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禅一味：一文知晓方外品茶、悟禅、鉴音、修心

盖闻大音希声，至茶无味。然声无声之妙，味无味之玄，惟心会者能通其神。今张子维良作《茶禅一味》之乐，以竹管丝弦为舟楫，渡人于茶烟禅月之间，可谓得天地清和之气，摄古今空寂之魂者也。余尝静夜焚香，垂帘闭户，循声探赜，乃有此悟，遂作斯文以志其妙。

（大音本就无声之妙，至茶亦含无味之玄，唯有以心去体会之人，方能通晓其中神韵。如今张子维良创作出《茶禅一味》这般乐曲，以竹管丝弦作渡人之舟，引领众人遨游于茶烟袅袅、禅月悠悠之境，实在可说是汲取了天地间的清和之气，收纳了古今的空寂之魂。我曾在静谧之夜焚起香炉，垂下帘幕、紧闭门户，顺着乐声探寻其中深奥之处，便有了这般感悟，于是写下这篇文字来记录它的奇妙。）

夫茶之为物，采云腴于碧岫，汲玉液于寒泉；禅之为境，破迷障于灵台，照真如于慧日。昔人云“茶禅一味”，非谓其味同也，乃言其理通耳。今张子以乐喻之，笛箫吐纳若煎茶之候火，琴筝按泛若点茶之击拂，更融西乐之绵密，化电子之空灵，遂使陆羽瀹茶之艺，达摩面壁之心，皆凝于宫商角徵之间。此非巧匠所能为，盖通才之妙悟也。

（茶这种东西，从青翠的山峦上采下如同云朵般肥美的茶叶，从寒冷的泉水中汲取如美玉般的液体；禅这种境界，能在心灵深处破除迷障，在智慧之日下映照出真如本性。古人说“茶禅一味”，并非是说茶的味道和禅的境界相同，而是说它们在道理上是相通的。如今张子用音乐来比喻，笛箫吹奏吐纳如同煎茶时掌握火候，琴筝弹奏按泛如同点茶时击拂茶汤，更融入了西方音乐的绵密，化用了电子音乐的空灵，于是让陆羽煮茶的技艺、达摩面壁参禅的心境，都凝聚在了宫、商、角、徵、羽这些音阶之中。这不是普通工匠所能做到的，实则是通达之才的精妙领悟啊。）

观其音色交融，实堪玩味。笛似松风穿石罅，箫如冷月照寒潭，古筝切切若泉鸣幽涧，二胡幽幽若云绕空谷。复以西洋弦乐铺陈霞锦，电子音效点染星芒。东方韵骨缀西方彩羽，传统精髓化现代新声。譬如古窑烧冰瓷，青釉间透蓝彩；犹似老枝发新蕊，檀心外晕粉光。《凝翠》一曲，春芽破雪而舒卷，绿雾蒸云以氤氲；《飘香》一章，兰气穿林而逶迤，桂魂浸月以徘徊。此乃以耳代目，闻香识色之妙境也。

（聆听这音乐中音与色的交融，实在值得细细品味玩赏。笛声好似松间风穿过石缝，箫声如同冷月映照在寒冷的潭水上，古筝声切切急促，好似山涧中的泉水鸣响，二胡声幽幽低沉，好似云朵缭绕在空旷的山谷。又用西洋弦乐铺陈出如晚霞锦缎般的华丽，用电子音效点缀出如星辰光芒般的璀璨。东方音乐的韵味骨架上点缀着西方音乐的绚丽羽毛，传统音乐的精髓化作了现代音乐的崭新声响。譬如古窑中烧制冰瓷，青色的釉彩间透出蓝色的光彩；又好像老树枝上发出新花蕊，檀木色的花心外晕染着粉色的光芒。《凝翠》这一曲，如同春日的新芽冲破积雪而舒展卷曲，绿色的雾气蒸腾如云般氤氲；《飘香》这一章，如同兰花的香气穿过树林而蜿蜒绵长，桂花的魂魄浸润在月光中徘徊留连。这真是用耳朵代替眼睛，通过闻香就能识别色彩的美妙境界啊。）

至若意境升华，尤见匠心。《醉人茶色》非醉于酒，实醉于天地醇和；《神清骨醉》非迷于形，乃迷于物我两忘。《雨相忘》则檐滴心湖，涟漪互融而难分彼此；《白云自云来》则岫出虚谷，舒卷随意而不知何终。尤以《本来无一物》为极诣：初闻似磬响空山，余韵荡于太古；再听若雪落寒潭，涟漪泯于未形。电子音效化鹤唳青冥，丝竹余响作蝉蜕残壳。诚乃“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之音声注脚也。

（至于作品意境的升华，就更能看出创作者的独具匠心。《醉人茶色》并非是沉醉于酒，实则是沉醉于天地的醇厚和谐；《神清骨醉》并非是迷恋于外形，而是迷恋于物我交融、忘却自我的境界。《雨相忘》中，屋檐的滴水落入心湖，水面的涟漪相互交融，难以分清彼此；《白云自云来》里，山峦从空旷的山谷中浮现，白云的舒展卷曲随心随意，不知何处是终点。尤其以《本来无一物》达到了极高的境界：刚开始听，好似磬声在空寂的山谷中回响，余音在远古的时代荡漾；再仔细听，又仿佛雪花飘落在寒冷的潭水上，涟漪还未形成便已消散。电子音效化作仙鹤在青天中长鸣，管弦丝竹的余音好似蝉蜕下的空壳。这实在是为“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这句禅语所作的音声注解啊。）

赏此玄音，须知法要。先须扫除俗虑，虚室生白。可设茶席于竹下，爇沉香于鼎中，素瓷传静夜，芳气满闲轩。聆《凝翠》则观茶烟旋舞，闻《飘香》则觉腋下生风。次当闭目内观，任乐流浸骨：笛韵穿云时，似见赵州禅师拈盏微笑；琴音泛波处，恍若卢仝七碗通仙逍遥。终须得意忘言，舍象求真。但觉茶非茶，乐非乐，禅非禅，三而一，一而空。忽焉身似陶甑蒸霞，魂若冰瓯沉碧，不知弦停几时，但见窗月斜照。

（欣赏这玄妙深远的音乐，需要知晓其中的要领方法。首先要扫除心中的世俗杂念，让内心如空明的房间般生出纯净的光明。可以在竹林下布置茶席，在鼎中焚烧沉香，用素白的瓷器在静夜中传递茶水，让茶的芳香充满闲适的轩堂。聆听《凝翠》时，就观赏茶烟旋转飞舞；闻到《飘香》时，就感觉腋下仿佛生出了清风。接着应当闭上眼睛向内审视自我，任凭音乐的流动浸润筋骨：当笛子的韵律穿透云层时，就好像看到赵州禅师手拿茶盏微笑着；当琴音如波浪般泛起时，恍惚间仿佛卢仝连饮七碗茶后通达仙境般逍遥自在。最终需要领悟音乐的真意而忘却言辞，舍弃具体的形象去追求真谛。只觉得茶不再是茶，音乐不再是音乐，禅也不再是禅，三者融为一体，一体又归于空无。忽然间，感觉自己的身体好似陶制的甑中蒸腾着云霞，魂魄仿佛冰做的茶瓯中沉入碧绿的茶水，不知道琴弦停止弹奏多久了，只看见窗外的月亮斜斜地照着。）

更观曲目次第，暗合修心阶渐。《凝翠》《飘香》为入境之门，茶事缤纷引人初趣；《醉人茶色》《神清骨醉》乃住境之趣，味触交融渐入佳境；至《雨相忘》《白云自云来》为化境之象，物我界限始归模糊；终《本来无一物》《茶禅一味》成出境之悟，万法归一复归于无。此非偶然编排，实乃以音声作阶梯，引听者拾级而上，登茶禅之妙巅。

（再观察这些曲目的编排顺序，其中暗合了修心的逐步进程。《凝翠》《飘香》是进入境界的门户，茶事中丰富多彩的情景引人初步领略其中的趣味；《醉人茶色》《神清骨醉》则是停留在境界中的趣味，味觉与触觉相互交融，逐渐进入更佳的境界；到了《雨相忘》《白云自云来》，呈现出物我两忘的化境之象，物与我的界限开始变得模糊；最终《本来无一物》《茶禅一味》达成超脱境界的领悟，万般法则归为一体，又复归于空无。这并非是偶然的编排，实际上是以音乐声音作为阶梯，引导聆听者沿着阶梯逐步向上，登上茶禅的奇妙巅峰。）

昔吴季札观乐而知兴衰，嵇叔夜弹琴以宣和志。今张子此作，非惟承古圣心传，更开新声法门。较之巫娜古琴之清冷孤诣，平远禅乐之淡泊守中，此辑敢融中西，勇创新声，譬若慧能革故，非弃衣钵而实传心灯。电子音效之空灵，正合“色即是空”；传统器乐之实韵，暗契“空即是色”。双融互摄，方显中道真义。

（从前，吴国的季札通过观赏乐舞就能知晓国家的兴衰，嵇康弹奏古琴来抒发内心的和畅之志。如今张子的这部作品，不仅承续了古代圣贤的心意与精神传承，更开辟了新的音乐法门。与巫娜古琴演奏所呈现出的清冷、孤高独特的艺术追求，以及平远禅乐所秉持的淡泊、坚守中正之道相比，这部音乐辑敢于融合中西方音乐元素，勇于创新音乐形式，就如同慧能大师革除旧习，并非是抛弃佛法的衣钵，而是真正传承了佛法的智慧心灯。电子音效的空灵，正契合了“色即是空”的佛理；传统器乐的实在韵味，暗中契合了“空即是色”的佛理。两者相互融合、彼此包含，才彰显出中道真正的意义。）

余每夜静听之，始则舌底鸣泉，如品蒙顶甘露；继则百骸疏瀹，似饮瑶池琼浆；终则神游太虚，若与天地同酿。方知张子非制曲也，乃以音声筑无何有之乡；非演奏也，乃借器乐示拈花微笑之旨。茶禅一味之奥义，不在经卷而在茶瓯，不在禅堂而在丝竹。俯仰之间，万籁皆成偈语；呼吸之际，百味俱是法音。

（我每晚在静谧中聆听这音乐，刚开始时，只觉舌底似有清泉涌动，如同品尝蒙顶山的甘露茶；接着，全身百骸都感到舒畅通透，好似饮下了瑶池的琼浆玉液；最终，精神遨游于太虚之境，仿佛与天地一同酿造着某种玄妙的意境。这时我才明白，张子并非是在创作乐曲，而是在用音乐构筑一个虚无缥缈的仙境；他并非是在进行演奏，而是借助乐器来传达拈花微笑的深意。茶禅一味的深奥义理，不在佛经卷帙之中，而在茶杯之内；不在禅堂的蒲团之上，而在丝竹管弦之间。在低头抬头之间，自然界的各种声响都成了蕴含佛理的偈语；在呼吸吐纳之际，世间的百般滋味都化作了佛法的声音。）

嗟乎！红尘滚滚，几人得闲煮雪烹茶？世路茫茫，何处可寻安心法门？张子此辑，实为闹市辟清凉地，于浊世开方便门。但得片暇，静听一阕，纵不能顿悟菩提，亦可暂远尘嚣，如嫩叶初展于春雨，寒梅独放于雪夜。须知茶味禅悦，本在寻常日用之中；妙乐玄音，不离呼吸吐纳之间。惟愿天下知音，共聆此声，同契此心，使茶雾永续，禅灯长明。

（唉！尘世纷扰如滚滚洪流，又有几人能得闲暇去煮雪烹茶呢？人生之路茫茫无际，又到哪里去寻找能让内心安定的法门呢？张子的这部音乐辑，实在是在喧嚣的闹市中开辟出了一片清凉的净土，在污浊的世间打开了一扇方便的法门。只要有一片刻的闲暇，静静地聆听一曲，即便不能立刻顿悟成佛、证得菩提，也能够暂时远离尘世的喧嚣纷扰，如同嫩绿的叶子在春雨中初次舒展，寒冷的冬夜中红梅独自绽放。要知道，茶的韵味与禅的愉悦，本来就存在于平常的日常生活之中；美妙的音乐与玄奥的音律，也不离人们呼吸吐纳之间。只愿天下的知音之人，一同聆听这音乐之声，共同契合这音乐所传达的心意，让茶雾永远延续，让禅的灯火长久明亮。）

乙巳年九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