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平往事录❆邹平历史人物】伏生其人

在邹平县韩店镇东言礼与苏家村之间，原有一座著名的古建筑——伏生祠。历代香火旺盛，瞻仰拜祭者络绎不绝。那就是祭祀秦汉时期著名的经学博士伏生的故里享堂，伏生也被世人尊称为伏圣人。

伏生，名胜，秦朝济南郡邹平人。秦朝时，邹平尚未建县，故《史记》、《汉书》等历史典籍皆记郡治，谓“伏生，济南人也，故为秦博士”。传说伏生为伏羲之后，《元和姓纂》入声一屋：“伏，伏羲之后，子孙氏焉。与任、宿、须句、颛臾同祖。有济南、平昌二望。汉有伏生名胜，治《尚书》”。

伏羲氏又叫太昊、太皋，是东夷人之祖先，是传说中的三皇之一的人皇，又称羲皇。传说伏羲的父亲是燧人氏，其母是华胥氏。晋代王嘉《拾遗记》曾说；有华胥之州，神母游其上，有青虹绕神母，久而方灭，即觉有娠，历十二年，而生庖羲。《帝王世纪》又说：“太昊庖羲氏，凤姓，有景龙之端，故以龙纪官”。“燧人之氏，有巨人迹出于雷泽，华胥以足履之，有娠，生伏羲于成纪”。伏羲氏在中国黄河中下游地区多有遗迹，在河南省淮阳县城北三里的蔡河之滨有太昊陵。山东各处亦多有伏羲陵、伏羲庙。

说明是伏羲的后裔东迁至山东，将其祖先的遗迹移植到这里了。据民国《齐东县志》载，东朝阳城内有赫胥氏陵，土人呼为天子墓。天子墓旁围环数里，有池隍遗迹。华胥，亦为赫胥，因此，赫胥氏陵当为华胥氏后裔伏羲氏族东迁来山东后，为供奉祖先，筑土为冢的印记，也是伏羲氏族流落居于邹平一带的最好证据。

据典籍载，伏生之远祖为宓子贱。（宓，音Fu,与伏同音，古来通用。)姓宓，名不齐，字子贱，春秋时鲁国人，为孔子弟子，小孔子30岁（一说小孔子49岁）。《屈赋新笺》《离骚》第七章曾记：

“孔子弟子宓子贱，即虑羲之后，俗字以为宓。或复加山字。子贱碑云，济南伏生，即子贱之后，是知虑之与伏，古来通用。”传宓不齐曾受鲁定公赏识，奉命治理单父（即今山东单县），他实行仁德之政，采取无为而治的行政作风，“弹鸣琴，身不下堂而单父治”。被孔子称赞为：“君子哉若人，鲁无君子，斯焉取斯”。

或许有人问，宓子贱为春秋鲁国人，而伏生是秦之齐郡人。不但时间相去甚远，而且地理也相距几百里之遥。然近查《伏乘》得知，子贱在孔门求学，少孔子49岁，由天而论，子贱当生于周敬王五十七年（前503年）。而至伏生出生时，已然240余年了。在这240余年中，历经春秋战国的征战，天灾人祸不期而至，人口流动与迁徙是非常平常之事。因此，宓子贱之后裔，由鲁入齐，迁徙定居于济南郡之邹平也是非常可能的。

伏生出生在这样一个儒学世家之中，前辈的儒学教养对伏生的启蒙教育熏陶起了至关重要的作用。据说他自幼嗜古好学，博览群籍，“三坟五典”、“五经四书”皆通其义对《尚书》研该尤精。

旧《邹平县志》曾记有一则轶闻；传说伏生幼年家中贫寒，居于石室之中，向称为负图先生的季充学习虞夏商周四代之书。每日饥饿，即采食野菊花、自术之类，十多天也不说一句话，系结苦读。

人们问他，为什么吃这个，也不说话。他说，世间没有什么可以吃，也没有什么话可以说。可见其用功之勤苦。长大后，精研博学，教授传经，终成一代大学问家，在齐国颇有一定的声誉。

邹平人段成武《酉阳杂俎》中曾记：季充称负图先生，伏生十岁就充石室中，受尚书四代之事。伏生“以绳绕腰领，一读一结，十寻之绳皆成结矣。”就是说的伏生幼学之事。但郭子横《洞冥记》却记，伏生受书是向李克学习的。《汉书》《艺文志》也有李克，冯翊人，为儒家弟子，是孔子弟子子夏的再传弟子，（一说为子夏弟子)。后查梁朝《明经玉绳古今人表》得知，李克即是季充。作“季充”是由于历史传抄中与李克字形相近而讹误的缘故。《酉阳杂俎》中所说伏生充石室中受书，所说的石室即是在同州韩城县，即今陕西省韩城县。这在《太平寰字记》和《禹贡锥指》中都有确指。认为子夏祠墓在韩城，估计为子夏去世后，由李克独居石室，为师守冢，并兼传师业学说。因此，伏生向李克所学尚书当在今陕西省韩城县石室中。至于伏生受书时年仅十岁，还尚属儿童阶段，为何能远徙两千余里（距邹平）拜师求学，到底学习了多长时间，学到多大岁数，由于历史文字记载缺乏，尚不能详纠，只能做历史迷案了。总之，这是在浩如烟海的历史资料中，仅存的有关伏生学习《尚书》的记载。也正由此，伏生对儒学的学习，特别是对《尚书》的学习才达到了一个非常高的境界，成为齐郡颇有影响的儒学大师。

秦始皇二十六年（公元前221年），秦国灭掉了齐国，统了中国。为了巩固统一的局面，秦始皇采取了一系列加强中央集权的措施。如在中央设立三公九卿制，在地方取消分封制，推行郡县制，统一度量衡，统一文字，统一货币等等。由于齐国是最后一个灭亡的诸侯国，封建贵族的势力很大，秦在灭齐的过程中也遭到了齐国贵族的强烈抵抗。所以，秦始皇始终把齐国所处的山东作为他统一中国治理的重点。

早在战国时间，齐国以稷下学官为中心的学术活动非常活跃，“百家争鸣”的气氛很浓。秦统一中国后，许多著名的学者都对秦朝的统治心怀不满。为了笼络山东的学者儒生，秦始皇则诱以官禄，把他们请到咸阳，在朝廷上做官，充当国策顾问。实际上则是将他们安置在身边，便于控制。当时邹平以研究《尚书》著名已40余岁的伏生，就被请到咸阳，充当了秦朝的五经博士。但是山东的学者大都是儒家学派，因而与以法家思想为指导的秦朝政策必然产生矛盾冲突。

秦始皇三十四年（前213年），一些博士起来借古非今，反对中央集权的郡县制，引经据典，主张恢复周朝的分封制，遭到了丞相李斯的坚决反对。法家思想的代表人物李斯，一直就把这些贵族儒生看作是复辟的危险势力。当他受到儒家学派的攻击后，认为儒生们这是以古非今，以私学诽谤朝政，立即建议秦始皇下令剥夺这些儒生们在学术上的优势地位，制止他们的一切活动。秦始皇也认为，儒生们反对新政，正是由于读了古史、列国史的缘故。“今诸生不师今而学古，以非当世，惑乱黔首。”“入则心非，出则巷议”。于是，秦始皇采纳了李斯的建议，下令除《秦纪》及医药、卜筮、种树之书以外，其他列国史及诗、书典籍全部烧毁。“有敢偶语诗书者弃市，以古非今者族，吏见知不举者与同罪，令下三十日不烧黥为城旦”。秦始皇的这一暴行，遭到了儒生们更加强烈地反对。第二年，秦始皇为镇压儒生们的反抗情绪，派御史查究出460名对现实不满的“为妖言以乱黔首”的儒生，皆坑杀于咸阳。这就是历史上有名的“焚书坑儒”之祸。秦始皇为加强封建专制，采取了愚蠢而粗暴的作法，结果适得其反，反而使齐国的儒生学者更增加了对秦朝统治的抵制和反抗。

当秦始皇颁发焚书令时，伏生为保护历史文化典籍，携书逃回故里，冒着杀头之罪，将儒家六艺之一的《尚书》，匿藏在墙壁之中，流亡异乡。还有一种说法，秦始皇焚书坑儒后，伏生回到山东故里隐居起来。秦朝灭亡后，项羽伐齐，齐王田荣兵败被杀。楚王项羽大肆杀戳，尽烧齐城，所过之处生灵涂炭，尽是废墟狼烟。当时邹平地近齐郡，首当其冲。为此，伏生为避战乱，藏书于壁中，逃亡异乡。这里所说的“异乡”到底是哪里？历史典籍少有记载，传统说法也只是含糊其辞。

近查《伏乘》得知，伏生流亡的异乡，乃今聊城市阳谷县境内之古地宓城集。文中记《山东通志》载，伏城，在今阳谷县东北三十里（一说二十里），相传为汉伏生所居，因之得名，即今宓城集是也。又记《太平寰宇记》载：宋时，阳谷县里移至上巡镇，去伏生寓居之宓城集适三十里，与水没城相距亦二三里，今曰伏城也。这就是说，伏生为避战乱，流亡于阳谷县之宓城集，而这一流寓一住就是二十多年。

汉朝初定后，伏生返归故里。至汉惠帝时，除挟书律，恢复儒家经书的合法地位，儒家学派又逐渐活跃起来。伏生求其所藏之书，由于年久消蚀，水浸虫蛀，书经已损失大半，仅保存较为完整的29篇。伏生便将残书抄录整理。教授于齐鲁之间。自“焚书坑儒”，中经秦末农民起义、楚汉相争，几十年来，儒家经典损失殆尽，而能够传授经典的人，更是凤毛麟角。因此，伏生成了汉初仅存《尚书》而能传授之人。

汉文帝时，朝廷颁诏天下，大力提倡儒学，并在天下征召能治《尚书》者。后来听说济南郡邹平县有名叫伏生的，是秦朝博士，能治《尚书》。于是下令欲召伏生进京传业。可是，此时伏生年已90余岁，连走路都很困难，不能成行。汉文帝便诏太常掌故晁错亲赴邹平，向伏生学习《尚书》。伏生年老，只能口授，但其口齿不清，晁错一时听不懂，只有靠伏生之女羲娥从旁代为转述解说。晁错一边笔录，终于将伏生背诵口授的《尚书》记录下来，得《尚书》28篇，传41篇。这就是后世所称的《今文尚书》。

汉景帝时，景帝之子鲁恭王因扩建官室，而拆毁孔子故宅，不料在孔宅墙壁之中得到安国（即孔安国—编者注）先人所藏古文虞夏商周之书，及《传》、《论语》、《孝经》，皆是蝌蚪文字。这就是历史上所说的古文《尚书》。然而古文《尚书》皆是用秦以前的大篆文字，时人已不识。对照今文，无今文佐证的16篇，既不能读，也不能解，谓之“逸书”。因此，人谓“汉无伏生，则《尚书》不传；传而无伏生，亦不能晓其义”。历代学者皆称伏生为“尚书再造”。

伏生能于典籍焚荡之际，强权高压之下，冒死保护历史文化典籍，使之得以保存，其功自不待说。然而泱泱华夏大国，其间竟无一人与伏生为伍。若伏生不能保存，又不能口授，这一上古历史典籍，岂不佚失不传，这对中华民族的历史，将是多么巨大的损失。

正由于这一耆耄老翁，以口授而传《尚书》，使这一上古历史典籍得以传留，使华夏历史文化得以承传，其功之巨，怎么说都不过分。

又到了汉武帝时，尊崇儒术朝廷又设《诗》、《书》、《易》、《礼》、《春秋》五经博士，专门传授五经。从此，《尚书》成为官学，成为儒学教育的必修课程，学好了即可做官。因此全国上下，学习《尚书》蔚然成风，人们对《尚书》的传授者，也格外推崇与尊重。

由于伏生始传《尚书》有功，死后亦倍受殊荣。唐太宗贞观二十一年(647年)，“诏以伏生配享孔子庙庭”，尊为圣人，享受与孔子一样的祭祀礼仪。宋真宗咸平四年(1001年)，“追封秦博士伏胜乘氏伯”。伏生的故里山东邹平县，后世皆建祠祭祀，历代不废。

伏生的家族世代传经，得以进入官宦之列，有的成为朝廷重臣，有的与皇室结为亲戚，当了贵人、皇后，权重一时。可以说，伏氏家族既是经学世家，又是官宦豪族之门。伏生的嫡族后代世袭五经博士，故里祠堂历代设有奉祀生。州府县官每逢上任莅职，都得亲往拜谒祭祀。当地之人皆称伏生祠为伏圣祠。因此，史家赞曰：“徵君扶经之力，述同于作千古所未闻；而圣世报功之隆，亦千古所未有”。足见伏生传书功绩之大。后世对其推崇评价之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