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奈的红尘情缘》(2000)----准备辞职

发布时间:2025-07-12 15:13  浏览量:27

第2000回 准备辞职

从集团大院出来之后,九洲感到六神无主,脑袋昏沉沉的。他开车走了一段,看到路边有个冷饮店,在街上放着塑料沙滩桌椅,感到自己有点渴,还有点饿,就把车停下,坐在一张桌子旁,要了一瓶北冰洋汽水,一个义利食品厂出的果子面包。这种面包是他小时最爱吃的,每逢学校春游秋游,他妈都给他带上两个。那时他家条件好,同学家贫困户较多,看到他带果子面包,并且还是两个,时常流露出羡慕的目光。因为那些孩子带的,都是家里给烙的糖饼,甚至还有带窝头咸菜的。至于北冰洋汽水,也是他小时最吃喝的,喝完后能打汽水嗝,感觉很舒服。

嘴里嚼着果子面包,他的脑子里在想:我这回算是下岗了。因为沈总给提示了两条出路:要不让魏红周把你调走;要不你就别上班了,集团没你的位置。

他是个头脑简单的人,对任何人、任何事都不愿做延伸思考。在他看来,把自己从援藏项目调回来,说明那里的工程不需要自己了。其实,他早知道在援藏工程中,自己的作用不是很大。因为施工的都是民工队,人家有成建制的管理体系。而项目部的人都懂技术,唯独自己啥也不是。为了不白拿工资,自己才经常去施工操作面,与民工一起摸爬滚打。起初,民工以为他就是个项目的工人,但后来听说,整个项目他的级别最高,高到吓人的程度,又都感觉很不理解,觉得他真是个怪人,难道觉不出在屋里喝茶聊天,比在太阳毒晒下干活不舒服么?当然,也有看好他的人,说是古今中外能成大气候的人,几乎都是像他这样坚忍不拔。而不管别人怎么看,他始终认为,自己之所以被调回北京,主要是因为自己在那里没什么作用,尽管他负责项目部后勤保障、安全保卫、化解矛盾和对外联络的一切工作。

然而,回到北京上班,没想到连自己的办公室都没了,沈总还要求自己调出集团。此刻,他不认为沈总是希望自己高升,而认为依然是自己没什么用处,要让自己去“自谋出路”。

对于这一天的到来,他实际上是早就有预料的。因为现在重学历时代,大学生在社会多如牛毛,又如同过江之鲫。自己仅是个中学毕业,虽然后来自学了大专,又晋升了大本。但那都是虚头巴脑,根本拿不上台面。因此,他认为他下岗是迟早的事。同时,他也不认为他下岗是糗事,因为时下失业的太多了。他现在唯一犯愁的,是今后自己去干什么营生?

首先,他不能去找魏书记,认为沈总说的是胡话。集团是建筑企业,属于劳动密集型,也就是干体力活的人多。在这样的单位,自己都无处安身,去找人家魏书记,人家那可是“上层建筑”,让人家怎么帮自己?自己去了又能干什么?

其次,他也不想去找王守礼,因为王守礼也是沈总的部下,既然沈总让自己调出,就是王守礼去说情,自己留下来也没啥意思了。如果那样的话,今后见了沈总都会难为情,所以不如一走了之……

想来想去,他想起刚才沈总说的一句话:高层玩概念,中层玩关系,低层玩技术。他想,如果失业下岗,他就是纯粹低层了,应当是玩技术。但除了开汽车,自己什么技术没有。看来,如果今后真的“玩技术”,那自己只能去开滴滴车了。

想起开滴滴车,他又有点犯愁,因为他过去干过。如果全职干滴滴,每月扣除平台抽成及油电费、保养等成本后,实际到手也就8000元左右。但现在他每月工资1.5万,开滴滴车相当于降低一半收入。对于企业担任的职务,他向来不是太在意,认为那不过是一种工作安排。他认为职位高的唯一好处,就是挣钱多。今后如果开滴滴车,仅挣在集团工资的一半,他感到心里空落落,觉得有些遗憾……

突然,他的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不然的话…自己去送快递?他之所以这样想,是最近看到网上一则新闻:一个快递小哥三年挣了102万,最后死在医院。他想,三年能挣102万,说明每年就能挣30万左右,每月就能挣2.5万。自己要去干,不用干的那么苦,假若能挣2万元,就比当这个纪委书记要强。假如白天跑快递,晚上再去跑滴滴,另外收入几千元,那可能就比沈总挣的不少了。他听说沈总的年薪,也就是三四十万……

此外,他的好友显山,就是开快递公司的老板,据说现在有好几个站点。他如果去找显山,显山一定会接纳他,并在经营中对他有点关照,譬如多给他一些快递活、在提成上少克扣什么的……

想着想着,他感到异常的激动,心说这个主意过去怎么没想到?如果过去想到了,就早不在集团干了,因为那里的环境根本不适合自己,确切的说,干了这么几年的纪委,他都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因为实际干的事情,常常与职责规定脱节,用感觉上班就是在起哄架秧子,但钱还不少拿。名不副其实是可耻的,不劳而获是不道德的,睁眼说瞎话是骗子,这是三岁孩子都懂的道理,但他感觉自己每天都在那样做……

想到最后,他下定了决心,用手机拨通了显山的电话。

“哪位?”显山接电话问。

“显山,我是九洲。”

“奥…大哥呀,你这手机号码…又换了?”

“嗯…是,回北京就换成北京的号码了。”

“奥,我听大姐说你调回北京了,已经…上班了?”

“没有没有,我准备…辞职了。”

“啊?准备辞职?”显山很吃惊。

“对。”

“为什么呀?”

“因为…下岗了。”

“下岗?你不是…当官的么?”

“当官怎么啦?”

“当官还下岗?”

九洲笑了,说道:“当官怎么就没下岗?当官还有进监狱、还有被枪毙的呢。”

“那你…是不是腐败了?”显山问。

“腐败…倒不至于,主要是…我也不想干了,没劲。”

“当官都没劲,那你想干什么?”

“我想…跟你一块送快递。”

显山听了吓一跳,问道:“大哥,你在跟我…开玩笑?”

“没有没有,我说的是真的,正式向你提出申请,到你的公司…你的站点送快递。”

“这个送快递是苦活,你哪儿干的了啊?”

“我知道是苦活,但现在哪有甜活?不干苦活怎么能挣到钱?”

显山真是哭笑不得,问道:“那你的想法…大姐知道么?”

“碍不着她的事,她知道不知道无所谓,我自己的事情…我做主。”

显山大致知道咋回事了,他是个很聪明的人,想了想说道:“那也行,你现在在哪里?我过去找你,咱们一起商量一下。”

九洲看了看四周,说出自己的位置。显山说行,你就在那里别动,我把这几份快递送完,立马过去找你。

挂上电话,九洲松了一口气,心说真是天无绝人之路。他感觉自己做了一件大事,而且是很正确的事情,比当初选择去集团上班都有意义,因为终于可以做一回自己想做的事情了。

接着,他又买了一瓶汽水,一盒凉面,一根“双伴”奶油雪糕。这种“双伴”雪糕,也是他小时爱吃的。那时,宋华每次给他买冰棍,李国丰看着嘴馋,总要咬上冰棍一口。有时咬的口大了,九洲自然哇哇大哭,气的宋华总骂,嫌他不让孩子自己吃根完整的冰棍。而李国丰则为自己辩解,说让孩子自小心里就有老家。后来,宋华再买冰棍,就买这种双伴,掰开给“大的小的”一人一半,省的他们闹“不团结”。

他就这样胡乱着吃着,好歹算是把肚子填饱了。这时,他忽然想起了魏红周,心说既然他让沈总带话,让自己给他打个电话,那自己不妨与他通个话,看看他有没有什么事情。于是拿起手机,拨通了魏红周的号码。

“喂,哪位?”魏红周接电话。

“你是…魏书记么?”九洲问。

“我是魏红周,你是哪位?”

“我是…李九洲。”

“奥…你是九洲?太好了,你在哪里?”魏红周十分惊喜。

“我在北京。”

“嗯,是…回来办事?”

“不,我…调回他干嘛北京了。”

“奥,那不错不错。”

“魏书记,我听沈总说…你让我给你回电话?”九洲问。

“嗯…对对对,是的,我上次见到沈总,是说等你回北京,让你给我回个电话。”

“奥,那您…有事么?”九洲心里有点紧张,因为他已经决定辞职,害怕真像沈总说的,魏红周会提出把他调走。

“是这样,上次我去西藏慰问,到了你们那个水利项目,查看了地质资料,发现一道拦洪大坝,恰好坐落在地质软弱夹层分布区域。因此,建议你们重新选址,选择基岩完整、质地均匀且抗滑稳定性强的区域。例如那边地质构造稳定的峡谷区域,两岸山体陡峭,能有效依托自重维持坝体稳定。 ‌不知后来…你们更改那道水坝地址没有,我想问的…就是这件事。”魏红周说。

“改了改了,那道水坝的地址改了,就改为你说的那个地方。不仅如此,项目部还根据你的建议,在上游加建了一道拦沙坝,为的是拦住上游下来的泥沙。”

“奥…那就好多了。我想问的…就是这件事。因为随着地球温度变暖,西藏地区的水量增多,必然引起地质情况的变化。如果当初那道水坝位置不改,有可能出现坝体沉降,时间长了,就成为重大的安全隐患。最近重庆一水利大坝发生崩塌事故,导致1人受伤送医、4人下落不明。我查看了技术资料,感觉事故产生的原因,与你们当初选址的水坝地质状况相似。行了,那道坝体重新选址,我也就放心了。”魏红周说话的口气,好像是如释负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