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石纹：生命的节奏7

再比如长江纹石《圆纹水上开》（见图

图38-7 《圈纹水上开》 长江纹石 23*6*17厘米 吕沛霖 藏

38-7），它表面下部、中部的那些椭圆形的石纹，像不像雨的线条一样，倾斜而下，经风一吹，便交互重合，给人一种“斜影风前合”的印象？而它表面左上部位的那个“圆形”石纹呢，像不像落入水面上的雨滴，荡起圈圈涟漪，让人有一种“圆纹水上开”的感觉？

答案，显然是肯定的。

由此可见，石纹“‘井’字形”构图的缜密美，比如长江纹石《圆纹水上开》等，它表面的石纹构图表现了骤雨初降时的两个画面，动中见奇，形象具体。一“合” ，一“开” ，凝炼传神，令赏石人拍案叫绝。

当然，在长期的赏石活动中，赏石人还发现，一些纹石表面的那些特殊石纹，它们都是在一种较有规律的“圆形”形态中进行小部分的变异中形成的，从而突破了那种较为规范的单调的构成形式。因此，从它们的形状上来说，那些特殊的“圆形”石纹，它们尽管千奇百怪，但每一个“圆形”石纹的外圈都有小部分的变异，有的散开，有的联结，有的呈现蝴蝶的形状，有的展现水波的抖动......从它们的大小来说，那些特殊的“圆形”石纹，有的大，有的小；从它们的位置、方向等方面来看，那些特殊的“圆形”石纹也是存在着不同变化的，尽管那些变化是局部的、比例较小的，但仍然具有一种造型简洁、耐人寻味的一种“表现性抽象”之形式。而这种形式呢，它们能够给赏石人带来一种强烈的现代感和视觉冲击力。

当然，对于奇石表面“圆涡纹”的不同形态，笔者也会联想起《围城》里的一个情节。那个情节说的是，方鸿渐第一次看到唐晓芙脸上的两个浅酒窝时，就拿她和别人对比，“唐小姐妩媚端正的圆脸，有两个浅酒窝。天生着一般女人要花钱费时，调脂、和粉来仿造的好脸色，新鲜得使人见了忘掉口渴而又觉嘴馋，仿佛是好水果。她眼睛并不顶大，可是灵活温柔，反衬得许多女人的大眼睛只像政治家讲的大话，大而无当。古典学者看她说笑时露出的好牙齿，会诧异为什么古今中外诗人，都甘心变成女人头插的钗，腰束的带，身体睡的席，甚至脚下践踏的鞋袜，可是从没有想到化作她的牙刷。她头发没烫，眉毛不镊，口红也没有擦，似乎安心遵守天生的限止，不像有些女子麻子涂雪花膏或斐洲人洒漂白粉似的要弥补造化的缺陷，以人定胜天”。显然，笔者在这里的这种联想活动，是从该长江纹石《圆纹水上开》表面的那个“圆涡纹”的形态开始的。这说明了那些“圆涡纹”的形态尽管没有形成“具象形象”，但至少具有某种“具象”的表现意义。如此，赏石人就可以将这样的“奇石形式”称之为“奇石‘表现性抽象’形式”。

所谓的“抽象”，它的本意是指人类对事物的非本质因素的舍弃和对本质因素的抽取。因此，从形成的方式来看，“奇石‘表现性抽象’系列”，它包括两个来源，一个来源是“奇石具象形式”，比如长江纹石《圆纹水上开》；另一个来源是山水形状的“奇石意象形式”，比如长江金纹石《桃花流水窅然去》。

换言之，比如长江纹石《圆纹水上开》之类似的“圆涡纹”形式，比如长江金纹石《桃花流水窅然去》之类似的“水流纹”形式等，它们是天公地母对自然对象外观之基本特征的减约、提炼或重新组合。当然，这样的“奇石‘表现性抽象’形式”，它们有三种形式，即“重复‘表现性’形式”、“近似‘表现性’形式”，以及“发射‘表现性’形式”。

笔者认为，这三种形式的“奇石‘表现性抽象’形式”，它们还属于“情感形式”。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判断呢？

大家知道，在一般情况下，赏石人与石纹之特殊形式，比如长江金纹石《桃花流水窅然去》之表面“水流纹”等类似形式目遇的那一刻，他们会有一种超越生理反应的感情出现。因为这个时候，赏石人自然会联想起唐代诗人李白一首诗《山中问答》。诗曰：

“问余何意栖碧山，笑而不答心自闲。

桃花流水窅然去，别有天地非人间。”

显然，这种感情，即赏石人自己停止一切思维活动，聚精会神、一心一意、全心全意地注目于该长江金纹石《桃花流水窅然去》表面纹理的纯粹形式——“水流纹”所产生的。于是，赏石人此时此刻的这种感情，就像诗人李白一样既有隐居生活期间的自在天然的情趣，也存在着一些矛盾心理。

因此，一些专家认为，一切审美方式的起点，它必须是对某种特殊个体的亲身感受。而唤起这种感情的物品，人们可以称之为艺术品。因此，视觉艺术品能够唤起某种特殊感情，这对任何一个能够感受这种感情的人来说都是不容置疑的，而且，各类视觉艺术品，如：绘画、建筑、陶瓷、雕刻，以及纺织品等等，它们都能唤起这种感情。

由此，如果存在那种审美感情，那么，赏石人自己目遇的那块“奇石抽象形式”就属于“表现性抽象”形式。否则，还有两种可能，一种可能就是，它们属于奇石“构成性抽象”形式；另一种可能就是，它们根本就不属于“奇石形式”。

当然，根据推己及人的判断，审美感情与生理反应可能一致，也可能相互抵触，并且在抵触之时，生理反应就会让位于审美感情。

《石道》（1-4卷）4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