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做一个遍天下读书的人
发布时间:2025-09-07 19:27 浏览量:29
——初春Y城访友记
读天下书,走天下路,观人间百态,这是我一直以来的向往。
但在我人生岁月近六十年的光阴岁月中,这种“向往”,也仅仅是向往而已。
但我的朋友,以“太瘦生”的身体,却在不遗余力地“遍天下读书”的行为,让我感动。
前天,因为我的一部长篇小说创作完成后,水平如何,心中没底,就带着“到底有没有读者喜欢,有没有触犯什么敏感的问题,有没有出版的价值?”等疑惑,到Y城去请教一位早在朋友圈中就以饱读古今中外文、史、哲各类经典著作著称,解见独到的老朋友。
和朋友认识快三十年了,但自2014年在R城见了一面后,就整整十年没有见面了。这十年时间,我只知道他一如既往地在哪条举世闻名的铁道线上的一个小站上上班,在那个小城市埋头读书,像其他人一样的感冒、咳嗽、生病。
这次见面,小我三岁的朋友,在容貌上没有出乎我的意料,身体状况和我一样与实际年龄相称。
他依然地皮肤黑红,依然地身材瘦削,依然地讲起文学和时政问题时慷慨激昂,依然地十分健谈,幽默风趣不减当年。
果然,朋友依然地在文学阅读和写作方面见解独到。因为,这次会面之前,我已将我二十多万字的长篇小说,五十多个章节的内容,通过手机,逐一发给他看了。
通过一天半除去吃饭、睡觉的时间,我们不分白天、黑夜地交流和畅谈,他觉得我的小说《飞翔的蜈蚣》在故事选材,主题立意,历史跨度等方面都不错,但还存在在叙述中过于急躁,议论偏少,节奏过快,过渡段落的衔接上没有做好,个别词句还要深度推敲等问题,并建议我加快修改,力今年之内印成纸质书。
谈完我的作品,我们又很自然地谈到了国内外的一些作家和他们的著作。他说,早年他对《平凡的世界》及首次拍摄的同名电视剧还是很感兴趣的。后来,外国文学,尤其是苏俄文学接触多了一些,就发现,这部作品的种种不足,路遥实际上通过小说这种手段实现了一次成功的意淫。不是吗?地委书记之女,长得漂亮,既是本科生,又是党报记者,怎么可能爱上一个家徒四壁收入都没有的农村小伙子呢?可能吗?阿拉伯的故事——天方夜谭嘛!不但已经过去的那个时代不可能,当今这个时代更不可能”。他喜欢普鲁斯特的《追忆似水年华》,也喜欢俄国的一些名家的著作,像列夫.托尔斯泰的《复活》,布尔加科夫的《不祥的蛋》《狗心》,特别喜欢中国古典四大名著中的《红楼梦》,从原著到影视,他都不只看过一遍。他说,他读自己喜欢的书时,就是把自己当成了书中的某个人物。当代作家中,朋友认为,要关注史铁生,他建议我读读史铁生和张承志的小说。
我也谈了一下自己这些年的阅读情况。我很感谢秦风,在二十年前他就建议我多读欧美文学,我这些年主要读的是欧美现当代一些名家的名著(我这些年写的大量书评可以证明),我也喜欢苏俄文学,近年读了不下十部,像陀斯妥耶夫斯基的《死囚手记》《卡拉马佐夫兄弟》《大师和格玛丽特》,特别喜欢美国作家麦卡锡的边境系列小说。
当然,我们还谈到了魔幻现实主义代表作家马尔克斯及他的《百年孤独》,虽说不太喜欢,但它已成为世界经典文学的代名词,我和朋友都喜欢他的《霍乱时期的爱情》这部小说,我还读过他的《没有人给他写信的上校》,以及他的自传《活着是为了写作》,相较之下,我还是喜欢读他后三部作品,因为理解起来没那么困难了。
我也在关注和阅读国内的一些著名作家的作品,如余华的《第七天》《文城》,格非的“江南三部曲”,苏童的《黄雀记》,还有贾平凹、李佩甫、刘心武等茅盾文学奖获得者的作品。特别是余华,他早期的小说《活着》《在细雨中呼喊》《许三观卖血记》我都比较喜欢,也非常经典,但后期的《兄弟》就不足了,上半部的李光头和宋钢都写得较好,下半部就比较荒唐了,如李光头暴富后和自己的嫂子林红(李光头小时候偷看林红的屁股,编故事骗阳春面,吃得油光水滑)发生关系、宋钢变性等,至于《第七天》就纯粹是鬼故事了,最尴尬的是死在路上的杨飞还穿了一身我们铁路工人穿的铁路制服。而据余华自己介绍的,准备了十年写的《文城》,也令我大失所望,除了文字风格不变外,其他根本找不到他早期小说的影子,而且还有自我抄袭的成分,更没有了当年的先锋意识。
针对《文城》我曾写了一篇批评文章,但有人就说我没资格,是妒忌,说余华的作品无论怎样都是好的。当时,我赞成前苏联作家肖洛霍夫的观点:“没有自由的批评,文学又怎么能发展呢?”我作为一名余华作品的忠实读者,我花钱买了他的书,读出了我的不同感觉,难道不能说出来?我这是“惹你了吗”?就像我在商场买了一个东西,觉得不好,还不能说出来吗?
但还是有人给我打电话,话这样对待老作家不好,会树敌怎么怎么的。我也是无语了。想想也是,余华作品好坏与我关系不大,最多是今后不读他的书罢了,同时,文学发不发展也不是我一个忝居作家之列的无名之辈该关注的问题。因此,我就把那篇评论删了。现在,和老朋友谈起余华的后期作品,没想到的是他也与我有同感!呵呵!
我们还交流了一下我们都认识的朋友的阅读和创作情况,都深感还在坚持的那几个人的不简单。
此外,因为我的这部长篇小说用了不少的川北方言写作,我们又专门交流一下方言写作的问题。我举了四川省本省作家李劼人的《死水微澜》《大波》和《暴风雨前》,以及“文学陕军”代表的贾平凹在《古炉》《老生》《山本》《暂坐》等多部作品中方言的使用。我觉得,方言更能准确地表达作者和小说人物的性格,有浓厚的地域文化特色。但朋友说,西北和北方的的方言不影响用普通话朗诵,而四川方言就不利于用普通话朗诵。这一点倒令我没有想到。
我承认,也许李劼人的著作火不起来,李伯清的散打评书,我们四川人听了笑死了,北方人却不知所云,主要就是用四川方言写作和讲笑话的缘故吧。但我坚持认为,地域特色文化不应该消亡,就像世界不能只有一个声音,春天不能只有一种花卉一样。
另外,我们还探讨了一部作品的长短问题。朋友认为,有能力就要尽量写长一点。但我觉得,以余华为例,作为纸质的纯文学长篇小说,在当下人们的快节奏阅读的情况下,最好不要超过二十万字。否则,没有人读。
但已经兴起来好几年了的网络文学,玄幻小说一开篇就是几百万字,实在令我们这些传统文学的守护者感到茫然。
谈完文学之后,我们很自然地谈到了读书和旅行等题外话。令我吃惊的是,和朋友这十年的千山万水阻隔,他居然独自一人,从鸭绿江到北部湾,从大同江到湄公河,从渤海到黄海,从南海到东海,从西部到东部,从江北到江南,观看异国风物,欣赏祖国大好河山,寻访历史遗踪,凭吊古今战场,感受域内域外的人间情态,并笑称“揣把牙刷”就出发。
朋友天赋异禀,虽然不懂这些国家的语言,但凭他超强的语言模仿能力,理解能力,让我听了仿佛亲历一般新鲜有趣。
但我感觉朋友像只雄鹰般在天上飞翔,像辆坦克般在陆地巡行,像艘船舶般在江海翱游,他的行动和思想一样宽广、辽阔。
我发现,就像那次在R城相隔十年的会面一样,书,仍是朋友唯一的行李。
我很羡慕朋友对生活的态度。他积极地践行“读万卷书,行万里路”,读纸质的各类书,在博览的同时,追求精和专,在读生活这本大书的同时,携上纸质书,在旅途,在旅舍,在车船上、飞机上、枕头上读书。同时,朋友认为,作为一个作家,应该走出去,感受不同的文化,他建议我出去走走,并多做记录,为深度写作做好积累。
回想二十八年前和朋友初识的情景,依然如春来江水般清澈悠悠地流在我的眼前,他那时给我的第一印象就是一个执着读书的人,而今,虽然已经两鬓霜华,但依然初衷不改。当年,我们偏居小镇,一同读书侃大山的二十多个人中,也只有我俩硕果仅存,想来不禁感叹。
我的朋友虽然没有做到“读遍天下书”,但做到了“遍天下地读书”,用行动、时间、情感不断地从感性和理性上丰富人生的知识境界,是一个有见识的、有思想的“知行合一”的读书人。
2024.2.27-3.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