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任天义:“陶园鹤府”探访记一一访中国书法家协会会员陈天民
发布时间:2025-07-17 01:36 浏览量:35
“陶园鹤府”探访记——访中国书法家协会会员陈天民
作者:任天义
题记:七月流火,陶园聚首。听君高论,如沐清风。十载蛰居,六百万言续文脉,类老聃著经、孔圣留论。感怀难寐,故为《陶园鹤府探访记》。
乙巳年盛夏,暑气如潮,我却怀着对文脉的渴慕,自乾县城踏晨光赴约。骑单车往丈八村去,道旁玉米叶上的晨露坠向尘土,远处终南山影淡如《芥子园画谱》里的写意。想起陈天民兄书信中那句“园中有竹,如见君子”,便知这趟探访,原是要与一位守道者,共赴一场跨越千年的笔墨之约。
一、青衫候门:十年一面,柴门犹带墨痕香
晨钟过八响,“陶园鹤府”的匾额已在绿竹间露影。那四字隶书,笔力如《张迁碑》般沉雄,收锋处却藏着《兰亭序》“不激不厉”的温润——不必问,必是天民兄亲笔。车铃未落,柴门已开,他立在阶前,月白长衫被日头镀上金边,鬓角霜色比十年前深了些,掌心相握时,仍如当年在长安酒肆般温热:“子夏说‘与朋友交,言而有信’,我这门,候你三日了。”
接待室窗棂漏下的光斑,正落在案头那方端砚上。砚中宿墨未干,旁边摊着他临的《祭侄文稿》,墨色浓淡间,既有颜真卿“国破家亡”的悲怆,又藏着老子“柔之胜刚”的韧性。“这十年,守着这园,如孔子‘居陋巷’,倒也自得其乐。”他沏上武夷岩茶,茶汤红亮如琥珀,“你看墙上这联‘致虚极,守静笃’,是前年写的,比当年在碑林写的多了些‘静为躁君’的沉潜,对吧?”
说罢,他从樟木箱中取出一叠书稿,纸页边缘已磨得发毛,朱笔批注如星子缀满纸背。“《寻道文史诗书画通解》,前后十三载,六百万言,正校第七稿。”翻到《论孔孟仁学与书画中的温厚之气》一卷,他指尖点着“《论语》‘仁者爱人’,落笔必如春风拂柳,忌剑拔弩张”,眼中星火闪动,“庄子说‘吾生也有涯,而知也无涯’,这书稿,便是我以有涯逐无涯的一点痴念。”
二、六百万言:笔耕不辍,为探文脉叩玄关
书稿堆里,夹着本牛皮纸笔记本,扉页题着“丙戌年秋,访云冈石窟记”,字迹已有些褪色:“见飞天飘带,忽悟张旭狂草‘笔画连绵’原是取法于‘气脉贯通’,正如《周易》‘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笔墨亦需有此生机。”天民兄抚着纸页笑:“当年总觉得‘道’在古籍里,如今才懂,在石窟的刻痕里,在戏台的唱词里,更在砚台的磨穿里。”
他指着《诗经草木与宋元花鸟画的精神同构》一卷,墨迹如深潭:“‘蒹葭苍苍’的笔意,必是中锋行笔,如儒家‘中庸之道’,不偏不倚;‘白露为霜’的淡墨,却要学道家‘大象无形’,似有若无。”案头还压着他填的《临江仙》:“墨海沉浮数十载,痴心未改当年。寻来文脉接千贤。笔端融孔孟,纸上起云烟。”字迹跌宕,竟把辛弃疾的豪放与陶潜的冲淡揉成了一味。
“为证‘元曲与章草的节奏通脉’,前年冒雪赴山西蒲州,听老艺人唱《西厢记》‘碧云天,黄花地’,那拖腔的婉转,恰如章草的‘笔断意连’。”他忽然起身,取来一折昆曲脚本,“这是为《洛神赋》写的戏文,想让曹植的‘翩若惊鸿’,在唱腔里见出王献之‘一笔书’的流韵。”我望着满室书稿,忽然懂了:这哪是文字,分明是他以笔为锄,在文化的土壤里深耕,要种出一片连接古今的林子。
三、义门遗风:宗祠藏道,千年家风植此园
穿月洞门入后院,暑气忽然敛了三分。青石板路绕着半亩莲池,荷叶上的蜻蜓点水,涟漪如《曹全碑》的波磔;墙角兰草吐着幽香,如《道德经》“不言之教”般静默。“这口老井,是明永乐年间的,祖父常说‘井水清,心才清,字才不浊’,如《大学》‘修身在正其心’,半点虚不得。”天民兄指着井绳磨出的深槽。
上正堂的木门推开时,“陈氏宗祠”匾额带着陈年樟香扑面而来。黑底金字,是清康熙年间御赐“义门陈氏”的旧物——陈家在五代时七世同堂,宋太祖赞“萃居三千口人间第一,合爨四百年天下无双”,这匾额笔力如泰山压顶,正是儒家“齐家”的气象。匾额下石碑刻着“孝悌力田,诗书传家”,竟是仿仓颉书,笔画如骨似筋,藏着“慎终追远,民德归厚矣”的古训。
供桌玻璃柜里,一幅民国老照片格外醒目:陈氏族人在宗祠前课子,穿马褂的老者握着孩童的手,笔锋斜斜指向“仁义礼智信”的木牌,那握笔的姿态,竟与天民兄此刻批注书稿的手势分毫不差。“去年修谱,见明先祖陈白沙言‘学贵知疑,小疑则小进,大疑则大进’,这话刻在我案头,比镇纸还沉。”他望着供桌烛火,光晕里,仿佛千年前的陈氏先人正隔着时光颔首。
四、二楼墨韵:笔走龙蛇,一画一诗皆道心
拾级上二楼,墨香骤然如潮涌来。迎面是幅丈二行草:“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上联笔势如《冠军帖》般纵逸,藏着《周易》的刚健;下联却似《泰山刻石》温润,透着大地的包容。“这是为清华大学百年校庆写的,想着儒道原是阴阳相生,缺一不可。”
展柜里的册页更见真趣:小楷《道德经》,字字如珠,笔画间藏着“柔弱胜刚强”的空寂;行草《将进酒》,笔走如惊雷,却在“与尔同销万古愁”处骤然收锋,留三分“大音希声”的余韵;最绝是那幅《寒江独钓图》,钓翁用隶笔写就,鱼竿却掺着《古诗十九首》的草意,题跋“孤舟蓑笠翁,心与天地游”,竟把柳宗元的孤峭与庄子的旷达融成了一片水墨。
“这幅《四君子图》,写了整五年。”他指着墨竹说,“竹杆取法《峄山碑》的圆劲,是守‘矩’;竹叶学怀素狂草的舒展,是达‘道’。孔子说‘从心所欲不逾矩’,书画的妙处,正在这矩与道之间。”转角处,一幅《陋室铭》引得人驻足,笔力如老松卧石,却在“惟吾德馨”四字上,墨色忽然温润——那是他为母亲八秩寿辰所书,“母亲说‘字要暖,如冬日暖阳’,这便是我学‘仁’的初课。”
五、归时感怀:一园风骨,半部华夏文脉传
暮色漫过陶园时,天民兄送我至村口。回望那方青瓦白墙,竹影在月光里摇曳,如无数支笔在天幕上书写。忽然想起他说的“文脉如流水,在典籍里,在器物里,更在人的骨血里”,这趟探访,才算真正读懂了“大师”二字的分量。
他不是坐拥虚名的“匠人”,而是如孔子“韦编三绝”般的求道者,以六百万言书稿为舟,在文化长河里打捞失落的明珠;他不是孤芳自赏的“隐士”,而是如曾子“任重而道远”般的传薪者,以宗祠家风为根,让“孝悌”“诗书”的种子代代发芽;他的笔墨,更不是炫技的“杂耍”,而是如庄子“技进于道”般的修行,一笔一画,都是对“仁”与“道”的虔诚叩问。
骑单车回城时,衣襟上的墨香混着兰草气,仿佛还带着陶园的温度。想起《论语》“士不可以不弘毅”,想起《庄子》“独与天地精神往来”,忽然明白:天民兄守的哪里是一座园子,分明是华夏文脉的一缕薪火,是儒道智慧的一方净土。这薪火,在他的笔端燃烧,在他的书稿里延续,等着后来者,轻轻接过,再传向更远的明天。
这般人物,这般风骨,当得起“西北草圣”四字——非因名动天下,而因他让文化的根,在这方园子里,扎得更深,长得更茂。
乙巳年七月十六日 作于乾县阳峪镇前进池老村家中
作者简介
任天义:笔名,碧溪,1956年生,陕西乾县人,大学文化,中华全国新闻文化研究会研究员,陕西省作家协会会员,曾陕西日报特约记者、评报员,咸阳日报.周末刋责任编辑等。2005年9月在盛世中华第六届征文获金奖,在北京人民大会堂领奖,受到国家领导接见合影留念。2024年6月在全国古树公园征文中获散文三等奖,同年10月在北京第九届“风雅古韵怀”大赛中获大奖。创作获国家北京有关部门和省市奖50多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