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缕清风千年醉:五首古诗词里的闲适安然

发布时间:2025-07-24 19:22  浏览量:27

一缕清风,自千年诗卷中袅袅逸出,它无形无迹,却承载着古今文人最澄澈的安闲之梦。它拂过南楼的荷香,缠绕东坡的胡床,在乔吉的安乐窝前驻足,与观海的高克恭对语,最终温柔地栖息于元好问醉醒之间的窗棂。这风,是天地间最慷慨的馈赠,是挣脱尘网后,心灵得以自由呼吸的凭证,引领我们步入那一片片由诗句构筑的清凉闲境。

《鄂州南楼书事》——黄庭坚〔宋代〕

四顾山光接水光,凭栏十里芰荷香。

清风明月无人管,并作南楼一味凉。

凭栏远眺,山色水光交融一片。十里荷塘的幽香,乘着风,悠悠然送至鼻尖。最是那无人管束的清风与明月,仿佛天地间最慷慨的馈赠,它们携手而来,在南楼之上,不疾不徐地,只将一种沁透心脾的“凉”意,悄然布满衣襟与肺腑。这凉,是夏夜的惬意,更是心无挂碍的自在安然。

《点绛唇·闲倚胡床》——苏轼〔宋代〕

闲倚胡床,庾公楼外峰千朵。与谁同坐。明月清风我。

别乘一来,有唱应须和。还知么。自从添个。风月平分破。

慵懒斜倚胡床,眼前千峰如莲绽放。无需伴侣,自有清风明月相伴左右,它们是此刻最默契的知己。这份独处的安然,是天地间最奢侈的拥有。即便友人来访,唱和风雅,心中亦知:那无价的清风朗月,早已与我心神交融,共分这无边清趣。闲倚中,清风拂过,是独享宇宙的静谧与自足。

《山坡羊·自警》——乔吉〔元代〕

清风闲坐,白云高卧,面皮不受时人唾。

乐跎跎,笑呵呵,看别人搭套项推沉磨。

盖下一枚安乐窝。东,也在我;西,也在我。

清风吹拂中闲坐,白云缭绕下高卧,这份超然足以隔绝尘俗的唾沫。看世人营营役役如牛马负轭,我自乐陶陶,笑呵呵。筑起一方小小安乐窝,清风便是这方寸之地的常客,它见证着我的自在——东西南北,随心所欲,行止由我。这风,是自由的旗帜,也是心安的注脚。

《怡然观海》——高克恭〔元代〕

日日依山看荃湾,帽山青青无颜改。

我问沧海何时老,清风问我几时闲。

不是闲人闲不得,能闲必非等闲人。

日日观海,青山不改容颜。向沧海探问永恒,而清风却俏皮地反诘我的悠闲。这往复的问答在海天之间回荡。清风点破真谛:若非心底真闲,如何能感知这海天的辽阔与清风的絮语?能得此清风相询者,必是挣脱了俗务枷锁,让心灵与这浩渺风月真正共鸣的“非等闲”之人。清风拂过,是闲适的凭证与智慧的轻叩。

《人月圆·卜居外家东园》——元好问〔金朝〕

重冈已隔红尘断,村落更年丰。移居要就,窗中远岫,舍后长松。

十年种木,一年种谷,都付儿童。老夫惟有,醒来明月,醉后清风。

远离尘嚣,移居丰饶村落。但求窗含远山,屋傍长松。凡尘俗务,耕种劳形,尽可付与儿孙。此心安处,所求无多。唯愿在酒醒梦回之际,有皎洁明月照亮窗棂;在醺然醉卧之后,有徐徐清风温柔拂过面颊。这风,是沧桑阅尽后的慰藉,是归于平淡的安宁呼吸,伴我静享余年。

当喧嚣渐隐,这穿越时光的清风便悄然漫上心头。它并非仅为肌肤之凉,更是涤荡灵魂的澄澈。东坡的“明月清风我”,是独与天地共饮的至乐;山谷的“一味凉”,是放下执着的通透;乔吉的“东西在我”,是清风为证的绝对自由;克恭的问答,道破闲者方得风月真谛;遗山的“醉后清风”,则是阅尽沧桑后最熨帖的归宿。这“闲适清风”,原是天地间最古老的诗行,不着一字,却写尽了心远地自偏的安然,是灵魂在纷扰尘世中盖下的一枚清凉印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