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德经》第四十章：“反者道之动”的“反”有三重意思

——《道德经容易误读的地方》

第四十章原文字数不多，但文意深奥。特别是第一句“反者道之动”，古今学者都有不同的理解。

我们先看古人的注解：

河上公章句：“‘反者道之动’，反，本也。本者道所以动，动生万物，背之则亡。”他仅说了道的运动本质，没细说道的运动方式。

王弼注：“高以下为基，贵以贱为本，有以无为用，此其反也。动皆知其所无，则物通矣。故曰‘反者道之动’也。”他说了道的运动有相反、相互的原理，但没说往返的意思。

当代文化名人余秋雨说：“最重要的是第一句：‘反者，道之动。’这个‘反’字，也就是我在前面多次说的‘逆向因果’结构，老子把它看成是大道的动力。等到启动之后，又成了大道的运动方式。简单地说，朗朗大道，凭着逆反力量而运动。”他只说了道逆反运动一个方面。

北京大学陈鼓应教授今译：“道的运动是循环的”。并引述：“‘反者道之动’。在这里‘反’字是歧义的：它可以作相反讲，又可以作返回讲（‘反’与‘返’通）。但在老子哲学中，这两种意义都被蕴涵了，它蕴涵了两个观念：相反对立与循环往复。……老子认为自然界中事物的运动规律和变化莫不依循着某些规律，其中的一个总规律就是‘反’：事物向相反的方向运动发展；……‘相反相成’的作用是推动事物变化发展的力量。”陈教授说的比较详细。

香港中文大学刘笑敢教授认为：“本章第一句‘反也者，道之动也’说明了‘反’在道之运动中的根本性地位。道的运动的特点，或其功能、作用的特点就是‘反’。……是哲人对宇宙、万物、社会、人生之观察结果的一种抽象和概括。……这里的‘反’不是反抗、反对之反，而是相反之反。如果我们通常的、世俗的或常识的价值取向称为‘正’，那么整部《老子》都反映了与之不同的价值取向，即‘反’的价值取向。”刘教授说的很有道理，但不全面。

我们知道老子说的道有多重含义。本章说的“道”是哲学之道，而非玄之又玄的道。哲学上讲的运动,是指宇宙间一切事物的变化过程。物质是运动的,运动是物质的固有属性和存在方式。

道的运动方式就是“反”。“反”的字义较多。现代人看到反字很容易联想到“反动派”。其实“反动派”是现代词，在《道德经》里没有这种意思。

“反者”就是指“反”这个字的意义，“者”为助词。“反”在这里有三层意思：

一是循环反复周而复始，往返的意思。如成语辗转反侧，迷途知返。

二是反向思维换位思考，相反的意思。如成语适得其反，反败为胜。

三是相反相成对立统一，矛盾的意思。如《易经》之阴阳。

翻译这句话也就有三层意思：

一是，道的运动规律或者说宇宙的运动规律是循环反复的，一天又一天，一月又一月，一年又一年的运行下去，虽然时间如流水一去不复返，但前进方式跟车轮一样滚滚向前，如《大学》言：“苟日新，日日新，又日新”，且还有返朴归真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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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是，道者善于反向思维，能站在对方的立场看问题，换位思考获得对事物的全面认识。或者说，善于听取不同的意见，完善自己的想法。

三是，道体就是“负阴抱阳”，有无同在，相反相成又相互转换的对立统一。表现在“和而不同”，而非“同而不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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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者道之动”的翻译是：循环反复，反向思维，相反相成是道的运动规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