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遒/武强之歌 （报告文学 续四）

四

武强医院的院训是简单的两个字：厚德，来之于古老的《易经》：“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

问何以是这两字，武强讲了一个故事。

有一次他给一位女子做常规的“小针刀”治疗，女子趴在床上等候。像平常一样，每次手术前，为了缓解气氛，他总要跟病人交流一下，说一些轻松问候的话。谁知他刚问了一句，这女子突然扭头说道：“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凭您处置吧。”借用《鸿门宴》成语答问，显然是一句戏谑之言。但是武强像当场被雷击中，感到极大的震撼：医生是什么？当病人无条件把健康，有时甚至把生命托付给你的时候，医生是什么？医生的职业道德在哪里？究竟该怎么样去面对相信你的病人？

他复述了两段古人的语录作答。一段是唐代医药大家孙思邈《大医精诚》里的话：“凡大医治病，必发大慈恻隐之心，誓愿普救众生之苦。······对求救者，不管贵贱贫富，长幼美丑，是亲人还是仇人，是交往密切还是一般往来，是汉是夷，是愚笨还是聪明之人，一律同等对待。······见彼苦恼，若己有之。”

另一段是明代医学家裴一中《裴子言医》里的话：“学不贯古今，识不通天人，才不近仙，心不近佛者，宁耕田织布取衣食耳，断不可作医以误世。······医，神圣之业！”

“医以德为先，无德则无医啊”！所以“厚德”！大医大德，德艺双馨，以德统才，所以“厚德”！

从院训出发，于是我们看到了：院长办公室柜子里，总放一些准备金，一旦病人入院暂时不能付费，就拿出来给病人应急；一位卢氏山区患者，疼痛难忍，到医院确诊需马上做孔镜手术，偏这病人与儿子正闹矛盾，一时筹不来钱。医院毫不推脱，立即给他施行了手术，解除了病痛。近万元的治疗费用，慢慢偿还；

我们看到了：医院积极参加国家的脱贫攻坚战，利用自己的专长，开展医疗扶贫，对因病致贫的特困病人，结对免费治疗；

我们看到了：武强亲自编写几十万字的《序贯疗法讲义》，无偿举办几十期培训班，先后义务培训全国23个省几百名医务工作者，把自己多年积累的治疗经验毫无保留地奉献出来；医院每年都要组织医生上山下乡，到偏远地区开展义诊义治活动，给有病扛着拖着的病人送去实实在在的帮助；

我们看到了：医院投资兴建了“骨健康主题公园”，免费为市民开放。在主题公园内，不定期举办防病知识讲座，通过科普让群众获得健康知识，从而少得病，治“未病”······

还可以长长罗列下去，都是大慈大悲菩萨做的事情啊！

开办民营医院不是为了赚钱吗？即使不为发大财，总得维持医院的日常运行吧？“人吃马喂”少不了钱吧？再说，医院并不是慈善机构，即使利他弘道，长期下来，也需要大量资金支持吧？

武强阐释了医院的价值观：付出不求回报，回报必须付出，付出必得回报。

他说，我们不是公立医院，由财政资助。我们的每一分钱，都需要自己去创收。没有一天，我们不是量入为出，抠索着过日子。但是你要挣钱，就应先看好病。看好了病，自然就有回报。治病和挣钱，治病永远是第一位的，挣钱是治病的自然延伸，是衍生物和副产品。眼睛只盯着钱，恨不得从每一位病人身上多揩二两油，出发点必然扭曲，心术必然不正，坑人害己，到头只会身败名裂。再说，我们扶贫，我们义诊，不是同时把我们的影响扩展到了每一个偏远的死角了吗？久而久之，我们的业务不也因此扩大了吗？至于健康讲座和治“未病”，也是加大我们与群众建立良好关系的一个渠道啊！所以，“付出必得回报”。

啊啊！这院长懂辩证思维，这院长看得长远。但归根结底，这院长还是有“医者仁心”，有劳苦大众。

武强医院还有两句话，是他们的服务理念：把病人当亲人，视疗效如生命。

在这种理念的指引下，医院提出：

病人到院看病，能不能做到，病人一入院就立即明白医院的每一道程序，每一个环节，避免病人四处乱找，浪费时间和精力，从而影响心情；能不能做到，病人入院后，立即感受到温暖，感受到自己受到关心而不是漠视，得到热情而不是冷淡，对医院第一时间产生信任；能不能做到，为每一个病人制定治疗方案时，尽可能压低费用，“病人的钱要省着花”，至少不花冤枉钱。杜绝过度检查，不开无谓药品。能保守治疗不动手术，能快速治疗要让病人“即治即走”；能不能做到，全院高品质服务，护理人员与住院病人之间融洽和谐，情同家人，建立亲密的医患共同体。

为此，院长严厉批评一种敷衍现象。他举例说：“我们的医生有一次给病人复印化验单，很不清楚，病人不满意。我们的人竟推说是机器的毛病，弄得病人很不耐烦。这难道是可以被允许和容忍的吗？若真是机器有问题，你就是拿笔给人再抄一遍，也是可以的呀！怎么能够胡乱搪塞病人，这是‘把病人当亲人’的作风吗？”

为此，医院要求：医生看病时，务必做一个好的倾听者，哪怕病人啰啰嗦嗦，词不达意，也要有足够的耐心；给病人治疗时，务必给病人尽可能多一点的舒适感；护理病人时，务必照顾到病人的习惯和尊严。

为此，院长提出建立“无痛医院”，“病人做完手术住院，如果第二天人家说忍了一夜疼痛，值班大夫很麻木，没有感同身受，不去理会，这是要受谴责的。如今缓解术后疼痛的办法很多，你为什么不及时采取措施，降低人家的痛苦？人家喊出来疼痛，就是对我们的一种投诉，当医生的应该心里不安！”

“把病人当亲人，视疗效如生命”，竟如是！

武强医院的核心文化是：爱心、知识、力量、发展。既然做了医务工作者，就必须拥有一颗博大无私的爱心，用爱心对待每一位病人，用爱心坚守一生的岗位；要想配得上医生的称号，要想具有救死扶伤的真本领，就必须不断学习新技术，掌握新知识，拥有新本领，使自己的才干发挥到极致；每一个人贡献出自己最大的力量，最终汇成医院的总体磅礴之力；每个人全面发展的基础上，共同推动医院事业向前发展。

思路决定出路，格局导致结局。刚过而立之年的武强中医院，已经不仅仅是个医院，他们在形成自己的生态，自己的文化。他们是一支充满爱心的队伍，他们是一所奋力向上的学校，他们是一座力量充沛的堡垒，他们是一个不断发展的战斗集体。

他们目标明确，意志坚定！他们阔步走在大路上，正在为实现“建设富有中医文化特色的现代化中医院”愿景而努力奋斗！

是的，武强无疑是时代的骄子，是成功者的标兵。但也不可讳言，武强并不是什么神医、大师。我们为他放歌，不是在歌颂大医精诚，不是在书写名医传奇。我们所叙写的，只是一个草根逆袭的故事，是贫困突围的故事，是底层崛起的故事。一言以蔽之，是一个奋斗成长的故事，是一曲劳动者之歌。

武强故事启示人们：当今时代，奋斗是可以成功的。奋斗有很多路径，成长有各种通道。问题在于，我们是否努力寻找到了属于自己的那条通道，并且像武强那样，勇敢地、持之以恒地走下去，直至胜利；问题在于，我们是否认真思考和严肃对待过自己的人生。是从不认命坚韧向前，还是毫无定见随波逐流，到头只落得悲切失望，怨天尤人；问题在于，我们的社会和政府，是否给每位创业者尽开了方便之门，敞开了所有的上升通道。社会管理给与奋斗者的，是助力的梯子，还是阻拦的绳索。

当然，我们没有天真到：要求每一位奋斗者都能平地办个医院，都会白手变身公司老板或者其他顶尖人士，成为前百分之十的社会精英。现实的情况是，绝大多数人，只能过一种普普通通的生活。即便如此，也不可虚掷生命，“即使当一个清洁工，也要成为最好的那一个”！

我在社会给定的位置上，每一天都很平凡，但我知道自己天天都在进步，都在比昨天的自己强一点点，都在朝着最好的自己努力。我来到这壮阔的人世间，不是白白寄生一回。我没有把生命赋予的每个日子，像破抹布一样一片片随意扔掉。这就够了，这就是英雄，这就是另一种成功。这样的人生，就叫做没有白过，默默无闻不是什么错！为什么让别人和世俗来定义自己？这是武强祖孙三代给我们的另一层启示。

我们祝愿武强和武强中医院越来越好，谱写更加出彩的华章；我们祝愿每一位在途的奋斗者，曲折前行，越走越顺，拥有更加美好的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