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石5首巅峰诗作:桃花流水神仙地,枯木寒岩自在春
发布时间:2025-05-18 04:00 浏览量:19
李石(1108—1181),字知几,号方舟,资州盘石(今四川资中)人,南宋官员、文学家。少负才名,绍兴二十一年(1151年)进士及第,历任太学录、太学博士,乾道年间因直言黜为成都学官,主讲石室书院,生徒数千,"蜀学之盛,古今鲜俪"。晚年罢官居成都,善绘山水,"风调远俗"。
本文李石的五首诗作:本文李石的五首诗作:《墨池》中“千年公议闃无人,往往更嘲池水白”深刻揭示了历史的寂寞与世人的浅薄,令人感慨万千。《忆秦娥·春寂寞》里“东风恶。胭脂满地,杏花零落”一句,用恶风摧残落花,写尽了春日的凄凉与内心的伤感。
《扇子诗》的“桃花流水神仙地,枯木寒岩自在春”以鲜明对比,展现了不同形态的美与生命力,富有哲思。《放鱼》中“要将头角动风雷,未厌藏身且深渺”寄托了对弱小生命自由成长并成就非凡的深切祝愿。《九里松》的“独坐不须禅,山水得妙悟”,则道出了在自然中寻求心灵顿悟的至高境界,令人向往。
寂寞遗风草玄客,载酒重来寻旧宅。
千年公议阒(qù)无人,
往往更嘲池水白。
李石的这首《墨池》诗,篇幅不长,却意味深长。它写的是诗人凭吊汉代大学问家扬雄的感慨。
开头一句“寂寞遗风草玄客”,点出了诗歌凭吊的对象。这位“草玄客”,指的就是扬雄,他曾著有《太玄》一书。扬雄的学问和风骨,是“遗风”,是留存下来的精神。但这精神在后世却显得有些“寂寞”,不那么被人真正理解和珍视。一个“寂寞”,既写出了扬雄当年潜心著述、不求闻达的状态,也暗示了他深邃的思想在千年之后,知音寥寥。
第二句“载酒重来寻旧宅”,写的是诗人的行动。他带着酒,再次来到扬雄当年的旧居凭吊。带酒凭吊古人,是一种传统,表达敬意和追思。这个“载酒”用得很巧。它不只是说诗人带了酒来。更让人想到扬雄自己的典故。《汉书·扬雄传》里记载,扬雄家贫但喜欢喝酒,当时有些好学的人,会带着酒菜去向他请教学问,这就是“载酒问字”。诗人用这个词,既是写自己凭吊的行动,也巧妙地暗示了对扬雄当年治学情景的追忆和敬仰。
第三句“千年公议阒(qù)无人”,写出了巨大的反差。扬雄的才学和《太玄》的价值,历经千年,早已有“公议”,就是说,大家公认他的学术地位很高。但是,当诗人真正来到这承载着历史记忆的旧宅时,看到的却是“阒无人”的景象。一片寂静,冷冷清清,没什么人来瞻仰和怀念。这种名声上的“公议”与现实遗迹的“无人”,形成了强烈的对比,让人不由得生出世事沧桑、人心易忘的感慨。
最令人感到悲哀和讽刺的是最后一句:“往往更嘲池水白。”这个“墨池”,作为诗人艺术化的意象,在这里被赋予了象征意义。虽然历史记载中扬雄相关的遗迹,更有名的是“草玄亭”,但诗人借用大众熟知的“墨池”这个说法(指王羲之勤学书法,洗笔砚染黑池水的故事)来构建一种象征。人们想象中,扬雄作为大学问家,勤奋著书,池水应该被他洗笔的墨染黑才对。可现在,人们来到这里,看到的池水却是清澈的,是“白”的。他们不理解这背后的文化内涵和精神价值,反而嘲笑说:“这墨池的水怎么是白的呢?”这种嘲笑,暴露了世人的浅薄和对历史的无知。
但这“池水白”可能还有更深一层的意思,联系到扬雄的学问思想来看,就更有味道了。扬雄的代表作是《太玄》,这部书的核心思想是“玄”。“玄”有幽深、奥妙的意思,在色彩上接近黑色。古人讲五行五色,“玄”常常与天道、本源这些根本性的东西联系在一起。
《太玄·玄告》里就说:“玄者,天道也。”那么,人们期望中象征扬雄思想的池水是“玄”的(黑的),而现实中看到的却是“白”的,这就不单单是水清不清的问题了。它可能暗喻着扬雄所阐释的那种幽深玄妙的“道”,在后世逐渐失去了本来的色彩,变得苍白,甚至不被人理解、被人遗忘。这种“道统失传”的哲学困境,或许才是诗人更深沉的忧虑。
春寂寞。长安古道东风恶。
东风恶。胭脂满地,杏花零落。
臂销不奈黄金约。天寒犹怯春衫薄。
春衫薄。不禁珠泪,为君弹却。
这阕《忆秦娥》,词牌本身就带有一种悲凉的调子。词的开头,诗人直接就说“春寂寞”。春天,本该是热闹的,是充满生机的。但在这里,却是一个“寂寞”的春天。这三个字,一下子就定下了整首词的感情基调,让人感到一种莫名的失落。
紧接着,诗人点出了地点和原因:“长安古道东风恶。”长安,是古都,是曾经繁华的地方。走在长安的古道上,本应有许多感慨。但这“东风”,却不是和煦的春风,而是“恶”的。这个“恶”字用得很重,它不单单是说风大,更带有一种无情、摧残的味道。这阵恶风,吹散了春天的暖意,也吹乱了人的心绪。
上片接下来的两句,是对“东风恶”的具体描写,也是词人情感的延伸。“东风恶。胭脂满地,杏花零落”。词人用了叠句,重复“东风恶”,强调了这风的厉害,以及它带来的破坏。这阵恶风吹过之后,是怎样的景象呢?是“胭脂满地,杏花零落”。这里的“胭脂满地”,指的是被风吹落的深红色的花瓣,像散落一地的胭脂。它们可能是海棠花,也可能是桃花。而“杏花零落”,则是指那些颜色偏白或淡粉的杏花,也被无情地吹打下来。
词人用“胭脂满地”这种浓艳的色彩,与素雅的杏花飘零的景象放在一起,形成了一种色彩上的对比。红的、白的花瓣,都被这恶风摧残,铺了一地。这既是写眼前春花被风雨打落的真实景象,也好像在暗示着女子美好的容颜正在逝去,让人感到一种凄美和悲伤。满地的落花,让人看了心里更添愁苦。
下片,词人的笔触转向了抒情主人公自身。“臂销不奈黄金约”,因为思念,因为忧愁,她的手臂一天天消瘦下去,原来戴在手腕上的金镯子(黄金约),现在都显得松松垮垮了。这个细节描写,非常生动,一下子就把一个为情所困、日渐憔悴的女子形象勾画了出来。“天寒犹怯春衫薄”,虽然已经是春天了,但天气还带着寒意。她身上穿着单薄的春衫,更让她感到阵阵寒冷。这种“寒”,不只是天气带来的,更是从心底里透出来的寒意。
词的结尾,再次运用叠句,把情感推向高潮。“春衫薄。不禁珠泪,为君弹却。”春衫这么单薄,让她抵挡不住春寒,更让她无法抑制内心的悲伤。那晶莹的泪珠,像断了线的珍珠一样,忍不住就流了下来。而这眼泪,是“为君弹却”,是为了她心中的那个“君”而流的。一个“君”字,点明了她所有愁苦和悲伤的根源——她在思念着远方的人。这眼泪里,饱含了多少的牵挂,多少的期盼,又有多少的无奈和委屈。
桃花流水神仙地,枯木寒岩自在春。
错上磨成白玉质,矿中仍现紫金身。
李石的这首《扇子诗》,看上去是写扇子,其实是在借扇子说一些人生的道理。它不只是描绘扇面上的画,或者扇子的材料,更像是在用扇子这个东西,来谈谈人该怎么活着,怎么看待世事。
诗的前两句,“桃花流水神仙地,枯木寒岩自在春”,好像在说扇面上画的两种不同的景色。一边是“桃花流水”,让人想到陶渊明笔下的桃花源,那是个神仙住的好地方,代表着美好、安逸的生活。另一边呢,是“枯木寒岩”,听起来就有点荒凉,冷清,好像没什么生气。但是,诗人接着说,就算是这样的地方,也有它自己的“自在春”。这“自在春”三个字很重要,它说的是一种不因为外面环境怎么样就改变的内在的生机,一种自己能安安稳稳过日子的心态。枯了的树木遇到春天还能发芽,冰冷的石头缝里也能长出青苔,这就是一种顽强的生命力,一种走到哪儿都能活下去的从容。
这两句摆在一起,对比很明显。诗人不是说桃花流水就好,枯木寒岩就不好。他把两种境界都写出来,让你去想。人活着,有时候顺顺利利,就像在桃花源里一样;有时候也会遇到困难,就像在枯木寒岩之中。关键是,不管遇到什么情况,心里都能保持那份“自在”。
后面的两句,“错上磨成白玉质,矿中仍现紫金身”,就把话题转到扇子本身,或者更深一点的意思上去了。“错”在这里指的是古代琢玉用的工具,就是《诗经》里说的“他山之石,可以为错”的那个“错”,一种磨石。“错上磨成白玉质”,是说就算原来是很普通的材料,只要用心去打磨,去雕琢,也能变得像白玉一样温润、美好。这可以指扇骨的制作工艺,也可以引申说人的品格修养。玉石要经过雕琢才能成为有用的器具,人也一样,要经历一些磨练,才能让品德变得更好。
而“矿中仍现紫金身”,意思就更深一层了。紫金,是很贵重的金属。它埋在矿石里,外面可能普普通通,甚至很难看,但它的本质是珍贵的,不会因为外面包着石头就变了。这句诗告诉我们,真正有价值的东西,往往藏在不那么起眼的外表下面,不会因为环境不好就被埋没了。就像那些有真本事的人,就算暂时没被人发现,日子过得不怎么样,但他们内在的才华和品格是不会消失的,总有一天会发光。这种意象,也与佛教里说的“金刚不坏之身”有巧妙的呼应,都强调了内在本质的坚固和不朽。
这首诗借着扇子这个题目,其实说了很多有哲理的话。它告诉我们,不管顺利还是困难,都要保持内心的平静和自在;人的品格需要通过修炼和磨砺才能变得完美;而真正的价值,就像深埋的矿石一样,不会因为外在的掩盖就失去光彩。诗人用对比的手法,把扇面上的画境和扇骨的物理特性巧妙地结合起来,语言虽然简单,但意思很深远,充满了智慧。它赞美的是那种经历过磨难却不改变初心,身处困境却能安然自在的君子品格。
三的计日作放生,薄俸时分及鱼鸟。
别来湖山幽绝处,下者遨游上轻矫。
西归短棹(zhào)送春波
忍见长鱼困莺绕。
修鳞戢(jí)锦纷半破,
健尾舒红时一掉。
不惟咫尺迷藻苹,
正恐须臾觜(zī)葱蓼。
吾曹仁术随所用,
圉(yǔ)圉(yǔ)洋洋谁不晓。
耻与鸡虫较得失,况乃牛羊分大小。
只今命脱猛火燃,不用口衔明月皎。
临流祝鱼从此去,弹指冤亲一时了。
要将头角动风雷,未厌藏身且深渺。
这首《放鱼》诗,写的是一次放生活动,字里行间充满了对生命的关爱和对自由的向往。
诗的开头“三年计日作放生,薄俸时分及鱼鸟”,直接点明了诗人坚持放生这件事已经有三年之久。他用自己不多的薪水,省出一些来,不仅救助鱼,也顾及到鸟类。这显示出诗人有一颗仁爱的心,不分物种都想帮助。一句“薄俸时分”,更突出了这份善举的不容易,不是因为有钱才去做,而是出于内心的善良。
接着,诗人描绘了放生之后鱼儿重获自由的快乐景象。“别来湖山幽绝处,下者遨游上轻矫。”他选择了一个远离人烟、风景幽静的湖山深处来放生,想给这些生命一个安全自然的环境。鱼儿被放入水中,有的在水下深处自在遨游,有的则会跃出水面,展现出轻快矫健的身姿。这里的描写充满了生机和喜悦。
然而,在放生之前,鱼儿的处境是很可怜的。“西归短棹送春波,忍见长鱼困萦绕。”诗人坐着小船,在春天的水波中向西边划去,可能是去集市或者捕鱼人那里买鱼。他看到那些大鱼被水草或者渔具之类的东西缠绕困住,心里很不忍。
接下来几句,细致地描绘了鱼儿被困时的惨状:“修鳞戢锦纷半破,健尾舒红时一掉。”它们身上像锦缎一样漂亮的鳞片,很多都已经破损散乱了;强健的尾巴虽然还能摆动,露出红色的鱼鳍,但也只是偶尔无力地摆动一下。“不惟咫尺迷藻苹,正恐须臾觜葱蓼。”它们不仅在狭小的空间里迷失方向,看不清水草,更时时刻刻面临危险,恐怕转眼间就会被鸟啄食,或者被人用葱、蓼这些佐料烹煮。这些细致的描写,充分表现了诗人对鱼儿的同情。
于是,诗人把自己的行为上升到一种理念:“吾曹仁术随所用,圉圉洋洋谁不晓。”我们这些施行仁爱之术的人,尽自己的能力去做。看到这些生命从困境中解脱出来,恢复了自由自在、洋洋得意的样子,谁能不明白这种快乐呢?诗人认为这种仁爱是超越功利计算的:“耻与鸡虫较得失,况乃牛羊分大小。”他鄙视那些像对待鸡和虫一样计较细微得失的人,更不用说像区分牛羊大小那样只看重利益了。放生,不是为了得到什么回报,纯粹是出于不忍之心。
鱼儿被放生,就像“命脱猛火燃”,从即将被烹煮的危难中解脱出来。诗人祝福它们:“不用口衔明月皎。”这句话的意思是,你们现在刚刚逃离危险,重获自由,不需要像传说中的神异动物那样,非要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比如口中衔着明珠来报恩),来证明自己的价值。你们只需要安然自在地活下去就好。更重要的是,“临流祝鱼从此去,弹指冤亲一时了。”在水边为鱼儿祝祷,希望它们从此远去,获得新生。这一放生,在诗人看来,也体现了一种佛家“冤亲平等”的思想,通过这个善举,希望能化解一切世间的恩怨和执念,达到一种超脱的境界。
最后,诗人对鱼儿寄予了美好的期望:“要将头角动风雷,未厌藏身且深渺。”希望它们将来能有所成就,如同鱼化龙一般,头角峥嵘,搅动风雷。但在那之前,不妨先深深地藏匿在广阔的水域里,休养生息,积蓄力量。这既是对鱼的祝福,也隐约透露出诗人自己的人生感悟:在未能施展抱负之时,不妨暂时隐忍,等待时机。
全诗叙事清晰,描写生动,情感真挚。从买鱼、见鱼之困,到放鱼、祝鱼,层次分明。诗人不仅有慈悲心肠,更有超越世俗功利的境界,以及对生命潜能的期许。读来令人感受到一种温暖的力量和深刻的哲思。
荷花湖上船,松影沙外渡。
松行又九里,凉藓引深步。
石桥枕溪斜,中有入山路。
意行忘屈曲,拄杖扣层户。
入门已欣然,但恐所见阻。
更须上高楼,霁影蒙薄雾。
急风层巅起,雾破山缺处。
青林一点明,炯炯白鸟度。
独坐不须禅,山水得妙悟。
李石这首《九里松》,描绘了一次寻幽探胜。它更像是一次心灵的旅程,最终在山水中获得了妙悟。
诗的开头,从水路写到陆路。“荷花湖上船”,湖上荷花盛开,诗人乘船而来。“松影沙外渡”,船靠岸,走过沙滩,便看见了松林的影子。这景色转换很自然。接着诗人进入松林,“松行又九里,凉藓引深步。”“九里松”本为杭州西湖名胜,宋时夹道植松九里。诗人此处既实写行程,亦暗合地名。脚下青苔清凉,引着他往林子深处走去,环境十分清幽。
山路渐渐深入。“石桥枕溪斜”,这“枕”字用得好,以拟人手法写石桥横卧溪流之上,与溪水形成斜角之势,很有画面感。“中有入山路”,过了桥,就有一条小路通往山里。诗人兴致很高,“意行忘屈曲”,只顾随心意往前走,都忘了山路的弯曲。“拄杖扣层户”,他拄着拐杖,敲响了山中人家的门。“层户”既指依山而建的重重门户,也暗含佛寺山门之意,为后面的禅悟做了铺垫。
进了门,诗人心里高兴,“入门已欣然”。但他还想看得更远,“但恐所见阻”,怕眼前的景物挡住了视线。于是,“更须上高楼”,他又登上了高楼。楼上看到的景色是“霁影蒙薄雾”。这“霁影蒙薄雾”实写山岚未散之景,晨雾与晴光(霁影)交织,并非雨后刚刚放晴的景象,朦朦胧胧,引人遐想。
就在这时,景象突变。“急风层巅起”,山顶上忽然刮起了大风。“雾破山缺处”,大风吹散了浓雾,露出了山峦的真实面目,视野豁然开朗。雾散之后,诗人看到了“青林一点明,炯炯白鸟度”。青翠的山林中,“青林一点明”与“炯炯白鸟”形成了视觉焦点的转移,或许是白鸟飞掠时羽翼的反光在林隙间闪烁明灭,然后视线便随着那目光明亮的白鸟一同远去。这个画面非常生动,充满了动感。
最后,诗人写下了他的感悟:“独坐不须禅,山水得妙悟。”他独自坐着,觉得不必刻意去参禅打坐了。因为这美好的山水,已经让他领悟了佛法的真谛。末句“独坐不须禅”化用禅宗“青青翠竹尽是法身,郁郁黄花无非般若”的现量境界,意思是自然万物本身就是佛法,不必外求。这体现了诗人对“即山水而悟道”的南宗禅思想的深刻理解。
全诗结构,也暗合了禅宗所说的“参禅三重境”。初入山门的“看山是山”,是诗人对沿途景物的如实描绘。登高望远时,被薄雾所阻,渴望看得更清,如同“看山不是山”的探索与迷茫。最终在“雾破山缺”的那一刻,顿悟山水真意,便是“看山仍是山”的境界,此时的山水已融入了禅思。李石将一次山水游历,升华为一次深刻的禅悟历程,意味悠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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