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记》:权谋的最高境界
发布时间:2025-05-11 20:17 浏览量:12
善藏锋者得势,善谋局者得天下。
作者:观止
司马迁曾言:“究天人之际,通古今之变。”一部《史记》,写尽帝王将相之谋略,道破成败兴亡之玄机。
权谋之术,非阴诡算计,而是洞悉人性、驾驭时势的智慧。
从庙堂之争到沙场博弈,从隐忍蛰伏到一击制胜,史家笔下的谋略之道,至今仍为世人镜鉴。
藏拙守静,以退为进
《史记·留侯世家》载:“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张良一生,正是以静制动、以退为进的典范。
秦末天下大乱,群雄并起。张良早年刺杀秦始皇未果,隐姓埋名于下邳。一日遇黄石公,得授《太公兵法》。他并未急于投奔义军,而是闭门研读十年,直至刘邦起兵,方以“谋士”身份出山。初入汉营,他从不争功,每逢献策必称“此沛公之智”,甘居幕后。
楚汉相争时,项羽势大,刘邦屡战屡败。张良力劝刘邦退守汉中,烧毁栈道以示无争。项羽果然松懈,刘邦却暗中修栈道、蓄粮草。待时机成熟,张良献“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之策,助刘邦一举夺回关中。
司马迁评张良:“状貌如妇人好女,然其志甚大。”
真正的权谋家,从不为一时锋芒所累。张良深谙“柔弱胜刚强”之道,以退为进,终成“汉初三杰”之首。
隐忍待时,谋定后动
《史记·淮阴侯列传》中,韩信受胯下之辱的故事,至今令人唏嘘。
年少时,韩信家贫无依,常遭市井之徒欺辱。一日,一屠夫当街挑衅:“若不怕死,便刺我;若怕死,便从我胯下钻过!”韩信凝视屠夫良久,竟俯身匍匐而行。满街哄笑中,他握紧剑柄的手缓缓松开。
后投奔项羽,仅得执戟郎中小职;转投刘邦,亦不受重用。直至萧何月下追韩信,刘邦方拜其为大将。韩信不争一时之辱,却在暗处观察天下大势。掌兵权后,他先定三秦,再破赵代,终以十面埋伏困项羽于垓下。
太史公叹曰:“假令韩信学道谦让,不伐己功,不矜其能,则庶几哉!”
权谋的最高境界,不在逞强,而在示弱;不在急功近利,而在伺机而动。
舍小利而谋全局
《史记·越王勾践世家》中,范蠡助勾践复国的谋略,堪称“弃子争先”的绝唱。
吴越之战,勾践兵败会稽山,被迫为吴王夫差牵马。范蠡劝勾践:“卑辞厚礼以骄其志,献美人以乱其政。”勾践献西施、郑旦,自请为奴三年。归国后,他卧薪尝胆,范蠡则暗中整顿军备、发展农商。
二十年后,吴国大旱,范蠡力主趁虚而入。勾践犹豫:“吴国尚有精兵数万。”范蠡答:“夫差骄奢已久,士卒离心。此时不伐,必悔无及!”果然,越军势如破竹,吴国覆灭。
范蠡功成后,却弃官泛舟,化名“陶朱公”经商,三散家财。他说:“狡兔死,走狗烹。可与共患难,不可共安乐。”
真正的谋略家,既能忍辱负重,亦懂急流勇退。
借势而为,化敌为友
《史记·孙子吴起列传》云:“善战者,因其势而利导之。”孙膑与庞涓的恩怨,恰是借势破局的典范。
庞涓与孙膑本为同门,皆习兵法于鬼谷子。庞涓先投魏国,拜为大将,却忌惮孙膑之才,设计陷害,使其受膑刑(挖去膝盖骨)。孙膑佯装疯癫,苟活于猪圈,暗中却将兵法刻于竹简。后齐国使者访魏,孙膑以囚徒之身求见,藏于车中逃离虎口。
至齐国,孙膑不争主帅之位,甘为军师田忌幕僚。田忌赛马,他献“以下驷对上驷”之策,以小败换大胜;桂陵之战,他围魏救赵,直击魏都大梁;马陵道一役,他减灶诱敌,设伏诛杀庞涓。
太史公评曰:“孙子筹策庞涓明矣,然不能蚤救患于被刑。”
权谋之妙,非以力搏,而在顺势。孙膑借齐国之兵、借庞涓之骄、借地形之险,终以残躯雪耻,成就“兵圣”之名。
虚实相生,以诈取信
《史记·陈丞相世家》载陈平六出奇计,其“离间项羽范增”一事,堪称虚实之谋的巅峰。
楚汉相持荥阳时,刘邦困守孤城,粮草殆尽。陈平献计:“项羽多疑,范增刚直,若以反间计除之,楚军必乱。”刘邦予其四万金,任其行事。陈平遣细作潜入楚营,散布流言:“范增欲自立为王,与汉合谋灭楚。”项羽本疑范增与刘邦私通,遂夺其权。范增悲愤辞官,途中背疮发作而亡。
后陈平又献“夜出女子二千人”之计,令披甲士兵扮作妇人,从东门佯装突围,吸引楚军主力,刘邦则趁乱从西门遁走。
司马迁叹:“陈平多阴谋,然其计救国家于危亡,亦足多也。”
权谋之虚实,如阴阳相济。陈平以金银乱敌心,以流言破敌盟,以诡道换生机,虽行险招,却成汉室肱股之臣。
舍名求实,以退为守
《史记·萧相国世家》中,萧何“自污名节”之举,暗合老子“大智若愚”之道。
刘邦称帝后,萧何总理朝政,深得民心。然功高震主,刘邦屡次试探。为避猜忌,萧何强占民田、纵容家仆横行,百姓纷纷上书告状。刘邦见其“贪腐”,反而大笑:“萧何不过一俗吏!”自此不再疑心。
后韩信被诛,萧何主动提议诛杀功臣英布,甚至将全家子弟送入军中为质。刘邦临终前,吕后问:“萧何之后,谁可继任?”答:“曹参可。”萧何闻之,病中仍力荐曹参,甘愿让出相位。
司马迁评:“萧何为法,若画一;曹参代之,守而勿失。”
真正的权谋家,不恋权位,不图虚名。萧何以“自污”保命,以“让贤”安国,终得善终,实为“功成身退”的绝佳注解。
大智无锋,大道至简
司马迁作《史记》,笔锋所至,皆是血泪与智慧凝结的谋略长卷。
他写张良“运筹帷幄”,写范蠡“三散家财”,写萧何“自污保身”,字字皆在叩问:权谋之术,究竟为何?
老子曰:“大巧若拙,大辩若讷。”
真正的权谋,从不在刀光剑影中显山露水,而是如静水深流,藏锋于鞘。张良退居幕后而谋天下,陈平以诡道破万军,萧何舍名节以全性命——凡此种种,皆是以“无争”成“大争”,以“无为”达“有为”。
《史记·货殖列传》云:“与时俯仰,获其赢利。”
权谋的终极境界,并非算计人心,而是顺应天道。孙膑借势雪耻,勾践忍辱吞吴,韩信胯下藏志,皆因看透“势”之无常、“时”之不可逆。
太史公曾叹:“天与弗取,反受其咎;时至不行,反受其殃。”
历史长河奔涌,多少英雄因强求而陨落,因执念而倾覆。惟智者知进退、明舍得,在虚实间织网,于无声处听雷。
读罢《史记》,方悟权谋之道:
以拙藏巧,以柔克刚;舍小谋大,向死而生。
此间真意,或许正如司马迁所言——
“究天人之际”,而后“通古今之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