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賚佑:韓琦書迹叙録

发布时间:2025-08-10 01:13  浏览量:31

韓琦(1008—1075),字稚圭,號贛叟,又號安陽蠢叟,相州安陽(今屬河南)人。天聖五年進士,授將作監丞,通判淄州。累遷起居舍人、知制誥。慶曆年間爲陝西經略安撫使,與范仲淹共禦西夏,時稱“韓范”。以資政殿學士出知揚州,徙鄆、定、并、相等州。嘉祐元年除樞密使,三年以本官同平章事,封儀國公。英宗即位,力促曹太后歸政,加門下侍郎兼兵部尚書、平章事,進封衛國公,再進封魏國公。神宗立,守司空兼侍中,出判永興軍、相州、大名等州府。熙寧八年卒,神宗親自上篆其碑曰“兩朝顧命定策元勳之碑”。謚忠獻。韓琦爲北宋名臣,歷相三朝,與范仲淹、歐陽修、富弼齊名,政和五年加封魏郡王,著有《安陽集》五十卷。擅楷書,師法顔真卿,骨力壯偉,爲北宋中期書法家。生平雅不欲以書名。由于歷史原因,韓琦傳世書迹及相關史料甚少,我不揣陋見,把平日所搜集到的書迹資料略作梳理,編成叙録一文,以饗廣大書法愛好者。

一、《信宿帖》

墨迹,紙本。縱30.9厘米,横71.7厘米。楷書,凡十四行,殘存一百五十一字。書于治平元年。現藏貴州省博物館。整卷圖版曾刊登于《書法叢刊》1994年第1期。此帖是韓琦爲答謝歐陽修爲他所作《晝錦堂記》的信札,文云:“琦再拜啓:信宿不奉儀色,共(恭)惟興寢百順。琦前者輒以《晝錦堂記》容易上干,退而自謂眇末之事,不當仰煩大筆。方夙夜愧悔,若無所處,而公遽以記文爲示,雄辭濬發,譬夫江河之决,奔騰放肆,勢不可禦。從而視者徒聳駭奪魄,烏能測其淺深哉!但褒假太過,非愚不肖之所勝,遂傳布之,大恐爲公文之玷,此又捧讀慙懼,而不能自安也。其在感著,未易言悉,謹奉手啓叙謝,不宣。琦再拜啓,參政侍郎台坐。”

此帖曾著録于《石渠寶笈》卷二十九,題爲《宋韓琦尺牘一卷(上等月一)》。凡二幅,前幅素箋本,後幅粉箋本,俱楷書。據圖版則知此卷合裝二帖,即《信宿帖》和《旬日帖》。整卷尾有元蔡景行、泰不華、楊敬㥲、祝蕃、班惟志、李齊、張聖卿、李懋,明陳梁,清王鴻緒、高士奇等十一人的題跋。衆人對韓琦此卷書迹的評價甚高。

蔡景行云:“今觀二帖,銀鈎鐵畫,出入于唐賢顔柳之間,其端重剛勁,類乎爲人。百世之下,見者肅容瞻慕焉。”泰不華云:“端謹遒勁,得顔魯公法爲多,垂紳正笏,端居廊廟之氣,藹然見于紙墨間。噫!魯公爲唐之忠臣,魏公爲宋之賢相,故其書法之妙亦相仿佛若是也。”祝蕃云:“二帖筆意深厚,雖粉墨漫漶,猶奕奕有生氣。”張聖卿云:“今其遺墨雖不多見,寸金片玉,誰不寶襲。”李懋云:“英賢札翰,靡所不畜,其仰止高山之意深矣。堂堂魏公,亘古幾見,湧其遺言餘論,猶足使人感慕而興起,况夫手澤之華□然者,珍藏熟玩,不猶愈于徒尊字畫之工哉。”陳梁云:“此二札筆筆正峰(鋒),有一些邪氣否?其藏鋒鍔于不見,可以想其慎重持國。”王鴻緒云:“二帖端嚴謹重,正合考亭、金華所云,與荆公之躁憂急迫、傾欹偃僕相反者。”高士奇云:“今所流傳筆札,字畫端謹,結構精密,若燕居無事從容而出之者。”

此帖明趙琦美《趙氏鐵網珊瑚》卷三收録,題爲《韓魏公帖二》。(一爲《小懇帖》,二爲《信宿帖》)帖文闕“公文”兩字,存有“參政侍郎”四字。後有朱熹跋,云:“張敬夫嘗言:平生所見王荊公書,皆如大忙中寫,不知公安得有如許忙事。此雖戲言,然實切中其病。今觀此卷,因省平日得見韓公書迹,雖與親戚卑幼,亦皆端嚴謹重,略與此同,未嘗一筆作行草勢,蓋其胸中安静詳密,從容和豫,無頃刻忙時,亦無纖介忙意,與荆公之躁擾急迫正相反也。書札細事,而于人德性,其相關有如此者。熹于是竊有警焉,因識其語于左方。慶元丁巳十月庚辰,朱熹。”又《六藝之一録》卷三九四收録,題爲《韓魏公信宿帖》,“再拜”“公文”,作“載拜”“白圭”,有“參政侍郎”四字。書迹曾刻于《御刻三希堂石渠寶笈法帖》第八册,題爲《謝歐陽公》。無“參政侍郎”四字,但有蔡景行跋,云:“忠獻平生立朝大節,勳業之盛,炳炳照映穹壤,爲一代偉人,故不必贅陳矣。至于天性清簡,一無所好,惟家藏圖籍數萬卷,每卷尾必題曰‘傳賢子孫’。信乎?子孫之賢而後可傳于永久也。今觀二帖,銀鈎鐵畫,出入于唐賢顔柳之間,其端重剛勁,類乎爲人。百世之下,見者肅容瞻慕焉。元帥蕭侯珍藏既久,聞公嫡孫誠之篤學如修,克紹乃祖風烈,遂不遠千里以奉之忠獻在天之靈,殆非偶然者。誠之其賢子孫哉!二帖之傳,當不墜先志。槜李蔡景行拜手書。”後又翻刻于《仁聚堂帖》卷三,題爲《晝錦堂帖》,附蔡景行跋文。但此帖内容《安陽集》未收,可作佚文輯録。

二、《旬日帖》

墨迹。《旬日帖》與《信宿帖》合卷一起,但整帖漫漶嚴重,字迹殘缺不清,已無法録文。衹能從帖尾前人跋文中得到點滴信息。一是元李懋至順辛未(1331)立春日的跋云:“二帖前後凡四十三字,粉墨磨灭,財(才)可見者已十之三,寶之、寶之。誠之又以蕭侯手書并裝于帖後。”二是清王鴻緒康熙乙亥(1695)跋云:“第二帖‘某公旬日前得手書,雖云近苦多病,勉强親筆,而草隸遒勁,雖少年所不能及’。未知某公何人,所與書何人,其某字磨灭后半微可辨,蓋土字,以意度之,則杜公也。廬陵云杜公筆法爲世楷模,考亭云杜公以草書名家。祁公本傳云真書、行草皆有法,蓋祁公書最爲當時所重,故公云少年不及也。年月皆不可考,中有前在并云云。又跋中所云流亡撫字一段今已失。按公拜武康軍節度使知并州,在慶曆、皇祐間,後求知相州,未久如入,此帖當在知相州或召入以後。”據上述二段跋文,并結合帖中清晰文字,《旬日帖》可録出的内容爲:“杜公旬日前得手書,雖云近苦多病,勉强親筆,而草隸遒勁,雖少年所不能及。”我同意王鴻緒的説法,此帖是寫給杜衍的書札。杜衍曾與富弼、韓琦共事,尤其與韓琦關係密切,相互常有詩札往來,見于《安陽集》中就有《謝宫師杜公寄示詩編》《次韵謝宫師杜公惠詩慶富公爲代》等多篇詩作。因杜衍草書爲一代之絶,筆勢翩翩遂逼魏晋,韓琦尤愛之,嘗以詩謝其書。他在《謝宫師杜公寄惠草書》中云:“興來弄翰尤得意,真楷之外精草書。因書乞得字數幅,伯英筋肉羲之膚。字體真深遠到古,神馬初見八卦圖。精神熠熠欲飛動,鸞鳳皷舞龍蛇攄。天姿瘦硬斥俗軟,狂藤束纏岩松枯。中含婉媚更可愛,千葩萬萼争春敷。開合向背一皆好,造化欲衒天工夫。張旭雖顛懷素逸,較以年力非公徒。公今眉壽俯八十,老筆勁健自古無。”他對杜衍草書的評價是多麽高耶!可惜在《安陽集》中已找不到韓琦給杜衍的《旬日帖》書札。

三、王羲之《平安何如奉橘三帖》題名

墨迹。此三帖爲唐摹本,合裝一卷。拖尾中有“安陽韓琦”四字題名。見于臺北《故宫歷代法書全集》第一卷。嘉祐八年(1063)正月,蔡襄、韓琦、歐陽修、吴中復、陸經等同觀王羲之《平安何如奉橘三帖》乃題名。

四、《題觀魚軒》

拓片,楷書。十一行,共七十九字。據王昶《金石萃編》卷一百三十六《題觀魚軒詩》記載:“石高三尺四寸,横長四尺六寸五分。”録文如下:

題觀魚軒。

淮南節度使、司徒兼侍中判相州事,魏國公韓琦。

雨後方池碧漲秋,觀魚亭檻俯臨流。時看隱荇駢頭戲,忽見開萍作隊游。喜擲舟前翻亂錦,静潛波下起圓漚。吾心大欲同斯樂,肯插筠竿餌釣鈎。

此帖内容《安陽集》卷十三第二頁收録,題爲《觀魚軒》,但少韓琦官銜十九字。觀魚軒在安陽康樂園内,并置有觀魚亭。韓琦自書官銜“淮南節度使、司徒兼侍中判相州事魏國公”,據神宗製兩朝顧命定策元勳碑,治平四年正月庚戌被顧命拜司空兼侍中,又辭兩鎮不拜改淮南節度使。核《韓琦年譜》,韓琦在治平二年恩封魏國公,治平四年九月除鎮安武勝軍節度使、司徒兼侍中判相州。所以,在治平四年九月時,韓琦已有上述三種官銜,則該帖應書于治平四年末。清王昶《金石萃編》卷一百三十六,畢沅《中州金石記》卷四均有著録。清葉自莊(1793—1841)曾作《和韓魏王觀魚軒石刻元韵》:“如公偉業自千秋,暇日登臨俯碧流。獨往尚思諧衆樂,隱憂暫爾寄閑游。物情此際奩中影,民命當年水上漚。一例英雄投散意,差强湖上看垂鈎。”

五、《詩二首》

拓片。因原刻石已殘,二首詩缺字據《安陽集》補上,録文如下:

淮南節度使司徒兼侍中判相州事魏國公韓琦。

戊氏申再題休逸臺

冰井梁摧幾百秋,昔移臺柱立臺頭。層基面壘盤蝸殻,倒影侵池側蜃樓。拂檻落霞凌綺席,入簷初月誤瓊鈎。芳林已合陰成茂,不見西山湧萬邱。

癸丑初登休逸臺

休逸臺高復憑欄,依然風月喜生顔。城頭仰視親栽柳,天外微分舊見山。草色且無歸後怨,禽飛同到倦時還。欲知恩許三來幸,錦爛輕裘白晝閑。

第一首《安陽集》題爲《再題休逸臺》。戊申爲熙寧元年(1068)。第二首題爲《初登休逸臺》,癸丑爲熙寧六年(1073)。二首詩均作于熙寧期間,此時韓琦的官銜應與《題觀漁軒》所題相同,可補殘石之缺。合刻一石當係熙寧六年,韓琦三判相州時。據河南省文物局編《安陽韓琦家庭墓地》一書,此刻石存于安陽韓魏公祠内。

休逸臺據韓琦《相州新修園池記》云:“其二居新城之北,爲園曰‘康樂’,直廢臺鑿門通之,治臺起屋曰‘休逸’,得魏冰井廢臺鐵梁四爲柱。”故第一首詩首聯有“冰井梁摧幾百秋,昔移爲柱立臺頭”句。

六、《狎鷗亭》

拓本。詩云:“亭壓東池復壞基,園林須喜至人歸。憇棠猶茂應存愛,植柳堪驚僅過圍。魚泳藻間諳物性,月沈波底發禪機。群鷗衹在輕舟畔,知我無

心自不飛。”

原拓本爲日本友人木雞室主伊藤滋先生收藏,封面題簽“七言詩刻”,首頁題“蔡公寶迹”“樂天”,“蔡文襄詩刻”“夏日耀如箋”。接下是七言詩一首,無標題。未有跋文一頁,云:“此册本有吕世宜之跋,斷爲蔡文襄公之筆,且稱爲此本筆法顔柳全而成之,精神絶妙,有絶世之法,誠可寶貴也。惜于前年爲童子所破,及吾見已破吕氏之跋一葉矣。今觀此帖,誠希世之物,拓亦舊物,展卷精神爲之爽,誠可寶也。大正元年八月七日朗庵識。”識者朗庵擬是日本人,大正元年爲1912年。吕世宜(1784—1859)字可合,號西村、不翁,福建同安人。從書迹看似有蔡襄風格,但蔡襄的諡號爲“忠惠”,并非“文襄”,當時認爲日本人把蔡襄的諡號搞錯了,後經查閲相關史料,把七言詩屬宋韓琦所撰并書。《安陽集》卷十三第二頁收録,題爲《狎鷗亭》。“輕舟畔”,集本作“輕舟伴”。

狎歐亭爲相州康樂園中一個景點,園中有“御書”“紅芳”“求己”“迎和”“狎鷗”“觀魚”“曲水”“廣春”等八亭。其中狎歐亭景色尤優美,爲此韓琦曾作有《再題狎歐亭》《狎歐亭同賞牡丹》《狎歐亭同賞芍藥》等詩篇。據《古今詩話》記載:“韓魏公自中書出相州于居第作狎歐亭,永叔以詩寄曰:‘豈止忘機鷗鳥信,鈞陶尤物本無心。’魏公喜曰:‘余在中書進退升黜,未嘗置心于其間,永叔可謂知我。’”

觀書迹,與韓琦傳世作品風格完全一致。所以該詩刻屬韓琦撰并書正確無疑。清代文人曾見過《狎鷗亭》刻石,武億(1745—1799)云:“《狎鷗亭詩》存,韓魏公正書。”并案:“《安陽集》此詩序于戊申,即熙寧元年也。書勢雄逸獨出,規撫魯公而絶其迹。”葉自莊亦作《和韓魏王狎鷗亭石刻元韵》云:“國本深培不壞基,錦衣重向故圍歸。大鵬搏翼九萬里,喬木參天四十圍。賊盗何心知戴德,魚鷗相狎盡忘機。瓣香親向祠門爇,遺迹欣瞻墨彩飛。”

七、《韓愷墓志銘并序》

拓片,楷書。十八行,共270字,書于嘉祐七年(1062)十一月。碑在安陽。據《金石萃編》卷一百三十五《韓愷墓志銘》記載:“石高、廣俱二尺四分。”志文如下:

叔祖開府儀同三司、行刑部尚書、同中書門下平章事、昭文館大學士、監修國史、上柱國、儀國公琦撰并書。

愷字和仲,余侄殿丞公彦之次子。母仁壽縣君張氏。愷天性孝謹,幼識禮義,讀書彊記,而善屬文。嘉祐三年秋,方應進士舉,而兄確物故。是冬其父病,愷躬進藥劑,晝夜侍側,不解帶者累月。及父之亡也,哀毁過甚,不能自抑。既而感疾,遂不可治,五年四月二十一日卒,時年二十。噫!愷之所稟,可謂粹美矣!使天稍畀以年,則其治家也,有不順而睦乎?其得仕也,有不忠而幹乎,奈何乎吾家之不幸,而賦命之短也!七年十一月二十九日,因余妻安國夫人崔氏之葬,乃于相州安陽縣新安村先塋東百步之近得地吉,用丙穴以葬愷。銘曰:秀而不實,夫子之嗟。哀哉愷兮,遽如是邪。

此帖《安陽集》卷四十六收録,題爲《侄孫愷墓志銘》。但前無韓琦官銜。王昶《金石萃編》卷一百三十五,錢大昕《潛研堂金石文跋尾》卷十三,畢沅《中州金石記》卷四,黄本驥《古志石華》卷二十六等書著録。武億《授堂金石文字續跋》卷十《韓愷墓志銘》云:“魏公書,結體純法魯公,然以勳業之隆掩其書名。是固君子之所期,不以小技累也。”

八、《大宋重修北嶽廟記》

拓片,楷書。二十二行,共873字。皇祐二年正月十九日立。據《金石萃編》卷一百三十四記載:“碑高一丈二尺一寸,廣六尺二寸六分。”碑前結銜署名:“推誠保德功臣、資政殿大學士、光禄大夫、行給事中、充定州路都部署兼安撫使、兼知定州軍州事及管内制置營田勸農使、上柱國、南陽郡開國公、食邑二千户、食實封肆佰户韓琦撰并書。”

碑末結銜署名:“朝奉郎、太常博士、通判定州軍州兼制置營田及管内勸農事、上騎都尉借緋錢貽範篆額。”下大書“皇祐二年正月十九日立”。

此碑文《安陽集》卷二十一收録,題爲《定州重修北嶽廟記》。少前後結銜署名及末行上題。個别文字有異。後人對此碑書法多有評介。明王世貞云:

“魏公此書全法顔平原,而時時露柳骨,鋒距四出,令人不可正視。”孫鑛云:“魏公書全師《多寶塔碑》,但用力未深,衹得其形似,所以方嚴多,秀媚少。然聞當時效之都頗衆,則以其勳業故。”清孫承澤云:“此碑仿魯公書,宛如《畫像贊》,毅然有不可犯之色。”

明葉盛《葉氏菉竹堂碑目》、趙崡《石墨鎸華》卷五,清孫承澤《庚子銷夏記》卷七、王昶《金石萃編》卷一百三十四、錢大昕《潛研堂金石文跋尾》卷十三、武億《授堂金石文字續跋》卷五等書著録。

九、《小懇帖》

《趙氏鐵網珊瑚》卷三題爲《韓魏公帖一》。帖云:“琦再拜啓:琦有小懇,容易干聒台聽。琦向者自并易相,事簡公暇,因闢後圃,起一堂,名曰‘晝錦’,蓋取古人榮守本邦之義。時正獻公以降,往往有詩,以光賁之。已而被召歸闕,常欲求公文百十字以記之,爲鄴中不朽之事。拜接幾十年,卒畜縮不敢措一語。今守相趙元甫知琦欲有求于公,遂能用心獲一美石,磨礱已就,且有書見督。云早丐公文,至則便可鎸石。琦以此不自量度,輒以誠請。公若憐而許之。不獨誇耀閭里,誠獲托公文,遂爲無窮之傳矣。如曰未可,幸恕妄作。惶恐惶恐!謹奉手啓上聞,不宣。琦再拜啓。”又卞永譽《式古堂書畫匯考》卷十二,題爲《宋韓魏公二帖·小懇帖》,及倪濤《六藝之一録》卷三百九十四,題爲《韓魏公小懇帖》。吴升《大觀録》卷四題爲《韓魏公二帖卷》,云:“兩札并牙色紙本,高九寸,闊一尺六寸。正書,結體大如圍棋子。前乞歐公作《晝錦堂記》,後則叙謝也。筆法絶類平原。”以上四種書,後均附朱熹跋文。

《小懇帖》又稱《乞歐陽修晝錦堂記札》,《信宿帖》亦稱《記成謝歐陽修札》,其内容有内在聯繫。原二帖爲同卷,後《小懇帖》及朱熹跋被人割去,配上《旬日帖》及元人題跋。在王鴻緒康熙乙亥(康熙三十四年,1695)題跋時,已成爲《信宿帖》及殘缺的《旬日帖》。兩卷分割情况有待進一步考證。

十、《晝錦堂詩》

詩云:“重向高堂舉宴杯,四年牽强北門回。故園風物都如舊,多病襟懷遂一開。白髮恥誇金絡騎,緑陰欣滿鐵梁臺。因思前彦榮歸者,未有三曾晝錦來。”

宋董史《皇宋書録》中篇云:“又有晝錦堂詩附以蔡君謨書《記》刻石行世。”查閲《安陽集》相關晝錦堂的詩作有七首,卷二《晝錦堂》、卷八《晝錦堂賞新牡丹》、卷十三《再題晝錦堂》、卷十八《初會晝錦堂》、卷十九《晝錦堂同賞牡丹》、卷十九《晝錦堂再賞牡丹》、卷二十《乙卯晝錦堂同賞牡丹》。哪首詩曾刻于石?我在《河朔訪古記》卷中找到一條資料,云:“晝錦新廟殿壁龕公書《晝錦堂詩》石刻一通,詩曰:‘重向高堂舉宴杯,四年牽强北門回。故園風物都如舊,多病襟懷遂一開。白髮恥誇金絡騎,緑陰欣滿石梁臺。因思前彦榮歸者,未有三曾晝錦來。’”據此,則《安陽集》卷十八《初會晝錦堂》即是刻于石的那首詩。其中“石梁臺”,集本作“鐵梁臺”。而武億云:“案今《安陽集·初會晝錦堂》詩,石梁作鐵梁,蓋魏公移冰井臺鐵梁作休逸臺柱是鐵梁,爲定本,《訪古記》誤。”

十一、《閲古堂記》《閲古堂》詩

記文共530字。此記載于《安陽集》卷二十一,題爲《定州閲古堂記》,詩載卷一,題爲《閲古堂》。

韓琦將定州郡圃一座廢亭整治擴建爲堂,擇歷代賢守良將之事實繪于堂之左右壁間,而爲人法者,共六十餘幅,并以閲古爲堂名。韓琦不僅建堂繪圖供官員觀瞻,還親自撰作并書《定州閲古堂記》《閲古堂詩》,衆友人也紛紛以詩相和。如歐陽修《韓公閲古堂》、范仲淹《閲古堂詩》、富弼《定州閲古堂》等。因找不到書迹拓片,衹能在文獻中尋找根據,起先我在明豐坊《書訣》中看到一條資料,云:“韓琦字稚圭,相州安陽人,官到太師左僕射,追封衛王,諡忠獻。書學顔魯公,中楷《閲古堂記》。”證實韓琦書寫過中楷《閲古堂記》。但感到證據還不够充分,于是繼續在書海中搜尋,終于在宋胡仔《漁隱叢話》卷二十六《宋景文》條中找到相關史料,云:“《類苑》云韓魏公知定州日作閲古堂,自爲記刻于石,後人又畫魏公像于堂上。子京知定州,作樂歌十闕,其一曰:‘聽説中山好,韓家閲古堂。畫圖真宰相,刻石好文章。’魏公聞之不喜。”後來,龍圖閣學士王素知定州,妥存保護修繕閲古堂,還將韓琦、歐陽修、范仲淹、富弼等人詩作合刻于石,并將拓本寄給在京任職的韓琦。韓琦特作《答定帥仲儀龍圖寄示閲古堂詩刻》致謝,云:“好勝時多尚己爲,前人勤力必隨隳。所圖營葺猶如是,欲樹功名即可知。昔慕先賢形藻繪,本同來哲作箴規。得公詩刻增光燄,定警媮風變俗漓。”

韓琦修建閲古堂的事迹,在文人墨客中廣泛流傳,清黄曾(約1807—?)作《韓忠獻閲古堂歌》來紀念此事,云:“魏公作帥多儒風,投壺賦詩中山中。閑開堂事號閲古,良守良將追前蹤。或證史册或志乘,一一原始要厥終。形之筆墨繪諸壁,古人如對堂西東。……公之師古心虚沖,公之偉績益以崇。……”

十二、《新修晋太尉嵇公廟記》

《安陽集》卷二十一有《新修晋太尉嵇公廟記》一文,署款“時熙寧三年八月十五日,具位韓某記并書”。但韓琦是否書寫過此記并刻石,仍需史料證實。我在《河朔訪古記》卷中找到一段文字,云:“晋嵇侍中廟墓,湯陰縣西南一百二十步,曰浣衣里。道左小碣曰‘晋忠臣嵇紹之墓’。墓周回二百步,高二丈餘,廟在墓側有宋碑一通,乃淮南節度使、司徒兼侍中判大名府兼北京留守司事、大名府路安撫使、魏國公韓琦記并書,熙寧三年八月十五日縣令張琳立石。”碑文536字。核《安陽集》其内容基本一致。又《金石萃編》卷一百三十七查到《湯陰縣嵇公廟記》條目,云:“碑連額高一丈一尺四寸五分,廣三尺六寸四分。十三行,行五十一字,正書,篆額。在湯陰城西南。”碑額云“相州湯陰縣新修晋太尉嵇公廟記”。所録碑文與納新記載基本一致。署款爲“司徒兼侍中判大名府兼北京留守司事、大名府路安撫使、魏國公韓琦記并書”。另有“尚書都官員外郎管句大名府路安撫都總管司機宜文字□□篆”及“安陽任倫重録”一段文字。上述二條史料足可證明韓琦所書《新修晋太尉嵇公廟記》曾有刻石,但現已佚。

十三、《相州新修園池記》

《安陽集》卷二十一有《相州新修園池記》,其落款爲“時至和三年(即嘉祐元年,1056)三月十五日記”。清武億《安陽縣金石録》卷五云:“《相州新修園池記》,佚。至和三年三月。”説明值時原有刻石已佚。核其所録内容與《安陽集》一致。記文共714字。此記在《河朔訪古記》卷中也有記載,云:“彰德路總管府治後花圃,曰康樂園,昔宋至和中韓魏公以武康之節歸典鄉郡,因闢芽城作甲仗庫,以備不虞,遂大修亭池名曰康樂園,取斯民共樂康時之意故云。魏公自爲記書,而刻諸晝錦堂上。”則刻于晝錦堂上韓琦所書的《記》,即《相州新修園池記》,據納新的記述,碑石在元末還存。

十四、書杜甫《義鶻行》

宋董史《皇宋書録》卷中云:“魏國忠獻公韓琦字稚圭,世有石刻《畫鶻行》大字一卷。”元王惲《秋澗先生大全文集》卷九十五云:“韓魏公書杜少陵《畫鶻詩》,擘窠大字,墨迹。”明宋濂《宋學士文集》卷三十七《跋韓忠獻王所書義鶻行後》云:“右韓忠獻王琦所書杜甫《畫鶻行》,端嚴厚重,古所謂顔筋柳骨,殆無以過之。展卷熟視,則夫垂紳正笏不動聲色,而措天下于泰山之安者,其氣象猶可想見其仿佛也。”徐宏祖《徐霞客游記》卷三下云:“丁丑六月……二十七日,憩息真仙洞中。有拓碑者,以司道命來拓《黨籍碑》,午有邑佐同其鄉人來宴,余摩拭諸碑,不輒得。韓忠獻王所書《畫鶻行》并黄山谷書二方,皆其後人官此而勒之者。”綜上所述,韓琦有杜甫《義鶻行》書作。

十五、《韓忠獻北道京邑二帖》并楷各十二行

二帖文字見于岳珂《寶真齋法書贊》卷十。《京邑帖》云:

琦再拜府判祠部:春律尚寒,想惟體候休勝。自承入贊天府,更不領音教,諒京邑浩穰,甚勞餘刃也。琦近更守常山,見已在道,于後月初可到本任,恐知。尚賒款晤,切希順時珍愛。不宣。琦再拜,府判祠部左右,正月十六日。

《北道帖》云:

琦啓:近忠彦與王仲保相繼至府,洊辱誨筆,且承動止清適,不勝感慰感慰!北道今秋大稔,至于梨棗蕎蔬,無不成熟,農里皆言一二十年未嘗逢此。但河决許灣東去,壞魏之清平、夏津,恩之歷亭,永静之將陵,滄之臨津、饒安、樂陵一帶縣鎮田廬,爲害不小,而得恩、冀數郡,化爲沃壤。信使道路無患,御河可還故流,利亦多矣。天意豈可測耶?不宣。琦又上。

後面有岳珂跋文與贊云:

右三朝相國、尚書令、魏國韓忠獻王琦,字稚圭,《北道》《京邑》二帖真迹一卷。嘉祐治平間,杞天再傾,公手扶重輪,敷曜四極,晦冥以闓,清寧以尊,群生萬彙,各適其所,勳烈冠彝鼎,聲光流竹帛,社稷宗臣,惟公爲克當之。首帖乃家世毖藏,云先兄吏部甫,自四明假守還朝,時紹熙庚戌,先君實爲左司郎,家庭聚燕,互出名帖,見公真迹甚多,就拆得之。有藏書家一印。次帖以寶慶乙酉正月,偕祥符朱表唐摹尚書帖,得之大名,末有金工部印,蓋嘗爲金廷顯仕所得,用以識其藏,前後有六印識,帖中印名用“安陽贛叟”,蓋公自稱。使留滄景間,幾半歲,地多蚊,燎煙以熏,其紙半黔。珂嘗攝事淮海,親拜公像,故于慨想尤切,系贊以傳,庶幾立儒。贊曰:扶桑擎日,厥幹萬尺,以爲公筆,天壽平格。元圭昭錫,以爲公墨。陰陽闔闢,鼇柱立極。見此偉特,太山絶望。九河碣石,莫動筆力。有雲五色,曾著瑞籍。多士辟易,繄天實啓迪。豈以詡飾,如彼韋陟。公騎鵬翼,歸侍帝側。有是遺迹,榮光交射。星月珠璧,終古不忒。維珂之得。再拜嘆息。坱圠孰測,幾幾赤舃。尚想公德,永鎮下國。

此二帖《安陽集》未收録,可作佚文輯入。

十六、《韓忠獻公早夏衆春二詩帖》草書十二行

二帖文字見于岳珂《寶真齋法書贊》卷十:

早夏

脱幘吏休後,憑軒風快餘。瀑泉增瀨急,新葉補林疎。暑初天未熱,觀閣進輕涼。果熟愁枝重,荷生覺渚香。

衆春園堂上作

十里溪源注北塘,貯成寬碧澹泱泱。新蒲弱荇參差緑,去鶩來鳧斷續行。一纜輕波摇鷁舸,滿罾斜日曬魚梁。使君思拙無清夢,高柳陰成草自長。

後面有岳珂跋文及贊云:

右韓忠獻早夏二絶句、衆春園七言詩,凡三首,真迹一卷。北塘、衆春皆在中山,塘始于宣徽李公昭亮,園始于公,公之記文,嘗書于皇祐間。今三詩獨不載《安陽集》中,蓋刊刻失傳,輯萃弗整,雖前輩不能免。嘉定甲申二月得于維揚,其筆法勁正,與公北道、京邑二帖,宛然相肖,楷墨又皆一種,益有以驗其真云。贊曰:五言簡嚴,而意不迫。七言半腴,而體不忒。意公彷徉于景物之間,所謂造化生意者。蓋亦畢寫于翰墨,如彼纖巧。旬鍛月煉,又焉得以踐其閫閾。春萌夏假,默具帝力。公詩自然,于以觀德。

此二帖《安陽集》未收録,可作佚文輯入。也是韓琦能寫草書的記録。

其他見于文獻記載的有。

(一)《揚州芍藥詩》一卷

見《皇宋書録》卷中,“豫章觀風堂亦刻《揚州芍藥詩》一卷”。

(二)高閑上人《詫得韓序帖》後題記,閻立本畫《古帝王十四名》後面題識見元王惲《秋澗先生大全文集》卷九十四、卷九十五。云:“高閑上人《詫得韓序帖》,後有韓琦、劉敞、富弼、歐陽修、宋敏求題。云此卷蠟紙書,非摹本也。歐公如此,韓公稱實録云係顛草。”云:“閻立本畫《古帝王

一十四名……前宋楊褒家藏,後入秘閣,富弼、韓琦題識其後。”

(三)《福津縣廣嚴院牒》後面的署銜

見清錢大昕《潛研堂金石文跋尾》卷十三。“福津縣廣嚴院牒嘉祐七年十二月……牒尾署銜者四人,禮部侍郎參知政事趙者趙㮣也,禮部侍郎參知政事歐陽者歐陽修也,吏部侍郎平章事曾者曾公亮也,刑部尚書平章事韓者韓琦也。”

(四)《种放會真詩題後》的觀款

見清陸增祥《八瓊室金石補正》卷一百四十。“种放會真詩題後卅二則,韓琦觀。字經九分,正書,在前刻下。”

(五)《謝蔡公書孝親題篇》

見劉克莊《墨林方氏帖·韓魏公》云:“此帖乃‘謝蔡公書孝親題篇’,公筆法與歐公酷相肖,所謂顔筋柳骨者耶。”查閲《安陽集》與孝親題篇相關内容,僅見于卷十《次韵和崔公孺國博觀君謨所書孝親崇福院牌》,云:“欲護親塋存福殊,僧藍營葺幾年餘。名因先帝鴻恩錫,牌得君謨大字書。佛宇增輝良自爾,鄉廬傳美孰加予。須知體法多奇處,深造鍾王奥妙墟。”我估計韓琦此首詩,即是劉克莊所説的《謝蔡公書孝親題篇》。

(六)《與尹師魯帖》

見樓鑰《攻媿集》卷七十一《跋王順伯家藏帖·韓魏公與尹師魯帖》,云:“嘗讀《安陽集》及家傳,公之慮事精審,非他人所及,此帖尤可見兵凶戰危保必勝,或記師魯謂公置勝敗于度外者過矣。”但《安陽集》中找不到與尹師魯相關書札。

(七)《王欽若韓琦王振辰留題》

見王象之《輿地碑記目》卷四,“西和州碑記。王欽若、韓琦、王振辰留題,在皂英驛”。

宋初書壇顔真卿的書法普遍受到書家們的喜愛,人們既重其書品,更重其人品。韓琦也偏愛顔真卿的書體。作爲朝廷重臣,他的勳業、稟性和事功,同樣深受大家的愛戴,其書名被他在政治、軍事上的豐功偉業所掩蓋,人們敬重他的人品,正如黄庭堅跋《魏公與潞公書》云:“韓魏公忠純樸厚,任當直前,以身當宗社存亡,有萬死不顧一生之心。古之所謂社稷之巨,魏公近之也。”人們評論他的書法也必然與其品行聯繫起來,説他的字“筆筆正鋒,有一點邪氣否?其藏鋒鍔于不見,可以想見其慎重持國”。(陳梁跋語)米芾云:“韓忠獻公琦好顔書,士俗皆學顔書。”可見其作品影響之大。其好友文彦博評韓琦書云:“晋公名畫魯公書,高出張吴與柳虞。幸得魏公揮寶墨,緣公楷法亦顔徒。”確實,從傳世韓琦的書迹看,可謂一筆不苟,處處流露出師承顔真卿的痕迹,有獨特濃厚樸實的顔書風格,但其結字還不够寬博,略帶有歐陽詢的特徵。

韓琦對草書也情有獨鍾,尤其喜歡杜衍晚年的草書作品,韓琦贊云:“誰知八十歸休相,字體詩情日日豪。”他在《次韵和崔公孺國博觀新模正獻杜公草書》贊云:“珍藏正獻草書詩,傳誡云來示永貽。幾夜風濤偃松柏,半天雷雨起蛟螭。臨時學苦應同妙,舞劍功如未足奇。刊石豈徒爲世説,更思清節可師之。”可惜韓琦的草書未傳世。

歷代文人對韓琦書迹的品評,除上述提到外,再輯録一些史料供大家參考。宋陳薦《韓琦墓志》云:“公書至晚年,筆勢老勁,自成一家。”朱長文《墨池編》云:“有若韓魏公,骨力壯偉。”明陶宗儀《書史會要》云:“工正書,師顔魯公而頗露圭角。”王紱《書畫傳習録》云:“字學顔魯公、徐季海,生平雅不欲以書名,而士大夫得其尺牘,珍若球壁。契丹主遺人圖其貌,懸賞購其書,其名重華夷如此。神宗自著墓碑,備載大節,篆其首曰:兩朝顧命定策元勳之碑,賜諡忠獻。”“其作書不用古字難字。”清康有爲云:“五代楊凝式、李建中亦重肥厚,宋初仍之,至韓魏公、東坡猶然,則亦承平之氣象耶!”“韓魏公《北嶽碑》,專師《畫贊》,嚴重肖其人。”

代張伯英云:“韓魏公學平原書樸實少變化,今《重修北嶽廟碑》尚完好,可與此札互證。顔書肥而不癡,以使轉在無形中也。魏公則堆垛而成洵墨豬矣。”

附記

2010年12月8日下午,友人伊藤滋先生來社,帶來一包説是蔡襄書迹七言詩的拓本複印件,前後次序亂,并有重複頁。伊藤滋先生知我編過《蔡襄書法史料集》,希望我幫他搞清該詩的作者及書寫者。事後我翻閲了《端明集》,找不到這首詩,在查閲相關史料後,確認該詩爲宋韓琦所作,題爲《狎鷗亭》。2011年2月13日,去函相告,并云是否屬蔡襄書迹還需進一步查考,因爲石延年也擅長顔體大楷書。同時告知未徵得他同意,我不會發表文章。

2019年5月,在紹興召開“紹興論壇”會議間,有幸與伊藤滋先生相聚,當聊到那件蔡襄詩刻時,他説希望我把文章寫出來。回滬後,我找出存放多年的複印件,在考證是否屬蔡襄書迹時,發現韓琦亦師法顔真卿,書風與蔡襄有近似處,再把《狎鷗亭》書迹與韓琦傳世書迹對照,證實風格完全一致,加上原詩作者是韓琦,史料中亦有刻石的記載,此時,我就肯定所謂蔡襄“七言詩刻”,應是韓琦所撰并書。在考證過程中,我感到作爲宋中期的書法家韓琦,人們對他瞭解甚少,應作介紹。于是對其傳世墨迹、拓片及文字記載的書法史料,作了搜集與梳理,供大家參考。這就是我撰寫《韓琦書迹叙録》的由來。

原載《書法研究》2021年第2期

水賚佑:原上海古籍出版社編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