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伯温在长沙》之第五集 “夜袭枨冲”

长株潭古今故事集说

作者:朱文怡

上回提及，这君臣四人正密谋军国要事，言及吴军驻扎于浏阳的部队中并无精通水战之将军。彼时朱元璋正欲取兵符交付刘伯温，使其调遣俞通海等人前来辅助，岂料顾成竟毛遂自荐，言称自己有破敌之良策。原来这顾成在潭州一带经营水陆码头良久，于黑白两道皆广有结交，仅这浏阳县内码头上停泊之船只，大多为其顾家商号所拥有。

这顾成向来勇武非凡，为防自家商船遭劫，遂组建了一队水手，约百十人左右。这些水手人人皆熟稔水战，更能在水中潜伏一刻钟有余。多年以来，他将此队人马训练得可谓是号令一出，锐不可当，亦历经了大小抗匪拼杀数十次之多。那些水手大抵皆是他历年闯荡江湖所结识的侠义之士，只因元庭腐朽衰败，各家生计难以维系，幸得顾成看重，故而皆甘愿听从他之号令。

那日，朱元璋与刘伯温、孙主持、顾成四人一同前往河边校阅船只。只见那顾成自怀中取出一铜管，拔出引信朝天一举，须臾之间，便有一簇火花自那铜管中冲向天际，旋即听得“嘭”的一声炸响，空中迸出一团青烟，那烟雾中透着五彩霓光，煞是好看。余下三人正惊愕之际，却见那浏阳河内船只摇曳，在那河面之上，只见一艘艘商船仿若点点繁星汇聚银河，它们扬起各式风帆，操持着快桨劈波斩浪，纷纷朝着岸上的君臣四人奋勇驶来。船影交错，连绵不绝，那壮伟的景象令人慨叹不已。

那刘伯温对于筹谋兵马钱粮、打造军备器械等事宜向来胸有成竹。今见这常年穿梭于江河之上的商船竟有二百余艘，顿时大喜过望，心中筹算，若这些船经自己督促改良成战船，可配备三千水军，再有岸上马步军协同，攻克这区区浏河水寨自是不在话下。念及此，即刻向朱元璋禀报。朱元璋当即颔首应允。

四人驱马回营，击鼓升帐，与一众将士欲谋定那破袭枨冲水寨之策。朱元璋统军向来秉持民主，所部兵士，但凡参与此战者，百户以上的统兵之人皆可发言，或进献谋略，或提出异议，并划分区域，分工确切。待到帐内诸将言罢，那刘伯温道：“禀报大帅，这枨冲水寨，寨墙高深，又扎根于这浏河蜿蜒曲折段之一侧，我军若径直强攻，虽可击破正面水寨，但待军士顺流而下时又会遭遇枨冲水寨背后下游处之敌军，只怕到时兵士疲惫不堪，即便强攻而下，亦会损失些许兵士啊”。

那朱元璋听后不免心生忧虑，他随即吩咐亲兵取来地图详察，众将士皆围拢过来。原来这浏阳河河面虽狭，然而这地形却是易守难攻，因浏阳河素有“九曲十八弯”之称，这枨冲亦恰处河道弯曲迂回之处，若是步兵强攻，唯恐敌营水陆同时进击，对步兵不利，若只是水师强闯，估计经此一寨，亦会损耗大半。众将一时愕然，皆摇头晃脑，犹豫不决。那朱元璋忧心地问道：“如此该当如何”？

刘伯温却道：“大帅不必忧虑，强攻不得，若能里外合击，再水陆弓马并举，定能破此水寨。”说罢便捋了捋胡须望向一侧持槊而立的顾成，那顾成自然心领神会道：“小人不才，愿为大帅分忧！”且说这小兵顾成究竟有何良策？且话分两头。

这枨冲一带自古便是兵家必争之地。此地一来商贾云集，人口繁庶；二来地形独特，九曲回肠之处，实乃易守难攻。而在浏阳枨冲一带曾有一位风云人物曾在此驻军停留，那人便是彭莹玉“彭和尚”。这彭和尚自创“白莲教”，以偈颂劝化众人，每晚燃点高烛，聚众烧香礼拜，诵念弥勒佛号。

话说有一年，袁州发生瘟疫，这彭和尚用山泉水煮了一些中草药，称作“圣水”，为人治病，深得四方信众爱戴，广获人心。人们还传说，彭和尚能“撒豆成兵、飞茅成剑”。彭和尚逐渐成为远近闻名的神僧，在民间亦是教徒众多。元至正十一年（1351 年），彭和尚同陈友谅一起拥立徐寿辉为帝，占据湖广、江西、江浙等大部分地区以及徽州等地，声威浩大。但后来却为徐部下陈友谅所害。而这彭和尚在从军期间还留有一义子在这枨冲之地，这倒是那陈友谅所不知晓的，此人名唤“陈柱”，现为枨冲水寨内军营木匠工头，因身份低微，木匠工艺娴熟又随军多年，且与这陈友谅同宗，自然备受枨冲守军器重。却不想，他受那彭和尚救命之恩，又兼父子情深，对那陈友谅谋害彭和尚之事心怀怨恨，奈何自己身份低微，一时难以替他义父报仇雪恨。后来，因军中缺乏木料铁件，这陈柱得以结识顾成，他见这顾成为人举止不同常人，便时常与之往来，暗中结交。

那日，那顾成欲救那孤苦老者之女“艳艳”，便也是得益于这陈柱之力。只因这陈柱不忍那女子受辱于此，在顾成与其谈生意之时便定下“夜救艳艳”之计。

原来是这陈柱于这水寨一处，设下一个机关，只需按动某处，便可自水中悄然潜入水寨，因机关设置于水中，自然避开了陈汉军的盘查。那夜，这顾成与另外两名好汉，依着白天陈柱示意之所进入枨冲水寨，又凭借那老者所予信物，救出了被困受辱的艳艳。

再说这头，且说那朱元璋、刘伯温等人，在帐内商议之时，那顾成忽言有破敌良策，朱元璋大喜，正望向那顾成。只见顾成沉默不语，他瞥了一眼四周，便低头再朝自己行一揖。朱元璋自然心领神会，只见他借故饭点已至，撤去集会，仅留顾成与刘伯温二人密谋。

又过了十来日，朱元璋见刘伯温已将商船改造成了战船，增添了一些崭新的器械；又见那顾成面带喜色归来，向他复命，便再度升帐点兵，待命令下达后，各营军马皆依令行事。

这天，浏阳河上静谧安宁，而在那不远处的芦苇荡中却隐匿着顾家商号的几艘未改装的商船，那每条商船上的油脂布下放置着三两袋米以作伪装，骗过了巡河的兵丁，而其余粮袋中所装的皆是浸泡过桐油的棉花等引火之物，待他们抵达这芦苇荡时，只道是夜晚将至不利于行船要靠岸歇息，便在一番好言巧语和金钱的作用下又瞒过了前来巡查的兵将，那兵将也时常与这顾成相遇，自然也就未起疑心。

待到夜里，顾成仅在每船安排一人值守，其余二十人均用油纸包裹好引火物，潜入水中，朝着这枨冲水寨陈柱所设机关之处潜来。待到水寨之内，这二十名水手便分散至各处，纵火焚烧。而那水寨之内的大多数陈汉军士尚在酣睡之中，哪里来得及躲避，许多人皆丧生于火海。

而这边，留守的几艘商船上的水手见寨内火光冲天，即刻向天空放出花炮。十里外，那朱元璋备战的船只见此信号，便在那滔滔的浏阳河中，宛如钢铁巨兽般飞速朝着枨冲水寨驶来。吴军旌旗猎猎飘扬，战士们个个意气风发，眼中闪耀着坚毅与勇毅的光芒。

伴随战鼓擂动，轰鸣声须臾间打破了河面的静谧。水军们奋然挺进，只因顺风顺水，战船恰似离弦之箭般朝着水寨疾驰而去。转瞬间箭雨纷扬，仿若蝗虫过境般纷纷射向水寨中的敌人。喊杀之声响彻云霄，河水仿若亦被这激烈的战斗所撼动。

吴水师军官们灵巧地操控着船只，于河中迂回转进，躲避着沿途箭楼的射击。他们凭借卓越的技艺和无畏的勇气，逐步拔除箭楼，趋近水寨，架起云梯欲攀寨墙。先冲上去的战士挥舞着大刀肆意砍杀，在船内的则张弓搭箭瞄准那服饰有别的敌军一通瞄射；那岸边早已埋伏好的步军亦操控着投石机，将巨大的石块与火球砸向水寨的防御工事；那骑兵则沿途收割着陈汉军队的零散兵卒。

而水寨之内亦是一片混乱，只见那顾成手持抢来的兵器与那陈汉军搏杀一处。但见他手持那沉重的马槊，恰似战神附身，他骑跨在雄健的战马上，目光如炬，紧紧凝视着前方汹涌扑来的敌军。在两军交锋的刹那，顾成怒喝一声，挥动马槊，槊锋挟带着凌厉的风声，如闪电般刺向敌军。那马槊在他手中仿若拥有了生命，每一次刺出皆精准地洞穿敌人的躯体，带出一蓬蓬鲜血。他左冲右突，所到之处敌军纷纷倒伏，根本难以抵御他那威猛绝伦的攻势。马槊在火光下闪耀着寒芒，顾成于敌军中杀开一条血路，如入无人之境，其勇猛之姿令敌军胆战心惊，他凭借一己之力引领后面跟随他的十几位勇猛之士一路冲向寨门，在战场上掀起一阵血雨腥风。或许是上天垂怜，或许是场面混乱，历经一番惊心动魄的鏖战，水寨大门终于被这顾成等开启，他们与水寨外的吴军合兵一处，在一声声喊杀声过后，枨冲水寨被成功攻破。

战后，朱元璋大喜过望，他见这顾成勇猛非凡，更兼献计成功且带兵有方，便当众宣告封顾成为百户，并将其所带水手皆编入吴军，其余参战官兵皆论功行赏。事后，刘伯温亦当着朱元璋的面极力夸赞顾成，称他的勇猛可与这枨冲的易雄相媲美，那朱元璋却大喜，他以为军师又为他寻访到了名将，当即询问那易雄现今在何处，而刘伯温却道，此人乃此中名将……。至于那易雄究竟是何许人也，竟令刘伯温如此盛赞？下回为您详细道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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