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言女强甜文——《重生后我竟是宿敌白月光》
发布时间:2025-08-28 09:23 浏览量: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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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永宁王谢灵瑜乃是大周皇朝开天辟地的第一位,也是唯一一位女王爷。
她谨小慎微度日,从不参与朝政党争。
却还是在新帝登基后,落得一个终身圈禁的下场。
当她看向自己昔日枕边人,如今新帝亲妹昭阳公主的准驸马问道:“为什么?”
世人眼中芝兰玉树的温雅公子裴靖安,低头看着她说:“殿下,泛舟湖上,从来非我所愿。你有这样的地位,不争,便是错。”
谢灵瑜看着他,忽地笑了。
原来从一开始,他们便不是良配,她只求安稳度日,他却心系权势。
于是,在裴靖安与昭阳公主成亲当日,谢灵瑜等来一杯鸩酒。
再睁开眼时,谢灵瑜发现自己回到了过去。
她依旧是那个高高在上的永宁王殿下。
好,既然前世不争是错。
那这一世,她便一争到底,只求个痛痛快快!
谢灵瑜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派人找到萧晏行,此人就是前世辅助新帝登基的最大功臣。
只是,当谢灵瑜看着雨中一身布衣的萧晏行,对方毫无前世大权在握的权臣风采,身体周遭的血水混着雨水流淌了一地,映进他眸底的一片死寂。
穿着华服的少女手持油纸伞,缓缓蹲在他身前,轻笑道:“你若忠心,我便给你一个机会。”
谢灵瑜以为她跟萧晏行的关系,就跟前世新帝与他那般。
直到宫里要给谢灵瑜指婚,萧晏行将她圈在床帏,近乎疯狂道:“殿下说过,会给我一个机会。”
谢灵瑜:“……”
可她说的,不是这种机会啊。
*
萧晏行这一生最难以忘怀的时刻,便是那年上元花灯节,那抹比明月更皎洁的身姿。
他以为那道身影犹如皎月般,不可触摸,无法靠近。
也正如他所想,那人从未将他看在眼底。
新晋驸马裴靖安有公主相助,本以为就此走上通天大道,却不想一朝受人陷害,下了天牢。
当他看着黑暗尽头缓缓出现的人,惊惧道:“为什么?”
来人正是萧晏行,可裴靖安自问与他无冤无仇。
萧晏行垂眸看向手腕,腕口隐隐露出一截陈旧而精美的发带,他低声说:“背叛她的人,都该死。”
裴靖安目疵欲裂,就听萧晏行再次透着疯狂的低语:“你是,我也是。”
试读:
·
这一声昭阳公主,倒是把对面的人喊回了神。
虽是养在深宫里的公主,谢挽却也全非毫无心眼的模样,她当即抬手拉住谢灵瑜的手腕:“阿瑜,你怎跟阿姐如此生疏了。”
饶是谢灵瑜心底早已有了百般建设,却险些还是因为这一声阿瑜破了功。
前世她与裴靖安最后一次见面,他也是脱口这般唤她。
此刻有种逃不过的宿命荒唐。
好在谢灵瑜回长安前,便明白自己早晚会与这些人碰上面。
如今她第一个见到的便是谢挽。
“许是因为她这么久没回长安,”没等谢灵瑜回答,太后倒是先替她找补了。
谢挽立即含笑道:“祖母说的也是,不过也不打紧,咱们慢慢重新熟识起来。”
“三公主说得对,”谢灵瑜嘴角轻扬。
这一声阿姐,她实是叫不出来。
谢挽也没有强求,只问道:“阿瑜何时回长安的,怎得我们都没得着消息呢。”
谢灵瑜看着她关切的模样:“昨日傍晚时才回王府,因着太晚便没能第一时间进宫给圣人和太后请安。”
她这话说的实在是漂亮,太后满眼慈爱的望着她:“你呀,还是这般有心。”
“往后就还在长安住着?”谢挽又追问了句。
太后这回又笑着先说了:“你放心,这次回来她可走不了了,日后你们姐妹在一处的日子多着呢。”
谢挽露出欣喜姿态:“那可真是太好了,我正愁着无人作伴呢。”
太后却一下戳穿道:“你不是时常出宫去六郎府上,正好往后有什么小娘子们的宴会,你也将灵瑜带上,她初回长安也是没什么玩伴。”
这下谢挽彻底笑不出来了。
她是圣人的公主,哪家小娘子见着她,不是要恭恭敬敬的喊一声贵主。
不管出席什么宴会,她都是最受人瞩目的存在,无人敢忽视她这颗圣人的明珠。
现如今谢灵瑜突然回长安,这可是在长安这个不大不小的勋贵圈子里,投下了一颗巨石。
谢灵瑜一眼瞧出了谢挽眼底的犹豫,她本是不喜欢搀和那些小贵女们的圈子,无甚意思,可此刻反而来了兴致。
“那就多谢三公主了,”她客客气气的谢过。
被她这般谢了,谢挽想不答应都不行。
太后更是乐见她们之间和和美美,这会儿笑得连脸上的皱纹都舒展了几分。
待过了会儿,谢灵瑜向太后秉明道:“祖母,我此番进宫本是想向圣人谢恩,不知祖母可让内侍去通传一声。”
“你要见二郎,不过是一句话的事儿,况且你虽不在长安,但是圣人与我的心是一样的,时时刻刻的惦念着你,”太后自然是万分同意。
圣人在兄弟中排行二,太后作为亲母,一直如此称呼。
太后派人去寻圣人如今在何处,让人把谢灵瑜入宫的消息禀告了过去。
大约过了两刻钟,内侍不仅回来了,竟还带回了圣人身边的内常侍。
内常侍手里抱着拂尘,恭恭敬敬给太后请安后,开口说道:“回太后,圣人如今正在两仪殿中,宣永宁王殿下即刻前往。”
“这会儿二郎应是在处理政务,不得闲过来,倒是巴巴的叫你过去,可见他也是迫不及待的想要见你,”到底是自己的亲儿子,太后了然于胸的说道。
谢灵瑜起身:“孙女先行告退。”
太后:“也好,你先去见了二郎,让他也瞧瞧。”
谢灵瑜走了之后,便有谢挽陪着太后说话,只是她明显没了平日里那么欢快。
从太后的兴庆殿到两仪殿,尚有一段距离。
谢灵瑜本打算走过去,没想到刚出了殿门口,就瞧见一副步辇停在门口。
跟着谢灵瑜一起出来的内常侍,脸上挂着笑:“殿下,这兴庆殿与两仪殿之间有些距离,圣人特吩咐奴婢准备步辇,免得累着殿下。”
谢灵瑜嘴角轻勾,露出一丝笑意:“有劳内侍。”
“殿下这可真是折煞奴婢了,”内常侍赶紧伺候着谢灵瑜坐上了步辇。
这一路直到两仪殿,就瞧见宽阔而宏伟的中庭,汉白玉雕的石阶,远远看去一层又一层,在灿烂光线下,显得格外壮阔。
两仪殿乃是圣人与朝臣商议国事之地,寻常后宫女眷也不可轻易到此。
待到了殿门口,谢灵瑜站在门外长廊上,等着内常侍进去通禀。
也没让她等太久,内常侍就匆匆返回,显然是要领着她入内。
谢灵瑜跟着内常侍入了殿内,一直走到偏殿圣人起居之处,这才是总算瞧见一袭明黄龙袍加身的圣人。
不得不说,谢灵瑜这样好容色确实是家传而来的。
眼前的圣人虽年过五旬,可是身姿依旧挺拔,相貌更是能瞧出年轻时的不凡,看起来既威严又相貌堂堂。
此刻他抬头看着面前的少女,竟有些晃神。
先永宁王谢重润乃是谢氏皇族里,出了名的好相貌,年轻之时也是名动长安的俊美儿郎。
只可惜圣人未能瞧着他跟自己一起白了发的模样。
谢灵瑜一直都知道自己肖似父亲,此刻圣人看向她略有些怔愣的神色,更是证明了这点。
于是她缓缓跪下,叩头郑重道:“臣谢灵瑜,给圣人请安。”
原本还坐着的圣人,竟一下站了起来,绕过长案桌直接将谢灵瑜扶了起来,他盯着眼前的小姑娘竟有些恍惚道:“一晃眼,七郎的小阿瑜竟长这般大了。”
谢灵瑜的父亲在兄弟之间行七,是以圣人一直唤他七郎。
这一声七郎,让眼前少女微抿着嘴角,连神色一下露出了种说不出的委屈感,清润的眼睛里微微泛红,隐隐有水光闪烁着。
直到她轻颤着声线:“皇伯爷。”
这一声皇伯爷,彻底让圣人露出畅快笑意。
“这才像话,方才你这一声圣人,竟是叫朕十分陌生呐,”圣上笑了笑。
为君者向来高深莫测,方能让臣下不能轻易揣度,但又不得不冥思苦想。作为御极这么多年的圣人,早熟悉了君临天下的手段,甚少会这般直抒己见。
就连宠爱都不会让人轻易瞧出半分。
但他对谢灵瑜的偏爱,却是有目共睹。
如今这一句话,更是能体现,他对她一片爱护之情。
可见先永宁王去世之后,圣人当真是将谢灵瑜当做自己的女儿般疼爱。
谢灵瑜此刻也收敛了方才的疏离,露出羞赧笑意:“毕竟我已快十五,岂能一直跟皇伯爷撒娇。”
“你这样年纪的小娘子,才正是撒娇的年纪。”圣人大笑了几声,转念开口:“你的生辰是在七月吧。”
谢灵瑜倒是真有些惊诧:“圣人竟连这个都记得?”
圣人闻言,脸上露出说不出的感慨,似怀念又似乎感伤:“那是因为七郎还在的时候,每年到了七月都忙的不可开交,又要给你选生辰礼物又要给你办生辰宴。”
他这么一说,连谢灵瑜都一下想起了那些事情。
阿耶虽然是位高权重的亲王,可是他性子里也有几分孩子气,特别是对待谢灵瑜,他总是想尽办法收罗各种好吃好玩的逗她开心。
每年她生辰的时候,整个王府都格外热闹。
府里的家仆奴婢都开心极了,因为会有大笔的赏赐下来。
谁都知道她是阿耶的掌上明珠,是王府里最为矜贵娇气的小娘子。
“你放心,虽然七郎不在了,可是皇伯爷定会让你的笄礼风风光光,不会让你受一丝委屈,”圣人语气格外温和。
“一直以来皇伯爷待我都是宽厚有加,灵瑜从未受过一丝委屈,这次在上阳宫病重,若不是得皇伯爷赏赐的千年人参,只怕我的身体也不会如此快的康复。”
她这样的话,虽有奉承之意,但偏偏还就说进了圣人的心底。
天下谁人不知道,先永宁王是为了救圣人而去世,若是传出谢灵瑜受到一丝一毫的委屈,岂不是表示他这个圣人不念旧情。
岂不是会让臣工和百姓万民失望。
圣人可是一直标榜着自己贤德圣明,心中所愿便是跟历史上那些赫赫有名的帝王,一争个高低。
岂会在这件事上污了自己的圣明。
要不然当年他也不会力排众议,非要封谢灵瑜为永宁王。
在他做下这个决定之后,就意味着他对谢灵瑜的恩宠从今往后,只会多不会少。
后面又说了些家常话,谢灵瑜这才告退。
待她走出两仪殿,嘴角轻轻扬起。
方才她那句快到十五,可不是随口说出。
男人加冠便可出入仕途,她身为永宁王,行了笄礼之后,自然也可以有理由。
虽然身为女子,参与朝政乃是古今罕见之事。
可是她连王爷都当了,又岂知不努力一番,未必不能达成心愿。
她不会将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萧晏行的身上,等着他大权在握,成为自己的依靠。
这一世,她不要在龟缩在自己的壳里。
她要将一切掌握在自己手中。
谢灵瑜离开两仪殿后,并未立刻出宫回府,而是再次前往兴庆殿陪伴太后。
谢灵瑜在宫里一直待到黄昏时刻,晨钟暮鼓响起才离开,她回府之时,圣人和太后的赏赐也一并带上,竟是一车都装不下。
待她浩浩荡荡回府,不消片刻,整个府中都知晓,殿下在宫中得了极丰富的赏赐。
谢灵瑜派了春熙前往韩太妃院中,告知一声自己回来了。
随后她返回院中,只是在路过偏院时,正巧看见一个洒扫婢女从里面出来。
“郎君可在院中?”谢灵瑜问道。
婢女赶紧行礼:“回殿下,郎君去了藏书阁。”
谢灵瑜挥挥手,示意婢女可以离开。
她本想直接回自己的院子,想了片刻,还是转移了方向。
待她到了藏书阁,瞧着清丰正在门口候着,对方瞧见她正要行礼,却不想被谢灵瑜抬手按了下去,更是抬手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示意他不要出声。
谢灵瑜抬手轻轻推开藏书阁的门,阁内才是由八间正房打通,打开房门的瞬间,瞧见里面摆放着一排又一排极其高大的清漆书架,藏书整整齐齐而列。
上万册的藏书尽数在这里,感觉连空气中都氤氲着清淡的墨香味。
谢灵瑜瞧了一眼,居然没有发现萧晏行。
于是她轻手轻脚穿过书架,终于在一扇窗的旁边,看见萧晏行捧着一本书,垂眸认真看着,碎金般的日光从打开的窗棂间漏了进来,洒落在他乌黑发鬓和眼睫上,有一种无辜又纯粹的惊艳感。
谢灵瑜心底突然升起一丝意动,想要抬手拍他的肩膀。
谁知正垂着头,看似全神贯注在看书的男人:“殿下从宫中回来了。”
他轻轻落落的一声招呼,反倒让谢灵瑜惊住了。
“你怎么会知道是我?”谢灵瑜饶有兴致。
萧晏行此刻抬头看着面前的少女,正要说话,却听到窗外响起另外一道陌生的女声:“殿下可是在藏书阁内,含凝前来拜见。”
她怎么来了?
谢灵瑜心中一激灵,又瞧见眼前的男人似要说话,她上前一步竟直接抬手捂住他的嘴,想要让他别说话。
萧晏行黑眸猛地一缩,待片刻后,他微垂着眼睫,瞧见眼前少女繁复又精致的袖边,因为抬手的举动滑落下去,露出半截如同剥了壳的荔枝般细腻的肌肤,白到近乎透明。
而此刻他的鼻息间,萦绕着挥之不去的甜软少女香。
当真有种软玉温香扑满怀的错觉。
藏书阁内,谢灵瑜认真侧耳聆听着外面的动静,只是对方在喊了一声,便安静了下来,似乎在等待她的回话。
谢灵瑜这才慢悠悠转过头,看着眼前被她捂住了嘴的男人。
萧晏行一双如琉璃般的黑眸,微垂着落在她脸上,眼瞳里似涌起道不明得情绪,似有浓雾隐藏,让人瞧不分明。
“郎君,先别开口,”谢灵瑜压低声音。
萧晏行似要给她答复,微微点头,只是他不动还不要紧,因为谢灵瑜的手掌是虚搭在他的脸颊上,手掌心与他的嘴唇还有一点距离。
他一点头,谢灵瑜突然感受到自己掌心有一股温软的触觉。
待细究片刻,后知后觉的谢灵瑜才察觉,是萧晏行的嘴唇触到了她的掌心。
即便她并不是什么懵懵懂懂的少女,可是这样突如其来的肌肤贴近,还是让谢灵瑜心头产生无端悸动,即便她强令自己冷静,脸颊上依旧不可避免般的泛起红晕。
她脸颊过于白皙,以至于红晕出现的瞬间,清清楚楚映在了萧晏行。
这一下,比方才他嘴唇碰上时,让他心头震荡的越发厉害。
四下无人说话时,周遭更是静谧的厉害,唯有藏在胸腔之下的心脏跃动更甚了些。
谢灵瑜轻捂住着萧晏行嘴唇的手掌,也收缩了回来。
犹如被烙印烫了下似的。
“殿下,我奉太妃之令,来给殿下送些东西,”藏书阁外章含凝的声音再次响起。
谢灵瑜眼底一下冷了下来,心中升起莫名的情绪。
若不是她突然来扰,自己也不会这般惊慌失措。
谢灵瑜低声道:“郎君在此处等我,我去处理外面的人。”
说完,她转身离去,挽在臂上的长长帔帛在半空中挽出漂亮的弧线,随着她的身姿飘荡着,煞是潇洒利落。
只是萧晏行想起她方才这句话,嘴线微抿,竟只觉得好笑。
她这话听着,竟好像他们是在这藏书阁中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险些被人抓住,现下她要去料理后续。
萧晏行随手将手里的书合上,安静站在原地,等着谢灵瑜怎么处理外面的人。
果然谢灵瑜开门,走出藏书阁。
章含凝站在藏书阁庭院中庭,一瞧见门打开,立即盈盈跪拜:“给殿下请安。”
“章小娘子免礼,”谢灵瑜微微颔首,语气冷静而听不出一丝情绪。
章含凝身后还跟着几个婢女,手里捧着各式各样的彩绘锦盒,这大概就是她所说的,太妃让她来送的东西。
“殿下,”章含凝思来想去,还是大胆抬头,只是刚触及谢灵瑜的眼睛,她便如遭雷击般,猛地垂下头。
倒也不是谢灵瑜的眼神如何冷淡,只是谢灵瑜从回府开始,给她带来的震撼太大。
平日里她在永宁王府,处处受人吹捧,谁敢对她不恭敬。
可是谢灵瑜一回来,将她的婢女驱逐出府中,她不仅连一句怨言都不能有,甚至还要亲自过来讨好对方。
章含凝扬起温柔笑容:“小女是受太妃之命,特来为殿下送些用具,太妃知殿下回长安匆忙,定有许多用的惯的家什未能带回来,所以特特挑选了这些。”
“母妃费心了,”谢灵瑜声音如珠似玉般的清冷。
只是她这般冷淡,倒没让章含凝更加惧怕,反而有那么点窃喜。
这位殿下怕是天生性子如此,并非是讨厌自己。
不管她心底对谢灵瑜是何种想法,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不能让这位殿下厌恶自己,于是她越发放低姿态:“殿下,虽说冲撞您一事,您宽厚大度未曾迁怒我,但是我还是想向殿下请罪,还忘殿下宽恕我。”
对于她这套说辞,谢灵瑜其实耳朵里都听出了老茧。
前世是这般,今生又是。
毕竟从前她每每这般低声下气之后,阿娘都会心疼的不行,甚至有些直言让谢灵瑜对她敬重些。
曾经谢灵瑜也确实按照韩太妃的要求,始终称呼章含凝为阿姐。
可这一声阿姐,实非出自她真心。
谢灵瑜站在高阶之上,居高临下的看着章含凝,喜怒平淡:“既然太妃喜欢你,你便恪守本分侍奉好太妃便是。本王这里,你无需多心,少花点心思就好。”
即便是要送东西,章含凝大可直接将东西送至她的院落即可,又何必巴巴的跟着春熙一同到了藏书阁,无非就是想要刺探她身边之事。
对于这种自作聪明的办法,谢灵瑜是不会给她留一点情面。
这下当真吓到了章含凝,她扑通一下跪下:“殿下,小女绝无窥视之意。”
“如此甚好,”谢灵瑜勾了勾嘴角,正要转身重新回藏书阁。
但她刚转了个尖的脚,突然顿住,身体微侧着砍向章含凝:“以后非本王准许,不得踏入前院半步。”
至于她,当然不会准许这件事。
章含凝伏跪在地上,压根不敢抬头。
等谢灵瑜重新进入藏书阁中,萧晏行依旧安静站在书架之间,身姿挺拔瘦削,一身并不显赫的布衣,素不染尘,隐隐透着一股清傲孤寂。
“辞安会觉得我太过不近人情吗?”谢灵瑜忽而饶有兴致问道。
萧晏行看着眼前少女精致的面容,她眼眸晶亮,似真的在等待着他的回答。
“此处是永宁王府,一切规矩应殿下而定,应殿下而动,殿下就是这里的天,”他的声线平和而冷淡,却一字一句皆站在她的这边。
——我要你永远站在谢灵瑜身边。
那日她故作天真的话,却叫他字字句句入了心。
*
进宫给圣人请安过后,谢灵瑜便在府中歇息了两日,主要是规整她的院子。这次回府,她并未再住从前的后院,那是她年少时就住的地方。
好在韩太妃哪怕再离谱,也没敢让章含凝住进那个院子。
至于如今,她是王府主人,理应住在前院。
原本前院是她父王所住的地方,经年未曾有人住过,好在府中仆从不敢懈怠,院子从来都是干净利落。
这两日 ,她让人开了王府库房,从里面搬了不少东西出来。
“真是岂有此理,哪有让一个外人当家管事的道理,”听荷一边端着锦盒,一边嘀咕。
春熙无奈,这话她都听了两日了。
没想到这个小娘子,竟还气愤着呢。
春熙宽慰她:“你就当她是太妃身边的管事女使,况且咱们想要的,不都全拿来了。”
原来是谢灵瑜不在府中时,府中库房钥匙,一应都是在韩太妃那处。
这次谢灵瑜派春熙她们开库房,春熙去请钥匙,这才知道,如今章含凝跟着陈嬷嬷一起管着府里库房。
这是何等荣宠啊。
陈嬷嬷那是王府里的经年老人,太妃身边最得力的人,库房她管着没什么毛病。
可是章含凝才入府几年,又没像陈嬷嬷哪样卖了身契给王府,居然也能让她保管库房钥匙。
听荷不服气:“可是我们每次拿东西,都要请她过来开库房,弄得好像是从她手上讨东西似得,凭什么。”
她们连着两日都开了库房,每次都是章含凝拿了钥匙过去,替她们开的门。
要说听荷生气也情有可原,在上阳宫时,她与春熙是谢灵瑜身边的贴身婢女,殿下不管是贵重珠宝首饰还是库房钥匙,都是由她们两人保管。
她们一向当家作主惯了,现在连开个库房,都要让别人来,自然有低人一头的感觉。
“行了,你没瞧出来,”春熙不由说道:“殿下自有决断。”
听荷想了想:“也是,我瞧殿下也不喜那位。”
“所以你这张嘴,待会可别在殿下面前说个没完,这些事情殿下心中都有数。”
听荷当即听话:“都听春熙姐姐的。”
她们刚回院中时,就见屋子里婢女们正在忙碌,春熙奇道“这是怎么了?”
“我待会要出府一趟,你们二人谁想与我去?”谢灵瑜问道。
听荷瞬间瞪大眼睛,满脸期待。
倒是春熙颇为沉稳的问了声:“殿下,这是要去哪里?”
“崇仁坊,方才萧郎君遣人来与我说,想出府去一趟崇仁坊,正巧我在府中也无事,打算一并过去瞧瞧热闹。”
听荷傻乎乎的问:“什么热闹?”
谢灵瑜心情颇好,手里拿着的团扇在她脑袋上敲了下:“马上三月便是会试,如今各地举子纷纷到了长安,来得早的,只怕过完除夕就到了,毕竟需得在长安适应一番。至于他们到了长安,多半会居住在崇仁坊。”
“为何是崇仁坊?”这次是春熙发问。
她们两个年纪尚小时,就跟着谢灵瑜去了上阳宫,对长安城内诸事都不甚了解。
“这里离尚书省不太远,而且又有诸多进奏院在,因此每次科举春闱,数千应举之人都会云集在附近,久而久之这里也每到春闱,便会格外热闹。”
谢灵瑜倒是耐着性子解释了一番。
听她这么说,不管是春熙还是听荷都颇为所动,哪有小娘子不爱热闹的。
但春熙思来想去,低声说:“殿下还是带听荷去吧,奴婢刚把这些物件取回来,正要布置呢,不如这次就让听荷伺候您去,下回你若是再出门,换奴婢伺候可好。”
不愧是年纪更长些的,瞬间安排的妥妥当当。
“可惜府中没有适合我穿的男装,”谢灵瑜淡然说了声。
春熙边给她梳妆边道:“殿下若是想要男装,待明日奴婢便让人来给殿下量体裁衣。”
“到时候你与听荷也一人裁制两套,这样日后出门也会方便些,”谢灵瑜随口吩咐。
待梳妆打扮妥当,谢灵瑜领着听荷一起出门。
两人到了乘车出门之处,正巧碰上萧晏行带着清丰也到了此处。
四目相对时,相较于谢灵瑜眸中含笑点点,萧晏行眼底尽是诧异。
他思量再三,还是开口:“殿下也要出门?”
“郎君不是要去崇仁坊,”谢灵瑜轻笑,眨了眨眼:“正巧我在府中无事,不如与郎君一道去 。”
一旁的听荷听着两人对话,这才察觉一件事。
那就是殿下居然不是跟人家萧郎君约好的。
萧晏行垂着眼,思量片刻,这才开口道:“殿下想要去崇仁坊,我自是不该阻止,只是殿下乃是千金之躯,崇仁坊内虽多有应举考子,但也鱼龙混杂,不如殿下多带些护卫以防万一。”
“护卫带几人便好,让他们远远跟在我们后面,咱们低调行事,自是不会有事。”
谢灵瑜倒是不甚在意,毕竟坊内有巡街之人,哪怕真敢有闹事之人,她的护卫稍挡片刻,就能等到坊内巡街赶到。
见劝阻她不得,萧晏行倒没再继续。
确实像她所说的那样,这里是天子脚下,特别是崇仁坊靠近皇城附近,几乎无人敢在此地闹事。
他们只要低调行事就好了。
“郎君可是要去见见别的应试举子?”上车后,谢灵瑜主动问道。
这次她与萧晏行同乘一车。
两人对面而坐,身侧还跟着听荷和清丰二人,所以同乘一辆马车,倒也不算什么多越矩之事。
萧晏行颔首:“长安如今有很多外地应试举子,我虽不才,也想见识见识。”
谢灵瑜很赞同的点头。
“我与郎君一样的想法,”谢灵瑜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这才慢悠悠说:“况且我还可以正好借此机会,招贤纳士一番。”
招贤纳士。
萧晏行鸦黑的长睫猛地抬起朝她看去,喉结不自觉地上下滚动着。
只是他虽没问出口,谢灵瑜似乎也瞧出他的神色,笑道:“我知来应试之人皆有金榜题名的志向,只不过也并非人人都能高中,若是未能考出,被我瞧上不也是一件幸事。”
“古有孟尝君食客三千,本王不多说,门客三十倒也能养得起。”
萧晏行此刻脸上的神色越发平淡,连眼神都近乎没有任何情绪,只开口回道:“那就祝殿下得偿所愿。”
只是连他自己都没察觉,他的声音有些发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