都江堰的灵渠，而且应该是为了纪念舜帝设了零陵县（汉武帝承袭并以此为郡治设立了零陵郡），他对这一带的地形地理一定相当熟悉。事实上他还亲自去了苍梧，根据《岳麓书院藏秦简（五）》公布新发现的《秦始皇禁伐湘山树木诏》，秦始皇“亲抚晦（海）内，南至苍梧，凌涉洞庭之水，登相（湘）山、屏山，其树木野美，望骆翠山以南，树木见亦美，其皆禁勿伐……其禁树木尽如禁苑树木”。

现代人们都以为湘山在洞庭湖，其实全州（直到明初一直属于湖南）湘山的湘山寺素有“楚南第一名刹”之称，寺以山名，屏山等另外两座山都在这一带：屏山在全州县垷（应为木字旁）塘镇的湘江边上，山下有红军长征湘江战役时突破湘江的屏山古渡，这里是湘江战役突破的四大渡口之一），并不是在岳阳……

秦朝还留下了古代松树奇观，“自桂城北至衡湘七百里，皆长松夹道，秦人置郡时所植”；赤兰驿铺周边“夹径苍松翠黛参天，皆千年物也”，还有奇兰，“凡仕宦至全州者无不游焉”。直到道光年间被砍掉。

正宗的古零陵到底在哪里？秦始皇设立的零陵县，属长沙郡，当时的零陵县辖区包括今天的广西全州县、资源县和兴安县的北部，或者说是灵渠、全州、阳海山和古赤水，县治在全州县境内；他又在今永州宁远县地设立了泠道县和春陵县，与零陵县彼此没有归属关系。

而汉武帝的零陵郡，郡治仍然在广西的零陵县，郡管理范围大致是当时均属湖南的今广西全州、资源、灌阳等县，以及今永州市、邵阳市等。而汉武帝时期还置泉陵侯国，治今永州市零陵区，是今天永州建城的开端。100多年后的汉光武帝时期，才将零陵郡治移至泉陵县（治所在今永州市零陵区），但零陵县却仍在全州境内，直到隋代才置湘源县于此。至此，零陵县在全州存在了810年。这才是正宗的古零陵。

今广西全州九疑山（明洪武年间才从湖南被分出去，全州方志载全州西北山岭有九疑山）及周边有非常多的与舜帝相关的地名和传说。

全州大西江一带是有瑶族始居地青瑶侗（据说三苗的部落首领当年就住在青瑶峒），有古老的“零陵蛮”聚居至今，有盘皇古道、（三苗归附的）归崇坪、舜皇山、祀山、天子屋场、二妃望夫岭（那时候葬俗是“不封不树”、“古不墓祭”）、双鹿报丧的传说、斑竹塘、东南角的三江口有娥皇女英为舜帝殉情的“湘川赤壁”、并建有湘源二妃庙（后来演化为湘川别泪典故，柳宗元曾写了《湘源二妃庙碑》），这里还有斑竹，“湘源斑竹杖，枝枝带泪痕”（《五元灯会·卷十二》），还有一大堆的民间传统，包括两地老百姓年年祝寿（农历八月十三）的民俗、大年初二拜舜帝的习俗，全州民间迄今保留祭祀舜帝的习俗（今在大西江民间仍传承者大堂请圣迎尧帝和舜帝的祭祀仪式，即在农村立家堂、安香火是，要由师公做法师迎请尧帝和舜帝），并称舜帝为“舜皇耙耙”，还有瑶族史书确认的古会稽山，有神兽狌狌的文物，还有真正的古赤水（夫夷水，应该是，其东面就是今大西江镇境内，有古地图直接标“赤水”）。明代文坛领袖李梦阳曾正式全州知州顾璘，“苍梧疑舜迹，白云秋气愁。君得人文地，相传是此州。”北宋文学家柳开在广西全州任上曾考证并作有《讽虞嫔诗并序》，写到“湘水导全州城下，北走州之境，又独能产筠竹成纹。古书今俗，通谓二妃溺于沅湘，挥泪为竹斑者，在此也。复东南望九疑山，才可数百里，州岸佛寺，傍有妃庙，因讽妃事，作七言十九句诗一章，刻石留于妃庙中。”古时候祭祀极盛，历代文人骚客还留下很多好诗歌。

而且，这里多么有气节？除了秦瓯大战，明末在“全楚沦落，独留粤西”的局面下，马光“衣不解带、目不交睫者约一百日夜”，率领广西狼兵打败肆虐长江以南的杀人如麻的流寇张献忠也在越城岭，甚至他还跑到道县营救的南明后来的领袖朱由榔。到了近现代，第五次反“围剿”后涉及党的安危存亡的重要会议是在这里开的，著名的湘江血战也在越城岭。

稍微研究一下历史地理，原来是，明朝洪武年间，在臣子们的奏疏下，明太祖时期一边把全州（三面环湖南）从湖南分出去，一边把赤虺河（段玉裁在《说文解字注》里讲到“虺”的本义指古代的一种毒蛇），正式改名为“赤水”（本为九疑山舜帝陵的另一个坐标），一边把原代指洞庭湖的“九江”变成江西的一个市名，同时，一面把九疑山的地名复制到了今永州宁远（王莽曾用过“地皇”的名号，说自己是黄帝和舜帝再来，干的事情却是到处改地名、用厌胜，包括改零陵郡为九疑郡（东汉光武帝又由九疑郡复名零陵郡），在所谓的始建国元年，莽贼“遣都尉嚣等分治黄帝于上都桥时（其实是个假陵），虞帝于零陵九疑”，就是由他开始在负责组织编辑《淮南子》的地理高手——“国师”刘歆的帮忙下选定的错误的地方祭舜帝，并且将这个地点列入国家祭祀礼仪）；莽贼还将营道县改为“九疑亭”，这就是明显在转移视线了，很像伏笔。

说起赤虺河，这条河自古以来便盛行酿酒，《汉书》记载早在公元前135年，西汉便有“枸酱酒”酿制而成并且上贡汉武帝。明清时期，茅台等今日的名酒便已有其前身。到了现代茅台等更是蜚声海外。“赤水河”貌似成了“美酒河”。

然而，虽然现代人觉得烟酒是常事乃至礼仪，但是巴黎奥运会开幕式向中国人传递了一个概念，就是西方的酒神（那个大肚子的全身涂成蓝色的男子）是站在太阳神的对立面的反派头头；而且，佛家的“五戒”就包括酒戒，佛家明言烟和酒都是很负面的存在。酒能乱性，一条以酿酒知名的河流，怎么可能是昆仑丘流淌下来的四大名水之一呢？

结论是，明朝洪武年间，刚刚开国，政府管理团队不稳，完全有可能出现了以地理为核心战场的文化战，所以民间传言什么刘伯温到处斩龙脉，而且开始普及吃猪肉——就是这个时期，废除了各地的很多“祖陵”，独尊的“陕西黄帝陵”、“天水伏羲陵”和“永州舜帝陵”却都是假的，相当经不起推敲。贻害无穷。

如何才是正确地对待山河，才能持续友好几千年而留待后人？西方传递过来的思路，讲白了把山水当成免费+无限量供应的食堂和杀戮场。跟我们古代是壤天之别。中华土猪和土狗，就是活生生的例子，陪伴了普通老百姓几千年的忠实护家者，短短40年就濒临灭绝，就是因为我们忘记了自己的传统文化——比如，“家和万事兴，无猪不成家”，“六畜”之首的猪是华夏家文化不可缺少的有机组成部分；却习惯了跟着西方输入的文化和眼光来拿家换短期的钱，结果是整个家（老老小小包括自己的基本生活）通通成为消费品，还要接受管理风险。

七、尧舜时期的冀州在哪里？

冀州中土——研究上古史的绝佳切入点。

首先，越来越多的考古和研究将上古的华夏中心指向长江流域，而不是传统以为的黄河“中原”地区。然后，研究梳理一下这一带的上古景点所在，比如常德澧县的6000年前城头山遗址、华容25万平米的双城墙七星墩等遗址和大几百个上古稻田遗址、平江的东陵和天岳幕阜山、汨罗的汨水、神鼎山和磊石山等、长沙岳阳的月亮文化（不死甘露）等，再用天人合一的观念用天上星宿等锚定一下，答案就基本出来了。而且，相当符合常理。

关于冀州的位置，最权威的当然是《尚书·禹贡》，原文：

“冀州：既载壶口，治梁及岐，既修太原，至于岳阳；覃怀底绩，至于衡漳；厥土惟白壤，厥赋惟上上，错，厥田惟中中。恒卫既从，大陆既作。岛夷皮服，夹右碣石入于河。”

问题是，《禹贡》对应的地形根本在黄河流域对不上号，应该在长江流域。但是我们似乎只看到北方学者的作品传世，尤其是叠加“白壤”的特产解读（上文有），可以说一直被错误解读，以下重新解读，欢迎拍砖：

壶口：长江都江堰壶口

梁山，岐山：均在四川一带（岐山崩还是西周灭亡的前兆）

太原：太湖之原（洞庭湖曾名“太湖”）

岳阳：天岳山之阳，当时还没有“岳阳”这个城市名，但是有天岳，有东陵，山南水北曰阳，大禹治水也确实登上了天岳山

（以上四句估计是冀州从东到西的界限）

覃怀：覃州（湘潭）、怀化一带

衡漳：古衡山（不是现在的南岳衡山，《山海经.中山经》的第八和第十一次山都有，这个指的是约摸在今湖北一带；漳水（南漳水，在《山海经.中山经》的中次八经，《水经注》“漳水”也有写，在荆山附近），估计在湖北

(南至和北至）

恒卫：恒、卫部落作为职方氏徒禹（恒即桓，古称“乌桓氏”，卫即滹池氏），大片陆地得到耕作

白壤：《禹贡》提及，九州之首的冀州，就是贡的白土。仅此一州。上古最高端的白陶几乎大部分在湖南发现，“中国史前三大艺术浪潮而居首”

真正的冀州在哪里？前文也梳理了天岳幕阜山位于“中宫”对应的地区，理应属于冀州。长江上游的三星堆也应属于冀州，还可以参考帝尧是南方火德，“尧以楚伯受命。（《淮南鸿烈解·兵略训第十五》）”，是“翼星之精”，而二十八宿之翼宿是南方朱雀的翅膀位置，确实在南方。在湖南安江高庙遗址，所谓的凤凰图标其实就是朱雀的双翼的图案，而且这里有文物画了洞庭湖湘江直到长江上游的大片水域经行图（很可能就是指代冀州）；三星堆青铜大立人可以明确看到，“尧眉八彩……足履翼宿”。

按照五行的类推，帝舜是中央土德，居住和定都在冀州（尧也在此州），最合理的解释，就是舜帝在湘北的今长沙、岳阳、益阳一带生活和定都。

上古讲究“以天象地”，这也是最科学的、符合当时华夏就是全球的事实，即天上的星名跟地上的地名是一一对应的，天上的翼宿对应地上的冀州（上古“冀”通“翼”）。翼宿的分野主要对应湖南湖北一带，如《滕王阁序》中所说的“星分翼轸，地接衡庐”；而且尧时期两次有景星出于翼，一次出于轸宿，轸宿就挨着翼宿；轸宿就对应长沙汨罗一带）；

最后，为什么翼州是文明之所出？

“然则大湖以南为古帝旧都，况南离火位，衡岳在焉，文明之所起……（《南岳志》）”这句话真的值得好好参。

抛砖引玉一下，统一度量衡极其重要，关乎治理的正统和适当，而自古我们中国度量衡的测定基础就是音乐之黄钟。翼宿在传统天文学，是朱鸟（南方文物“凤凰崇拜”的本尊）的两翼，《晋书·天文志》说“翼二十二星，天之乐府……又主夷狄远客、负海之宾，星明大礼乐兴，四夷宾，动则蛮夷使来，离徙则天子举兵”，《观象玩占》“翼……曰化宫……主和五音、调六律、五乐、八佾（音翼），以御天宫；实为南宫之羽仪，文物声名之所丰茂，主三公化道文籍及蛮夷远客负海之宾……”；

翼宿属火，其星官职责贯穿礼乐文明、异域交往乃至万物生灵的秩序，星明则礼乐兴，“四国宾服”，象征国泰民安；星动则乐律乱，预示社会动荡。

巧合的是，在吠陀天文学的框架里，翻译为Uttara Phalguni的翼宿的神话，就是指的湿婆骑乘的公牛南迪，在创世搅动乳海时喝下了毒药拯救了世界，也是神魔两方寻找不死甘露的时候发生的事，因此代表了圣人精神（那些为了确保社会或世界的整体福祉和繁荣，而愿意承受困难和挑战，乃至奉献自己的人）。

——而这跟古代中国对冀州的特性定位，即“中土多圣人”是何其一致！

“乐和民心，礼通天地，翼宿者，华夷之桥也。”音律本来就是与光比肩的社会治理的最基准，从这个角度说，上古的治理文化比现代的要高明多了，是现代人难以想象的维度。

轸宿则紧挨着翼宿，象征“掌管鸟儿（朱雀）飞行方向”的鸟尾部，湘东的轸宿5度又属于中宫，其重要性不用多说。所以，尧舜禹当年不约而同选择“洞庭之野”，背后是上古对天文地理和人间气象的深刻洞察——这里是上古冀州的核心地段；

所以，舜帝作为“中央土德”的上古圣人天子，主要活动范围集中在这一带，逻辑也是非常顺的，而且契合了“天人合一”。这里属于湘江尾，他死后葬在湘水源，是堂堂地官对华夏地脉的高度智慧和悲悯吧。

再次致敬伟大的湘君、“地官”舜帝，愿华夏优秀传统文化复兴、山河无恙、乡村复兴、国泰民安、天下大同！

杨文音

乙巳年七月十六

2025年9月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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