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线本08‖木绣球:何人团雪高抛去,冻在枝头春不知
发布时间:2025-04-18 23:12 浏览量:8
几天前,听说河滨广场的木绣球开花了。当提到木绣球的时候,我总会联想到绣球花,天台山正天台森林里那片美轮美奂的绣球花海就会浮现在我眼前。我记忆中是没见过木绣球花的,于是把周末晨跑的线路调到了河滨广场,想看看二者有什么不同。
刚到河滨广场,就看到几株并不高大的绿树上顶满了硕大的雪球,第一印象是木绣球为木本,而绣球花是草本,自然木绣球要高大得多,而且更白。快步走到花树前,才发现它的大是我从未见过的大,无数小花聚成一个大雪球,几个大雪球又簇拥在一起,更加大了它的大,大到让人担心会压垮枝条。而它的白也很好看,像牛奶一样的白,看上去温润丝滑。在新发的绿叶和泛蓝的天空衬托下,更显得高洁。那种洁白无瑕,让人想起刘禹锡形容的“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这是绣球花从来没有给过我的感受。
这些年春夏两季,随时都可能遇到盛开的绣球花。最初见到绣球花时,还以为是小时候常见的转枝莲,据说它的花朵像向日葵一样随着太阳转。年少时,我并不关心花草树木,对它也没什么印象。多年以后,当一大片绣球花海出现在面前时,我突然被震撼了。绣球花花色较丰富,初开时白色,后为黄绿色,渐转蓝色或粉红色,最后变为蓝色或红色,我们来到花丛前,看到的就是红、粉、蓝、白等颜色并存。
如果说绣球花以花海的形式出现才更为壮观,那么木绣球则只需要一树就够了,即使有的地方木绣球仍然是成片出现的。过去我是不敢写绣球花的,它太艳丽,我怕字里行间流露出俗气。但是,南河之滨的这几株木绣球,又让我的文字蠢蠢欲动。
然而,当我提起笔,才发现有些冲动了,原来自己对木绣球并没有多少认知。临邛古城种木绣球的地方可能不多,至少不像绣球花那样很容易遇见。其实,古人是比较崇尚木绣球的,据说,其栽培历史最早可追溯到宋代。南宋周必大在《玉棠杂记》记述,“东窗阁下,甃小池久无雨则涸,傍植金沙月桂之属,又有海棠、郁李、玉绣球各一株”;周密《武林旧事》也有记载“堂前三面,皆以花石为台三层,台后分植玉绣球数百株,俨如镂玉屏”。 明朝王世贞《金陵诸园记》载,“杞园绣球花一本,可千朵”。1621年,王象晋编过《群芳谱》,“绣球,木本皴体,叶青色,微带黑而涩。春月开花,五瓣,百花成朵,团圃如毯,……宜寄枝,用八仙花体”,不仅详细描述了绣球的性状,还提到了它的栽培方式,绣球的小花为不孕花,是用八仙花作砧木进行嫁接。八仙花又名聚八仙,自南宋后又有人称为“琼花”,据说杨广兴修京杭大运河就是为了去扬州看琼花,可惜这种花我至今未曾见识。
清朝陈梦雷等人编撰的《古今图书集成·草木典》曾对木绣球和绣球花进行过区分,“按绣球有草本、木本。《药圃同春》及《群芳谱》所载皆是木本。其草本绣球出於闽中,渐及江浙,树高三、四尺。花比木本差小,而扁。初开色微青,大开则纯白,渐变而紫,再变而红,则落矣,书傅中多未见载”。
自宋代始,木绣球便进入了人们的生活,自然也就成为了诗人们吟咏的对象。北宋朱长文把木绣球比作飞舞的玉蝶,当暮春残红满地,它们已在枝头堆出一个个绣球,“玉蝶交加翅羽柔,八仙琼萼并含羞。春残应恨无花采,翠碧枝头戏作球”。同时期的顾逢写得更妙,“正是红稀绿暗时,花如圆玉莹无疵。何人团雪高抛去,冻在枝头春不知。”木绣球花就像人们把裹成的雪团抛向空中,凝固在枝头。就连乾隆皇帝也专门赞美过绣球花,“几度江南见花朵,只疑枝上雪攒球。玲珑簇就烟霞体,点缀真宜山水州。”
看着眼前的木绣球,众多洁白小花组成雪团,这么团结,这么盛大,这么洁白,这么圆润,我想到的词语是美满。这是多么美好的花朵。
2025年4月18日