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伯温路过武侯祠,写下14字羞辱诸葛亮,谁知第二天却被12字回应
发布时间:2025-08-23 18:32 浏览量:31
人这个东西,有时候就像地里的庄稼,根扎得越深,头就垂得越低。可要是刚熟,杆子还硬,就容易梗着脖子看天。一个人的心,也像六月的天,说变就变,顺风顺水的时候,看自己的影子都觉得比别人高大几分。
走在平路上,总想着前面是不是还有更高的山。爬上去了,又觉得天下的山,也不过就是脚下这几块石头。人心里的那点东西,最经不起的就是春风得意。
01
洪武二年的秋天,蜀地的官道上,扬起了一阵黄土。这土,像是被太阳晒了太久,干得一点油水都没有,风一吹,就呛得人睁不开眼。成都知府冯渊,领着府衙里大大小小的官吏,站在城门口,脖子伸得像一群等着喂食的鸭子。他们的官服,早就被汗水浸透了,紧紧地贴在后背上,勾勒出几分狼狈的轮廓。
日头底下,一队人马慢慢地近了。为首的一人,骑着一匹不算神骏的青骢马,穿着一身素色的便服,看上去就像个富家乡绅。可他眉宇间那股子气,却让冯渊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这人就是当今圣上朱元璋跟前最说得上话的谋士,新封的诚意伯,刘基,刘伯温。
“下官成都知府冯渊,恭迎诚意伯大人!”冯渊紧跑几步,躬下身子,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他身后的官吏们,也跟着呼啦啦跪倒一片,头都不敢抬。
刘伯温勒住马,从马背上下来,动作很稳。他脸上挂着笑,伸手扶起冯渊,话说得很客气:“冯知府,各位同僚,快快请起。刘某只是奉皇命巡视,不敢劳动诸位如此大驾。”
他的话虽然温和,可那双眼睛,却像秋夜里的寒星,亮得让人不敢直视。冯渊知道,这位爷可不是个好伺候的主。他辅佐当今圣上,从一个放牛娃,一路打到金陵城,坐上了皇帝的宝座,把蒙古人赶回了草原。这样的功劳,这样的手段,哪里是他们这些地方官能揣摩的。
官驿里早就收拾得妥妥当帖,冯渊小心翼翼地请刘伯温入座,又试探着问:“伯爷,下官已在府中备下薄酒,为您接风洗尘……”
“不必了。”刘伯温摆了摆手,端起茶碗,轻轻吹了吹浮在上面的茶叶沫子,“一路车马劳顿,不想饮酒。倒是听闻成都城外,有座武侯祠,香火鼎盛。我想趁着天色尚早,去祭拜一番。”
冯渊一愣,心里头有点犯嘀咕。这位爷,怎么刚到成都,不去体察民情,不去考察吏治,反倒要去逛庙?但他嘴上不敢有半个“不”字,赶紧应承下来:“是是是,下官即刻为您备轿。”
刘伯-温说,不必兴师动众,他自己走走便好。他心里有自己的盘算。他这一生,没佩服过几个人,前朝的诸葛孔明,算是一个。世人都拿他比诸葛亮,说他是“在世孔明”。他嘴上不说,心里却憋着一股劲。他想去那武侯祠里亲眼看看,看看这位千古传颂的贤相,到底是个什么模样。他更想在心里头,跟这位古人,好好地比一比。
武侯祠坐落在城南的柏树林里。还没走近,一股子幽静肃穆的气息就扑面而来。参天的古柏,枝干虬结,像一个个沉默的卫士,守着这座祠堂,守了上千年。祠堂的红墙,被风雨侵蚀得有些斑驳,墙角爬满了青苔,透着一股子说不尽的沧桑。
刘伯温让随从和冯渊等人在门外候着,自己一个人,迈步走了进去。祠堂里很安静,只有缭绕的香烟,和偶尔传来的几声鸟鸣。他穿过前殿,来到正殿。殿中央,供奉着一尊诸葛亮的彩塑坐像。那塑像上的孔明先生,羽扇纶巾,面容清癯,一双眼睛,深邃得像是能看透古今未来。
刘伯温站在塑像前,久久地凝视着。他看着,心里头的那点比较之意,就像是烧开的水,咕嘟咕嘟地冒着泡。他想,孔明先生啊孔明先生,你遇到了刘备,那个中山靖王的后代,算是有个“皇叔”的名头。你为他奔波了一辈子,火烧赤壁,七擒孟获,六出祁山,最终的结局是什么呢?不过是给他争了个三分天下的格局,最后还是落得个蜀汉灭亡,汉室倾颓的下场。
他刘基呢?他辅佐的,是濠州城里一个穷得叮当响的孤儿,一个给地主家放牛的朱重八。他跟着他,从无到有,南征北战,驱逐了统治中原近百年的蒙元,把分裂的天下重新捏合成了一个整体。论功绩,我刘伯-温,难道还在你诸葛亮之下吗?
这个念头,像一根藤蔓,在他的心里疯狂地生长,很快就爬满了他的整个心思。他越想,越觉得自己的功业,足以盖过眼前这位先贤。他的目光,落在了大殿侧面的一块留白影壁上。那是给前来祭拜的文人墨客,题诗留念的地方。上面已经有了不少诗句,大多是些歌功颂德的陈词滥调。
一股难以抑制的冲动,从刘伯温的心底涌了上来。他要在这里,留下自己的名字,留下自己的功业,让后世的人都看看,谁才是真正的千古第一谋臣。
他转过身,对着殿外的随从喊了一声:“取笔墨来!”
声音在空旷的大殿里回荡,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冯渊和祠堂的住持听到动静,赶紧跑了进来。看见刘伯温要题字,两人不敢怠慢,一个去取上好的徽墨狼毫,一个亲自上前研墨。
墨研好了,冯渊恭恭敬敬地把笔递了过去。刘伯温接过笔,深吸一口气,走到那面影壁前。他凝神聚气,手腕一抖,笔走龙蛇,十四个大字一气呵成,深深地刻进了白色的墙壁里。
那十四个字是:“三分天下诸葛亮,一统江山刘伯温。”
字迹雄浑霸道,笔锋凌厉,每一个字都像是要从墙上跳出来一样,充满了睥睨天下的气势。在场的所有人,看到这行字,都倒吸了一口凉气,大气也不敢出。冯渊的额头上,瞬间就冒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他觉得,这十四个字,对武侯爷实在是太不敬了。可眼前这位,是皇帝面前的红人,是开国的第一功臣,他哪里敢说半个字。
刘伯温写完,把笔往地上一扔,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动。他看着自己的“杰作”,嘴角勾起一抹满意的笑容,接着仰天长笑一声,拂袖而去。只留下满殿的惊愕,和那面墙上,墨迹未干的狂傲。
02
第二天,刘伯-温在官驿里处理了一些西南地区的屯田和吏治的公务。他批阅公文的速度很快,见解也总是能切中要害,让一旁陪同的冯渊佩服得五体投地。处理完这些事,刘伯温的心情很好。他端着茶杯,想起了昨天在武侯祠留下的那十四个字。
他想去看看。想看看自己的那行字,在成都府的文人圈子里,会引起什么样的波澜。他也想再去欣赏一下自己的笔迹,回味一下昨天那种豪气干云的感觉。
他换了身更普通的衣服,只带了一个随从,悄悄地从官驿的后门出去了。街上很热闹,卖担担面的,捏糖人的,各种吆喝声混在一起,充满了市井的烟火气。刘伯温的心情很放松,他甚至有闲心买了一串糖葫芦,慢慢地吃着。
等他晃悠到武侯祠门口的时候,发现祠堂里的人,比昨天多了不少。而且,这些人大多是些穿着长衫的读书人。他们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对着什么东西指指点点,压低了声音,激烈地争论着。祠堂里的气氛,显得有些诡异。
刘伯温心里有点得意,看来自己的“大作”,已经起效果了。他挤开人群,不紧不慢地走到了那面影壁跟前。
他写的十四个大字,依旧是那么醒目,那么霸气。墨迹已经干了,黑得发亮,像是烙在墙上一样。刘伯温满意地点了点头。他的目光,习惯性地往下扫了一眼。
就是这一眼,让他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
他看见,就在他那行字的下面,不知什么时候,多出了一行小字。那行字的笔迹,隽秀瘦硬,像是用刀子刻出来的一样,力道直透墙壁。字体不大,却像一根根钢针,扎进了刘伯温的眼睛里。
那一行字,一共十二个字。写的是:“先主乃汉室宗亲,吾主是放牛牧童。”
这十二个字,像是一道晴天霹雳,在刘伯-温的脑子里轰然炸响。他一瞬间,什么都听不见了,眼前只有那十二个字,在不断地放大,旋转。这十二个字,没有一个字是反驳他的,没有一个字是骂他的。它只是陈述了一个最简单,最基本的事实。
可就是这个事实,像一把最锋利的刀,把他昨天建立起来的所有骄傲和自得,都捅得稀碎。诸葛亮辅佐的,是刘备,是汉景帝的后代,是天下读书人心里公认的“汉室正统”。扶保汉室,是那个时代最大的“政治正确”,即便如此,诸葛亮依旧是步履维艰,逆天而行。
他刘伯温辅佐的呢?是朱元璋,一个放牛娃,一个当过和尚的草莽英雄。在元末那个乱世里,天下分崩离析,百姓民不聊生,人心思变。他刘伯温是顺应了这股潮流,顺势而为,才成就了一统江山的大业。
这两者之间的难度,根本就不在同一个层面上。这十二个字,没有跟他争功劳的大小,却直接釜底抽薪,否定了他拿来比较的那个前提。这一下,把他那句“一统江山刘伯温”衬托得,像个笑话一样,显得无比的浅薄和可笑。
一股巨大的羞辱感,像是潮水一样,淹没了刘伯温。他的脸,先是涨得通红,然后由红转青,最后变得一片铁青。他的手,在袖子里紧紧地攥成了拳头,指甲都快要掐进了肉里。
这已经不只是羞辱了。更深层的,是一种恐惧。在成都这个地方,竟然有这样的人物?有如此的胆魄,敢在他的功绩上,做出这样精准、这样辛辣的点评?这个人,到底是谁?他这么做,到底是什么目的?
03
“封祠!”
一声压抑着怒火的低吼,从刘伯-温的牙缝里挤了出来。声音不大,却像一块石头砸进了平静的水面,让周围嘈杂的人群瞬间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这个脸色铁青的中年人身上。
他身后的随从,立刻会意,拔出腰刀,大步上前,拦在了祠堂门口。祠堂里的香客和文人们,看到这架势,都吓得不敢作声,场面顿时一片混乱。
刘伯温没有理会这些,他的眼睛,像鹰一样,死死地盯着那面墙。他转身对随从下令:“立刻去官驿,把冯知府给我叫来!”
冯渊来得很快,几乎是连滚带爬地跑过来的。他一进祠堂,看到这剑拔弩张的气氛,腿肚子都开始打颤。当他顺着刘伯温的目光,看到墙上那多出来的十二个字时,他的魂都快吓飞了。
“下官……下官该死!请伯爷恕罪!”冯渊“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他知道,这回是捅了天大的娄子了。在自己的地盘上,让当朝一品的诚意伯受了这么大的羞辱,他这个知府,恐怕是当到头了。
刘伯-温看都没看他一眼,声音冷得像冰:“冯知府,我给你三天时间。三天之内,你要是找不出这个写字的人,你就提着你的脑袋,去金陵城里见皇上吧。”
冯渊吓得浑身一哆嗦,连声称是。一场以成都府为中心,由诚意伯亲自督办的“笔迹案”,就这样雷厉风行地展开了。
整个成都府的官差,都被动员了起来。武侯祠被彻底封锁,任何人不得进出。祠堂里的住持、和尚、杂役,还有昨天所有来过祠堂,并且被登记在册的香客,全都被带回了府衙,连夜审问。
可是,审了一天一夜,一点头绪都没有。所有人都说,没看见有谁在刘伯-温题字之后,又在那面墙上写过字。那面影壁,就在大殿里最显眼的位置,人来人往,谁要是拿着笔墨上去写字,不可能没人看见。
对笔迹的分析,也陷入了僵局。冯渊把成都府里所有叫得上名号的文人、书法家,都请到了府衙。这些人对着那十二个字的拓本,看了又看,一个个都摇头说不认识。这字体,风格太独特了。既有北魏碑刻的刚劲,又有晋唐小楷的秀雅,自成一派,根本就不是成都府里哪位名家的手笔。
案子,就这么卡住了。
刘伯温在官驿里,一连两天都没有出门。他的耐心,正在一点点地被耗尽。冯渊每天都来请罪,每次都被他骂得狗血淋头。刘伯温的心里,除了愤怒,还多了一丝烦躁。他开始觉得,这件事,可能没有那么简单。
就在冯渊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快要绝望的时候,负责具体查案的都尉卫同,找到了他。卫同是个三十多岁的汉子,人很精干,话不多,但心思缜密。
“府尊大人,”卫同拱手道,“下官觉得,我们可能都想错了方向。”
冯渊正愁得没处使劲,听他这么说,赶紧问:“卫都尉,你有什么发现?”
卫同说:“下官今天又去了一趟武侯祠,在现场反复勘查。下官发现,那十二个字的墨迹,有点古怪。”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纸包,小心翼翼地打开,里面是一点点黑色的粉末。
“下官斗胆,从墙上捻下来一点墨粉。”卫同把纸包递到冯渊面前,“府尊大人您闻闻。”
冯渊凑过去闻了闻,只闻到一股淡淡的焦糊味。卫同解释说:“府尊大人,市面上我们常见的墨,都是用松树烧的烟灰做的,叫松烟墨,闻起来是一股松香味。但这墨粉里,除了松香味,还有一股子很淡很淡的……竹叶烧焦后的味道。”
卫同顿了顿,说出了自己的推断:“下官猜想,写字的人,用的不是市面上买来的墨。而是他自己调制的,用松烟和竹灰混合在一起做的墨。这种墨,非常少见。我们只要能找到,谁会做这种‘松竹墨’,或者谁最近买过大量的松香和竹炭,或许就能找到那个人。”
这个发现,就像是黑暗中的一盏灯,让冯-渊一下子看到了希望。他不敢耽搁,立刻带着卫同,去向刘伯温禀报。
刘伯温听完卫同的分析,一直紧锁的眉头,终于舒展开了一点。他看了看这个不起眼的都尉,赞许地点了点头:“好,就按你说的去查。本官再给你们一天时间。”
04
有了新的线索,冯渊和卫同就像是打了鸡血一样,立刻行动起来。他们带着人,几乎把整个成都府都翻了个底朝天。城里所有的笔墨铺子、药材店,甚至连那些烧炭的作坊,都查了一遍。他们还专门去拜访了几个隐居在城外的制墨名家。
结果,让人非常失望。没有一家铺子卖过这种“松竹墨”,也没有人听说过谁会做这种墨。那几个制墨名家,更是对这种做法闻所未闻。
线索,在这里又断了。
时间一点点过去,三天的期限,很快就要到了。官驿里的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刘伯温一整天都把自己关在书房里,来回地踱步。他的心里,越来越烦躁。
他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真的做得太过火了?是不是因为自己那份按捺不住的骄傲,才招来了这个无名高手的羞辱?他甚至产生了一个荒唐的念头,难道……难道真的是武侯爷在天有灵,看不惯自己的狂妄,显灵示警了?
这个念头一出来,连他自己都吓了一跳。他可是算尽天机的刘伯温,怎么会相信这些鬼神之说。可他就是控制不住地去想。这件事,处处都透着一股子邪门。
就在这时,卫同再一次求见。
冯渊以为他是来领罪的,脸色很难看。卫同却显得很镇定,他对刘伯温说:“伯爷,府尊大人,下官有一个大胆的猜想。”
刘伯温停下脚步,看着他:“说。”
卫同说:“下官想,我们是不是把事情想得太复杂了?我们一直在找那些有名的文人,或者制墨的大家。可有没有一种可能,写字的人,根本就不是什么名士。而是一个,我们所有人都忽略了的,最不起眼的人?”
他接着分析道:“这个人,他一定能很方便地接触到松香和竹叶。他又能在祠堂里来去自如,不被人注意。这样的人,最有可能的,就是祠堂内部的人。”
刘伯-温的眼睛亮了。他之前也审问过祠堂的人,但都是草草问了几句。现在想来,卫同的话,很有道理。
他立刻下令:“卫同,你现在就带人回武侯祠。这一次,不要放过任何一个角落,任何一个人。就算是扫地的,烧火的,也要给我查个清清楚楚。”
调查组,再一次进驻了武侯祠。这一次,他们的目标,不再是那些住持和尚,而是祠堂里那些最底层的杂役。很快,他们就注意到了一个叫“苍岩”的扫地老头。
这个老头,据说在祠堂里待了二十多年了。他平时就负责清扫后院的落叶和香炉里的香灰,住在一间最偏僻的柴房里。他沉默寡言,几乎不跟任何人说话,很多人都以为他是个哑巴。在祠堂里,他就像个影子,几乎没有人会注意到他的存在。
卫同找到了他。当时,他正在一棵巨大的柏树下,用一把破旧的扫帚,一下一下地扫着地上的落叶。他的动作很慢,很专注,仿佛整个世界,就只剩下他和手里的这把扫帚。
卫同上前盘问他,案发那天晚上,他在做什么。老头抬起头,看了他一眼,眼神浑浊,没有什么光彩。他只是伸出干枯的手指,指了指天,又指了指地,嘴里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看起来,他确实是个哑巴。一个又老又哑的扫地老头,怎么可能写出那么一手好字,做出那么惊天动地的事情来?
跟着一起来的官差,都觉得是白费功夫。可卫同没有放弃。他盯着那个老头看了很久,然后对身边的人说:“去,搜他的柴房。”
柴房很小,很破,里面除了一张硬板床,一个破桌子,和一些劈柴杂物,几乎是家徒四壁。几个官差进去翻了半天,什么有价值的东西都没找到。
就在所有人都准备放弃的时候,心思最细的卫同,发现了一个细节。他看到,那张硬板床下面,有一块青砖的颜色,比旁边的砖,要稍微新一点点,接缝处,也似乎有被撬动过的痕迹。
他蹲下身子,伸出手,在那块地砖上敲了敲,发出的声音,是空的。
卫同的心,猛地跳了一下。他拔出腰间的佩刀,用刀尖插进砖缝里,用力一撬。那块地砖,应声而开。
地砖下面,是一个用油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小木匣子。
冯渊和在场的所有官差,都围了过来,所有人的呼吸都屏住了。卫同小心翼翼地把木匣子取了出来,放在桌子上。他看了一眼冯渊,冯渊对他点了点头。
卫同伸出有些颤抖的手,打开了木匣的搭扣。
木匣打开的那个瞬间,在场的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匣子里,没有他们想象中的金银财宝,也没有什么杀人的凶器。里面,只有几卷已经泛黄了的书稿,和一叠写满了字的废纸。
那些废纸上,反复书写的,正是影壁上那十二个字!“先主乃汉室宗亲,吾主是放牛牧童。”字迹一模一样!
而那几卷书稿,更是让所有人都惊呆了。刘伯温接到消息,也匆匆赶了过来。他拿起其中一卷书稿,只看了一眼,整个人就像是被雷击中了一样,呆立当场。
那书稿上,不仅有对《孙子兵法》、《周易》的精妙注解,其见解之深刻,连他这个当世大儒都自愧不如。更让他感到恐惧的是,书稿的后面,还夹着几幅绘制得无比精密的星图!
刘伯温本人,就精通天文术数,夜观天象,推演国运,是他最大的本事。可是,当他看到眼前这几幅星图的时候,他整个人都震惊了!他发现,其中一幅星图,竟然推演了未来数十年天象的变化。而那推演出的结论,竟然和他自己夜观天象之后,悄悄记在心里的秘断,不谋而合!甚至,在某些细节上,比他推演得还要精准,还要深远!
刘伯温的手,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他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这种经天纬地,洞察未来的本事,怎么可能会出现在一个扫地的哑巴老头手里?
这个叫苍岩的老头,他到底是谁?
05
苍岩被带到了官驿,带进了刘伯温的书房。
刘伯温屏退了左右,包括冯渊和卫同在内,所有人都被他赶了出去。偌大的书房里,只剩下他和那个衣衫褴褛,神情平静的老人。
房门关上了。刘伯温没有坐下,他就那么站着,死死地盯着眼前的苍岩。他想从这个老人的脸上,看出一点点的慌乱,或者恐惧。可是他失望了。苍岩的脸,就像一口古井,没有一丝波澜。他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仿佛他不是一个被审问的犯人,而是一个来这里做客的故人。
“你,究竟是谁?”刘伯温终于开口了,声音沙哑,充满了疲惫。
苍岩缓缓地抬起头,那双一直浑浊的眼睛里,此刻却透出了一丝清明的光。他看着刘伯温,几十年的沉默,仿佛在这一刻被打破了。他开口了,声音因为太久没有说话,显得有些干涩,但每一个字,都异常清晰。
“诚意伯,我是谁,不重要。”他说,“重要的是,您知道,您自己是谁吗?”
一句话,问得刘伯-温愣在了当场。
在刘伯温的追问下,苍岩终于说出了自己的来历。他本是前元朝廷里的一位汉人学者,官职不大,却学究天人。他看透了朝代更迭的血腥,看透了权力场上的虚伪和无情。在天下大乱的时候,他舍弃了自己的一切,隐姓埋名,一路流浪到了成都,藏身在这座武侯祠里。他不是哑巴,他只是不想再跟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人,说任何一句话了。
他在这里扫了二十多年的地,看了二十多年的古柏和香烟。他以为,自己就会这么安安静-静地,了此残生。直到那天,他看到了刘伯温在墙上题下的那十四个字。
“老朽对伯爷的经天纬地之才,是敬佩的。”苍岩慢慢地说,“您辅佐圣上,驱逐鞑虏,恢复中华,这是不世之功。可是,老朽在伯爷的字里行间,也看到了一丝骄矜之气。这份骄矜,会害了您。”
他解释道:“武侯爷的难,是难在‘逆天而行’。他想凭一己之力,扶起一座将要倾倒的大厦。而伯爷您的功,是功在‘顺势而为’。您在乱世的废墟上,开创了一个新的格局。这两件事,时势不同,根基不同,本就没有高下之分。可当伯爷您,把自己的功业,凌驾于武侯爷之上的时候,您就失去了一个智者,最应该有的那份谦逊,和对历史的敬畏之心。”
“那十二个字,老朽并无羞辱伯爷的意思。”苍岩的目光,变得深邃起来,“那只是一个提醒,也是一句忠告。江山易打,人心难测。伯爷您的路,还长得很。”
刘伯温听完这番话,呆呆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老人的每一句话,都像是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他的心上。他心中的那点傲气,那点浮躁,在这些话面前,被砸得粉碎,荡然无存。
他想起了自己的老师,在送他下山时对他的告诫。他想起了自己辅佐朱元璋,一路走来,经历了多少次的生死考验和人心叵测。他更想到了,如今大明初定,朝堂之上,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暗流涌动。那些跟着皇帝一起打天下的老兄弟们,哪一个不是心高气傲之辈?皇帝的心思,更是深如渊海,难以揣测。
他一直以为,自己已经站在了山顶。直到今天,他才发现,自己不过是走到了半山腰。而眼前这个扫地的老人,才是那个真正站在山顶上,看透了风云变幻的人。
良久,刘伯-温对着苍岩,深深地弯下了腰,行了一个大礼。这是弟子对老师的礼。
“先生一言,胜读十年书。刘基,受教了。”
他没有问苍岩的名字,也没有再追究任何事。他知道,对这样的高人来说,世俗的名字和身份,已经没有任何意义。
第二天一早,刘伯温就下令,以“误会一场”为由,了结了这桩轰动全城的“笔迹案”。他亲自把冯渊和卫同叫到跟前,严令他们,不许向任何人透露苍岩的身份,更不许再去打扰那个老人。
随后,他便启程,离开了成都府。
临行前,他骑在马上,回头望了一眼城南武侯祠的方向。他的眼神里,再也没有了来时的那种睥睨和傲慢,而是多了一份深沉的敬畏,和一种发自内心的自省。
坐在颠簸的马车里,刘伯温闭上了眼睛。他的脑海里,反复回响着那十二个字,和苍岩关于“时势”与“人心”的论述。他明白,辅佐君王一统江山,或许只是他人生这盘大棋的开始。而真正的考验,真正的凶险,或许,才刚刚拉开序幕。
那份来自民间高人的警示,像一根看不见的芒刺,深深地扎进了他的心里。他没有因为解开了谜团而感到轻松,反而背负上了一份更加沉重的清醒。这份清醒,将伴随他,走完他那波澜壮阔,又充满了悲剧色彩的余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