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龄话读书】（六）别有甜味在心头

宋一叶

如果说，读书有味道，那是什么味道？

有人说，读书的味道，是苦的，要不，怎么会有“学海无边苦作舟”的警句；

也有人说，读书的味道，是乐的，要不，怎么会有“至乐莫如读书”的感悟；

也有人说，读书的味道，是甜的，要不，怎么会有“天下第一等好事还是读书”的名联，如此等等，不一而足……

其实，从古到今，对读书之味的感悟，因人而异，可谓五味杂陈，众说纷纭。然而，以我之见，读书的味道，很甜美。它如琼浆，似美酒，像蜜糖，于书页翻动间，总有一股若有若无的甜味流转唇齿，萦绕心头，回味悠长……

读书之甜，从何而来？也许，在曹雪芹的《红楼梦》里，乍看“满纸荒唐言，一把辛酸泪”，其中饱含世事洞明、人情练达之甜味；也许，在苏轼“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的诗句中——一生宦海沉浮，却从容豁达。这并非蜜糖的那种甜腻，而是苦去甘来、回味无穷的清甜；也许，在沈从文的《边城》里——翠翠在船上、河边等等待时哼唱的不用喧哗、却自有意蕴的那首歌；也许，在《安徒生童话》里那个卖火柴小女孩——雪夜划亮的每一根火柴，嘴角凝固的一丝微笑，让人看见在绝望中闪烁的一缕人性的微光；也许，在卡夫卡笔下——当甲虫醒来时，妹妹轻轻放在门边面包上……

读书之甜，浸润于从眼睛到书页，从文字到心间。陶渊明“每有会意，便欣然忘食”，此中的甘甜，非常人所知。李清照与赵明诚赌书泼茶，“笑语盈盈暗香去”，更是将读书之乐融入生活情趣。陆游“读书有味身忘老”，一语中的，道出知识甘之如饴，能令人忘忧。《共产党宣言》中文全译本的首译者陈望道先生，躲进柴房里翻译《共产党宣言》。由于全神贯注废寝忘食、过于投入，以致错把墨汁当着红糖蘸馒头吃，品出“真理的味道非常甜”。

读书之甜，得益于日复一日的积累中。“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虽有些功利色彩，但也道出了读书能带来实际收获的事实。吕蒙起初不爱读书，孙权劝学后，便开始勤奋阅读，学问大增，令人刮目相看。从“吴下阿蒙”到让人称赞“非复吴下阿蒙”，读书让他提升了自我价值，获得了满满的甜蜜。

读书之甜，体现在富足的精神世界上。每翻开一本书，就像打开一扇通往世界的大门，仿佛在与古今中外的智者哲人对话。与李白共吟“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感受豪放洒脱；同雨果一起走进《巴黎圣母院》，体昧人性的美丑与世间的冷暖；随梭罗居住《瓦尔登湖》，聆听自然的声音、思考生活的真谛。如此没有时空的限制，不受身份约束的读书，内心充满愉悦，精神获得释放，如同品尝美味，乐在其中，回味无穷。

读书之甜，乃读书之果，必先历尽苦辣酸咸，往往要与生命、人生、生活之味一道，细细咀嚼、慢慢领悟，方能品咂出之甘甜。诚如钱锺书先生阅尽清华图书馆之书，每有所得，如获至宝，他感慨地说，“读书如吃饭，善吃者长精神。”一如张爱玲所言：“生命是一袭华美的袍，爬满了蚤子。”唯有透过蚤子，才能看见包裹在里头的华美。

无论人生道路上遭遇多少风雨，只要翻开书页，那种由读书带来的惬意，自然喜上眉梢，别有甜味在心头……

【作者简介】

本名宋元鸰，笔名宋一叶，已出版《林中一叶》《摆渡心灵》《岁月当歌》《昨夜星辰》《致敬夕阳》五部散文专著，多篇作品获国家级大奖，现任江西省瑞金市老年大学校长，2020年获评“江西省离退休干部先进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